第四十九章 龍魂
周先生問我媽：「嫂子，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我媽回答：「一個藍色的光球，就這麼飛到工廠裡面，忽閃了一下就沒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周先生對尹大夫說道：「我曾經聽我師傅講過，有一種東西的魂魄，沒開陰眼的普通人也能看到。」
尹大夫說：「說重點，別賣關子！」
周先生繼續說道：「它極其罕見，時常出現在今天這樣的雷雨之夜。民間管它滾地雷，有點文化的人管它叫球形閃電。之所以它總是在雷雨中出現，是因為傳說它本身就是司雨之物。」
尹大夫驚訝道：「你。。。你是說。。。」
周先生繼續道：「它非常特殊，雖然分門別類來講，屬於比人低等的畜牲野獸，但實際上它的地位卻比人高得多。理論上說它死後魂魄也要入輪迴，照樣歸地府管，但是因為它的壽命極長，有的甚至存在於人誕生以前，所以實際上，到目前為止，地府從來沒有收管過這類東西的魂魄，也就是說，實際上它的魂魄並不歸地府管。」
尹大夫喃喃地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了！」
周先生繼續道：「過去我師傅跟我講這些的時候，其實他也是半信半疑的，他也是聽他師傅講的，都是口耳相傳，但是誰都沒有親眼見過，大家都是說說就完了。說實話，我也沒有真的信，再說，即使這東西真的存在，那跟咱們也沒啥關係。咱們干這行的，跟下面打交道比較多，而這東西卻是歸上面管的，跟咱們八竿子打不著。但是今天親眼看見了，我不得不相信。」
大家又是一陣沉默，昏暗中，只能看見周師傅嘴裡叼的煙頭在一亮一滅地閃著微光。
雨勢漸微，馬路對過稀稀拉拉地跑過來幾個人，午夜的寂靜被一陣人聲喧鬧打破，有人發現了這裡發生的慘烈車禍。
我們幾個人做為目擊證人去派出所做了筆錄，足足折騰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晨六點才走出派出所。
他們的職業一直都和懲惡除奸掛鉤，但畢竟都是普通人，對這個世界另一面的真相一無所知。在他們眼中，這是一起駕三輪摩託故意撞擊石雕的自殺案件，至於自殺原因，則和他們沒有關係。
經歷了一晚上的冒險，五個人都疲憊不堪。我已經困得上下眼皮幾乎沒辦法再分開了。
我和父母，周先生，尹大夫走回生活小區，各自用車鑰匙打開自行車鎖。臨走以前，周先生又抬頭看了看那座老舊的筒子樓，嘴裡喃喃地念道：「師傅，您到底又到哪裡去了呢？」
尹大夫問道：「老周，你說那徐付華真的是龍轉世嗎？」
周先生嘆了口氣說道：「經歷了這件事，我想咱們都應該學一學那個判官，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再加上一條，不該猜的事最好也別亂猜。」
尹大夫說道：「這件事就這麼完了嗎？」
周先生說道：「應該是完了。」
尹大夫說道：「費了那麼大的心機，擺了那麼大的陣，最後卻沒殺咱們？而且，為什麼突然自殺了？」
周先生笑了笑，掏出一支煙點上，嘬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說道：「良心發現？」
尹大夫搖搖頭，笑著問：「良心？」
周先生說：「他奪舍了劉建國的身體，和大家一起生活了兩年，這兩年能沒有感情？你還記得嗎？你當初養了條小狗，三個月病死了，你還難受了好一陣子呢。尤其是，辰博他爸和劉建國的感情，你昨晚也看到了，他們告別的時候，兩人都哭了。」
尹大夫依舊搖頭：「如果真的良心發現，幹嘛不把身體直接還給劉建國？幹嘛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自殺？現在把人家的身子直接毀了，弄得人家連還魂的機會都沒有！」
周先生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如果你真的好奇，我給你出個主意。多買點街頭小報，看看《飛碟探索》這類雜誌，看看最近這五十年哪裡有墜龍的新聞，我記得《聊齋》裡面記錄過墜龍的故事，如果這個徐付華真的是龍轉世，肯定是先墜落死亡，然後才會轉世成人。」
尹大夫說：「這等於是大海撈針。」
周先生說：「就是說啊，所以，與其為這些事情煩躁，還不如好好當你的大夫。」
尹大夫搖搖頭，無奈地笑笑，說道：「還有生死簿失準的事情，鬼差胡亂勾魂，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說是天下大亂也不為過。」
周先生把自行車支起來，走到尹大夫跟前，伸手指著小區，轉了一圈，說道：「你看，哪裡亂了，有晨練的，有打牛奶的，有買油條的，亂了嗎？」
尹大夫搖搖頭，說道：「老周。。。」
周先生笑了笑，對尹大夫說道：「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就是想的太多。我還是那句話，要想保平安，謹言慎行，還有，以後最好少開眼，咱們知道這些事情，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咱們可以選擇不去看，俗話說，眼不見為凈。再說，昨晚你也看到了，不管這背後有什麼故事，連判官都是他們的棋子，所以這些事情就更不是咱們能管的。」
。。。
那天早晨，他們站在那裡聊了很多，我父母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我更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我爸因為被鬼差吹滅了眉心的靈慧火，回家以後大病了三天。周六原本應該他開車去送石獅子，原本想的是用裝病或喝酒躲過去，但這次是真的病了。不過即使是真的病了也無所謂了，因為工廠大門口那天凌晨的車禍，靠南的那隻獅子腦袋被三輪摩托尅掉了三分之一，靠北側的那隻滿嘴都是血污腦漿，買家主動退出了。
當然，那天晚上廠門口發生的一切，來過的人，鬼差，判官，廠長一概不知道，他只知道，劉建國騎著三輪摩托撞獅子自殺了。這算是最近一段時間這一系列怪異事件中最嚴重的一起，隨著買家的退出，他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