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條件
「承讓。」年江沖葉清然抱拳道，有些疲憊的看著她。
「……承讓。」葉清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回禮道。對於眼前這個青年，她有些佩服，也有些好感；在重傷之下能撐住自己的攻擊，雖然招數大多都是躲閃和格擋，一開始她是看不上這種的，但是次數多了也能漸漸摸出一點門道，也越發覺得此人深不可測。
她不曾深入了解過毒醫，自然對年江沒有別的看法。
年江抬眼，看向迴廊。迴廊上幾道視線匯聚，然後就聽葉淺安冷聲道：「岩礫山莊說話算話，你既然贏了，那便離開，之前之事也大可一筆勾銷。」
「多謝莊主。」年江行禮道，突然感覺手上多了點重量，他轉頭看去發現竟是白季柯。
兩人對視一眼，他清楚的看見了白季柯眼底的焦急和愧疚，還有擔憂。
原來白季柯在他們結束的時候就急忙擠到台前，這下正好跳上來扶住年江。
原來我的情況已經如此不妙了……竟然等人拉住手臂才發現。年江愣了一瞬，眼裡閃過些難過，然後被埋藏在心底。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手掌微微發紅，指尖發白，有些顫抖與脫力。簡單的和迴廊里的高手們做個回應以後，白季柯就扶著年江下了台。
在下台的途中，年江才知道白季柯為何要上來扶住自己。他在邁動步子的時候，發現自己左腿已經失去了知覺，當然，這是他單方面感受不到的結果，恐怕在別人眼裡，他已經搖搖欲墜，再聯繫起一臉的病態，年江稍稍想一下都能想出自己現在的形象是有多麼糟糕。感受著白季柯扶住自己的力道，年江心裡滿是感動。
路過黃奇和宋立身邊，黃奇挑著眉笑了笑，說：「你很不錯，等你傷好我們再戰。」
「嗯。」年江認真點點頭，卻在那一瞬間突然有了一種被此人看透的想法。心裡疑竇的種子悄然種下。
宋立冷哼一聲，瞥了一眼年江然後望向楊徹，硬聲說：「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請教法。」
「前輩看著便是。」楊徹淡淡回應，看著兩人走過來，急忙和錢憲迎上去扶住年江。
三人幫襯著，年江不費力的坐在了地上盤腿調息起來，合上眼之前看到的是背過身提刀下場的葉清然。
「等出去以後，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耳邊突然傳來楊徹的聲音，壓得極低。他沒有睜眼，耳朵動了動把話語全都記在了心裡。
「年兄弟，來吃一顆。這是我珍藏了好久的藥丸子，你吃一顆先養養丹田。」錢憲蹲下來摸出一個破舊的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再肉疼的摸出一顆遞了過去。
年江也沒推辭，謝過之後便一口吞下。
這葯的效果貌似很好的樣子，下肚不久以後年江就感到一股熱流從胃中一下子竄到丹田，丹田中隱隱的不適頓時減輕，他沒有發現的是他緊緊皺起來的眉都放鬆了一點，旁邊的兩人見了這一變化，不由得都鬆了口氣。
此時，台上的氣氛已經變了。
楊徹身長玉立，持雙短刀立於台上，書生氣被狠狠壓下變成了駭然的凌冽，只是嘴角還是那抹溫潤的笑容。
「那麼，晚輩楊徹，在此請教了。」楊徹笑著說道，刀刃一轉，冷光一閃而過。
黃鳥鳴叫著一下子從枝頭上躥騰而起，撲扇著翅膀看著下面經過的人，幾片葉子被帶起來在空中頓了一下后飄然落下。
白季柯煩躁的扯掉落在頭頂的葉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你說，你這又何苦呢，我都不計較了。」他低著頭，好像在自言自語的說著。
「心難安。」楊徹搖頭，輕聲說道，「這本來就是我的錯。」
「……好吧，不要再說這個了。」白季柯煩躁的抓抓頭，「小江怎麼辦啊，我就沒覺得他怎麼。」他轉頭看向楊徹，眼裡的堅定生生的印進了他的瞳仁里，一時間讓他感慨萬千。
「既然已經把他當做兄弟，那就不該因為別人而背叛兄弟。我認同他，就不會輕易改變。」
楊徹沉默不語。
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使然，楊徹總是會在事情一開始、還沒有顯露軌跡的時候將未來會發生的所有極壞可能都想個完整，然後開始防備。明明這件事的軌跡都還沒發展完全。
白季柯就與他相反，不知是不是因為壽命只剩下幾年的時間，他已經不會再去費心費力去想什麼，對每一天每件事的態度就是遇上了就去碰，遇不上就當沒有，這種消極態度，已完全紮根在他身上了。
兩人辭別了趙壑衎以後，貌似趕去乾盟所在地，實則偷偷回了含梅居，果然在那裡找到了阿蓉，然後三人一起找機會救年江。
沒想到，年江救是救回來了，卻是在這岩礫山莊被人當眾揭穿。可以想到，不出一日，他的身份必將傳遍整個江湖，到時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年江的身份，特別是與毒醫有深仇大恨的人，年江的處境就可謂極為危險。
是夜，月已隱去，天上只余黯淡星光。
年江從打坐中悠然醒來，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抹冷色。抬眼，原來是刀把，上面的精緻紋路清晰可見。
「什麼條件？」年江問道，一開口，嘶啞的聲音就嚇了年江一跳，接著嗓子里就有鹹鹹的味道，喉嚨里也不怎麼乾澀了。他默默的咽下一口氣，抬頭看向刀的主人。
「我希望你能竭盡所能治好白季柯。」楊徹說，「我本不想與你為敵。」
「自然，」年江點頭，「從我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救他。」
「那便好。」楊徹說完，垂下頭微微站起往旁邊挪去。年江注視著他的身影，在這黑夜之中他只能看見一個輪廓，眼前發花之後他就將視線轉到別處，旁邊白色的應該就是白季柯，聽那綿長的呼吸就知道這人已經睡過去了。錢憲不知所蹤，年江也不想知道。
只是楊徹，他此時把話說開，年江頓時感到豁然開朗，怪不得此人要站出來幫自己。
在下午與宋立的打鬥，可不是他和葉清然的點到為止可以說明的，而是招招帶殺，十招一大殺。這也充分暴露出了楊徹的武功強悍程度，儘管最後輸於宋立，但已經得到宋立的認可，對方也信守承諾放幾人離開。
一想到自己將來必將面對的血雨腥風，年江心裡就沉重幾分。
白季柯、半毒人、追殺、阿蓉……一件件事攪在一起，讓人不好下手。
白季柯的毒他有想法，並且已經在完善清單，而自己身上的毒目前還無從下手，阿蓉的事情還好說，就在去九州同歡的路上就可以解決。追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