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探·下
月色下籠罩的村子，在潮水聲中漸漸的沉入睡夢中。不知不覺間，村裡除了衙門外的人家陸陸續續的都吹燈睡下了。
年江踩在屋頂上，小心翼翼的向前跑著，楊徹和白季柯在街道上奔跑，通過年江的指路穿過一條條巷子，朝趙家進發。
這裡雖盛產尾魚，貿易單一，村民也不是很注重屋子的改造，只想著多掙些錢，所以屋子還保持著老樣子，木板屋，茅草房頂。人走上去容易被下面的發現。為了不迷路，三人商量了一下就讓輕功最好的年江上去指路。
「你怎麼知道趙家在哪？」白季柯納悶的看著年江問道。
「這還不簡單，我們能想到的孫捕頭和周師爺都能想到，現在趙家出事，衙門怎麼不可能派人在趙家守著。」年江小聲的解釋道。
「噢。」白季柯恍然大悟，鬆開捉著年江袖子的手。
年江感受到了自由，助跑幾步翻身上了屋頂，整個過程悄無聲息。他張望許久，對著下面抬頭看著他的人打了個手勢，然後朝前面跑去。
當他跳房頂的時候，楊徹一開始會提醒一句小心，見他沒有障礙也就放心了。
年江眯著眼停了一下，前面沒看錯的話有一個小院子口有亮光。他一躍而起跳到前面的屋頂上，然後小心的趴下來。眼角餘光見兩人跟上來自覺的找地方躲好，年江放下心，探頭看過去。
前面是一個小院，被籬笆圍起來的。院門口的小門上掛著紅燈籠，一個捕快握著刀站在那裡，雙眼一直在掃視周圍。期間他也看過年江趴著的地方，但是年江機智的在他看過來之前就往後退點埋下了頭，沒有被發現。
年江雙手扒著茅草，膝蓋稍稍用力整個人向後退，當腳尖沒有碰到任何東西時他使力直接從屋頂上滑下來，楊徹白季柯在下面接著他，避免了聲響的發出。
「一個人。」年江壓低聲音，「等會我繞過去那邊看看，你們找機會。」
「好。」楊徹點頭。
年江瞧瞧的跑去路口，仔細聽聽沒發現衙役巡邏到這裡才放心的繞起圈子繞到後面去，然後如法炮製翻上了房頂觀察起來。
再說說楊徹白季柯這邊，兩人合計了一下，分頭行動。白季柯往左邊走，看了一圈院子沒發現有人在左邊守著，想翻籬笆過去卻有點犯難，畢竟這籬笆有一人這麼高。他用力握住籬笆上的枝條，扯了扯遲疑了一下還是扒拉著爬了上去。
登到高處視野瞬間寬廣了起來，他掃視了一遍整個院子，不得不感嘆這趙家真是最有錢的一個，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共有三件屋子，中間還有一小塊田地，裡面種著幾顆蔬菜，然後一個穿著捕快衣服的人就蹲在田旁邊，一副警戒的樣子。
白季柯小心翼翼的又下來，生怕剛才被看見。
他想了想，朝與楊徹約定的地方一路小跑著摸了過去。
到約定地方，也就是三人會和的地方，白季柯就見年江和楊徹已經在了。
「怎麼？」年江上前一步問道。
「院子中間有一個。」白季柯說。
「嗯，屋子裡沒有。」楊徹補上。
年江從藥箱里掏出一包藥粉，又摸出銀針，道：「迷暈了，進去。」
「好。」兩人點頭。
在銀針上摸好迷藥，年江一個給了兩根防身，然後三人按照剛才的分工，年江在上兩人在下出發。
趴道之前的房頂上，年江等了一會，見兩人已經摸到離院子最近的房子後面站好，選好位置向自己打招呼了，年江捏著銀針，朝門口的人甩過去。
白季柯小心的從旁邊出來，矮下身子貼著籬笆跑過去，接住了正往這邊倒的人，扶住人靠在了門上。
本來就是晚上，村子里除了衙門就只有這裡還掛著燈籠。燈籠照到的範圍有限，籬笆之間雖然有洞走過會被人發現，但是光線太暗是發現不了的，再加上光亮總會給人安全感，在院子里蹲的人注意力不會放太多到門口，這樣他們動起手來也方便不少。
於是，年江趁著院子里蹲的人往後面看的時候出手，銀針是從左邊射過去的，那中招的人就會往右邊倒，再來個人接住簡直完美。
年江往旁邊房頂移了一下，上去以後立馬就趴上去，慢慢的往後移。
他跳下屋頂，跑過去發現楊徹已經不見了，心下知道楊徹這是搞定了。
剛才分工就是年江解決門口的，白季柯扶住人。等裡面的人發現門口不對走上來楊徹再解決對方。
他小跑出了拐角，就見白季柯在門口張望，看見他來就招了招手轉身跑了進去。
年江會意，跑到院子口給那個捕快擺了個姿勢就開始望風。他把銀子從對方脖子上拔下來，裝在身側的口袋裡，然後又進去把另一個也處理了一下，等出來以後他捏著兩根針從兜里摸出一塊布擦了起來。擦完了才放回藥箱。
摸著藥箱，年江突然發現他自從組隊出來以後就沒幹過醫者該乾的事，不覺有點好笑。
他想了想，蹲下來在捕快的身上找了找，不出意外的摸出一根火摺子，他跑進去也翻了翻，果然又摸出一根。
「你在幹什麼？」楊徹出聲問道。
年江抬頭，發現對方已經從屋子裡轉出來，便揮揮手裡的火摺子，示意對方看：「火摺子！這下我們可以上山了。」
「好。」楊徹走過來，年江發現對方面上的表情很是平靜。
「發現什麼了嗎？」年江問。
「沒有。」楊徹搖頭，眼見白季柯也出來了，楊徹招呼他咱們上山。
三人分了兩根火摺子，白季柯從屋子裡順出一個燭台，打算出村以後再點起來。
「你小心點，山上只要一沾火星子就不得了。」楊徹警告他。
「所以嘛，我抬著你們找著，不然光憑火摺子也看不清什麼。」白季柯笑得沒心沒肺，「我也幹不了什麼，小江會驗屍，三兒你最細心，我就干點我能幹的，不添亂。」
「……也行。」楊徹說完，拿著火摺子就向前跑去。
「你也很好啊。」年江憋半天憋出一句，拍拍對方肩膀后兩人也跟了上去。
在趙家沒有發現什麼東西也在預料之中，第一，趙家搬家了，老家會留啥？第二，白天的時候孫捕頭來過，有什麼證據早帶回去了。三人不是不知道這個，只是心下有些不甘。
「與其在這裡等著孫捕頭的調遣，不如我們自己去找找，至少行動起來能比干坐著得到更多。」楊徹如是說道，得到兩人的認同。
行進途中，楊徹問道：「小江，你翻上去以後看見了什麼？」
「就是草地，我翻上去的地方就是拋屍的地方，地上有摩擦的痕迹和腳印，除此以外就沒有發現什麼了。」年江淡淡道。
「那我們去找什麼？」白季柯忍不住出聲道。
「看看吧，具體的只有到了才知道。」楊徹皺眉說。
三人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下午出的山洞。
意外的是這裡並沒有捕快看守。
「或許是去調查周邊了？」楊徹道，他環視一圈，轉頭看著年江道，「這樣吧，小江你進去看看，我們從上面走，我們兩邊一起看。等下小江你再上來。」
「行。」年江點點頭。他倒是無所謂，扒著洞口的石頭跳了上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洞里。
這個洞就像一張大嘴，裡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倒是在月光下變成銀色的江水源源不斷的從洞口裡流出來，看起來真的像個嘴巴。
白季柯咽了咽口水，跟著楊徹跑了上去。
年江把火摺子用嘴叼好，運氣輕功熟練的跑過牆壁跑到了最裡面。這時候江水漲了潮，白天他們站的地方已經被淹沒看不到了，年江估了一下，大致想出水位，就朝那邊猛的一跳，嗙一聲砸進水裡，濺出好大的水花。等江水平靜下來，已經淹到年江的腰。
「白洗澡了。」年江挑眉。腳下滑溜溜的，他扶著後面的牆才有了點底氣。再抬頭，就看見上面有一點亮光，估摸著是那兩個人。
下面也發現不了什麼，畢竟白天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年江擦擦嘴，重新叼好火摺子，打算像白天一樣如法炮製再上去一趟。
浸道腰間的水無疑給下半身帶來不少阻力，年江這回加大了力道，才破水而出。他一下子跳起來，在身體完全離開水面後向水面拍出夾雜著內力的一掌，內力在水面破開一朵水花，力度也送他上了高處。
火摺子的亮度本身不強，只能在近距離內看清。年江跳起來的途中注視著被照亮的石壁，然後抓住上面的凸起部分，腳上在用力一踩，整個人像貼在石壁上的蜥蜴一樣前行。在隱約看見草堆之類的東西年江都會提前避開，一般來說在這中地方，生在石壁上的草堆里都會藏些個什麼，他本來就沒有招惹的心思，也不想因此碰見什麼再害得自己栽下去。
他放輕呼吸，將全身的戒備升到最高點，不放過身邊一絲一毫的動靜。
正是這份警惕，讓他順利的上了石壁，不斷的接近上面的裂縫，他看的清，白季柯正端著燭台一臉緊張的注視著自己。
年江不由得朝他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可是，白季柯的表情突然變了。
年江頓了一下，繼續前進，渾身的汗毛直立起來，他看見白季柯握著燭台朝自己這邊晃了晃，燭淚灑出來幾滴，幸好沒有濺年江手上。
好在這個時候離出口也近了，年江看見楊徹被白季柯叫了過來，然後也是一臉緊張的盯著自己這邊。
不知道是不是危機就要前來，年江只覺得身上涼涼的，腳踝上有一點突然透出沁涼的感覺，就像哪裡破了一個洞一樣。在他眼裡好像一切都成了慢動作，楊徹摸出一根銀針，以極快的速度超自己手邊甩過來。年江下意識的偏頭一看，看見一隻毛茸茸的大蜘蛛被銀針扎中，往下面掉了掉，但是細長的腿還在動著，並沒有死。
年江吸了一大口涼氣，手上夾著內力往旁邊揮了一下，蜘蛛被掌風掃到推出去好大一段距離，年江猛地發力，腳上一蹬，手上撐著，頭出了峽谷的口，隨後是身子。
楊徹兩人趕緊拉住他把他拉了上來。等他整個人都上來，楊徹沒閑著有看了一遍他整個人，確定身上沒帶些什麼上來才鬆了口氣。
「呼……」年江喘了幾口，「謝謝了，剛才我都沒發現。」
他在看見蜘蛛的那一秒就認了出來。這種蜘蛛名為蠶蛛，身體部分特別像蠶，卻長著蜘蛛的八條大長腿，長腿細長，長著毛；這種蜘蛛身涵劇毒，成年人被咬一口保證三天內斃命。這種蜘蛛之所以被人懼怕不光是因為他的毒素，還因為它在行走之間不會發出聲音和氣息，不容懷疑被發現。
「不用謝。」楊徹擺了擺手。
年江突然想起還在爬的時候腳踝處涼涼的感覺，心下瞭然。
但是，他是半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