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少宗主
「錢兄接下來要去往何方？」
說話的是楊徹，他手持摺扇，一副32風輕雲淡的模樣。錢憲微微一怔，然後低聲笑了笑。
「我錢憲如今也是四海為家的人了。我在明鶴門也做了些傷天害理之事，已無顏面見宗門。」他說道，「此次將所知一切報給宗門，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若幾位少俠不嫌棄在下，可否讓在下同行？」
幾人對視一眼，不言。
錢憲將他們的表情動作全都收進眼底，心下微轉，繼續道：「年公子的身份的確是暴露無疑，我也並沒和毒醫有甚深仇大恨，也不覬覦神丹妙藥，年兄大可放心。」
年江點點頭，神色頗為冷淡。
此時天已大亮，幾人簡單的收拾一下就要啟辰，此處不宜多留，特別是年江此刻重傷，已經是個廢人了。
眼看要走了，楊徹不得不如此問道，畢竟他們有要事要做。
「我們接下來要去乾盟，你呢？」楊徹繼續問道。
「幾位少俠赤膽丹心，珩仁館之事我也早就聽聞，眼下又有明鶴門之事，在下本來是想前往乾盟，現碰上幾位，為幾位所做之事所佩服，不知可否同行？」錢憲問道，雙眼如炬，緊緊的盯著楊徹的眼睛。
楊徹點點頭，拍了拍摺扇，道：「好，錢兄也是一條漢子，那便一同上路吧。」
錢憲本就是一個聰明人，一路上跟著他們，該知道的東西也都知道了，按常理到了現在就該將此人滅口，可是，在山莊相互一事，卻是讓人心生觸動。
「那便走吧，我們先去找到阿蓉姑娘。」楊徹說。
年江被白季柯扶著站起來，楊徹判斷了一下方位，幾人就朝著阿蓉藏身之地而去。
繞過曲折小徑，幾人直接找出最近的路程朝破廟奔去。山下的百姓想來已經對年江的臉眼熟了，對他的『惡名』也是懼怕得不得了，當他身份暴露之時，場上射過來的惡毒視線可不止宋立一條。
「不如你先帶著小江在官道上等著，我與錢兄將阿蓉帶出來。」楊徹說，畢竟年江的狀態很糟糕，後遺症和先前受的傷齊齊爆發，在場上最後的爆發使得他雙掌經脈受阻，心脈受到不小衝擊，現在後果完全顯現了出來，在一定時間內無法運功，且受反噬之害。
「好，小江，走。」白季柯點頭，扶著年江換了個方向就離開了。
楊徹看了眼錢憲，兩人一點頭，紛紛運起輕功朝小鎮奔去。
「他們會不會有事？我指的是埋伏。」路上，錢憲還是擔憂的說道。
「我覺得鎮子上會更危險，白季柯也不是個慫的，我們快一些。」楊徹說，「我給了他一把短刀，你也不要小看毒醫的弟子。」
「知道知道。」錢憲說。
兩人的身影穿梭于山林間，驚起一路棲鳥。
可憐這大好的天氣，微風吹拂中儘是涼爽，山野間一明一暗的綠色伴隨著細細的溪流和野花，樵夫和送貨郎穿梭於土路之上……一切的美景，此時無人去欣賞。
「等下決不能放那個小子離開這裡！」
「直接殺掉？」
「帶回去！」
「放他出去，不知要毒害多少世人。醫門敗類！」
「這天下醫門，儘是敗類，珩仁館用活人煉藥，毒醫弟子出世，難不成這天下人的命都在這幾個小小的醫者手裡，未免太過可笑。」
「珩仁館百年醫門，卻是知面不知心。」
「醫者敗類盡出此時。」
「殺了他算！」
「據說毒醫可以煉出當世奇葯，不知他的弟子……」
「他能比得上毒醫？不過綁回去嚴刑拷打一番，也頗有道理。」
「……」
陽光照耀下的地方卻多出一些黑衣蒙面的人，生生在這林間草地上點了一大片黑點。磨得很尖的刀刃微微反射著光，一些人爬到樹上，拉開了弓箭，弓弦繃緊的聲音滋滋的接二連三在林間響起。
「他們要去管道，必定經過這裡。鎮子上不知如何了……」
「以葉淺安的暴脾氣，估摸著是進不去的。就等他們走這裡吧。」
「探子來報，他們分開了，毒醫的弟子和穿著褐色土布短打的人朝我們這邊來。」
「好！昨日一觀，那小毒醫恐怕已經廢了，那個短打的小子沒出過手，不過看樣子是比不上楊徹的。找個機會，殺了吧。」
「是！」
有人抬上一把重尺，上面被砍出來的缺口清晰無比。一個一直都沒出過聲的人接過它，渾身的氣息陡然沉寂下來，好像隨著重尺的重量要被壓進地底。
林間總是伴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年江有些踉蹌的被白季柯扶著走，腳踏在枯葉上弄出很多聲響。聲音迴響在不大的空間里，他不斷的抬頭掃視四周，在他們踏進這片林子以後，不知為何，兩人步調出奇的一致，都放緩了步伐，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將自己融入進去。
「怕是艱難啊。」年江突然小聲說道，在一片靜謐之中清晰無比，所以就算聲音很小，他也相信白季柯能夠聽見。
「……是啊。」白季柯應和道。
兩人一同停下了。白季柯側頭看著他，道：「繼續走下去？」
「恐怕小命不保，還要連累你。」年江說，「前面有個人，一直沒走。」後面這句他並沒有說出來，只是捏了一下白季柯扶住他的手，隱蔽的在他手上寫著，一邊說著話。
那人的氣息極為隱蔽，白季柯發現不了可年江能發現。
果然，聽了年江這句話，那人好像感覺到了他們要打退堂鼓的意思，慢騰騰的動起來。
白季柯定睛一看，掏出短刀一下子就甩擲了出去。這人修的隱蔽身法主要是針對靜止不動時，一旦動起來就極可能被發現，若年江沒有提醒白季柯，那麼這人動起來白季柯是來不及精準應對的，現在則不然。
短刀刀尾的冷光一閃即逝，然後傳來一聲悶哼和什麼重重砸在樹榦上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白季柯將年江放下，扶著他做到有些高的草叢後面，然後自己走了出去，朝聲音所指之處快速跑去。
「……」年江輕輕的放緩呼吸，極力調整自己的五感，以感知外界。
「沒人？！」楊徹眼睛不由得瞪大些許。
他和錢憲一路飛奔過來，結果在鎮子口看見一些岩礫山莊的人。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然後好不容易混進來，結果在破廟裡找了幾圈都沒找到阿蓉。
「被岩礫山莊帶走了？」兩人面面相覷。
這阿蓉有不是真人，沒有自己的意識，離開之前並不能留下什麼訊息。
「不好說。」楊徹搖搖頭，眉毛緊緊的皺起，眼裡滿是深思。
阿蓉身為傀儡，刀槍不懼，武功高強，若真被帶走絕對會反抗，然而現場沒有打鬥痕迹，楊徹不相信在這個地方還能有頂尖高手，能不費絲毫力氣瞬間弄廢一隻最精的傀儡。那麼就是阿蓉自己走的？
可無人下令的話傀儡絕不會輕舉妄動。
難不成，是那個所謂的少宗主出現了？
楊徹腦子裡不由得出現這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