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路上
「盛會乃是我醫道之重,四方名醫雲集。」張社抬了抬眼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就靠在車壁上閉起了雙眼。
「嗯。」年江悶悶的回應,這樣的盛會當然不是什麼人都可隨便進的了,唉,這樣看來他想進去還是挺複雜的啊。他不禁無奈的笑著嘆了口氣。
手臂突然被人抱住,年江一低頭就看見五顏沖他笑了笑,還沒等他說什麼,五震突然抬起手把五顏拎到了旁邊。
「五顏,你落下的《女戒》。」五震面無表情的從長袖裡拿出一本小冊子,五顏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五震真壞。」她嘟囔著,還是乖乖的接過書。這個坐不住的人,在被書所鎮壓之後,就乖巧了起來。
年江眼前一亮,他看了一眼張社,然後問五震道:「那個考驗什麼時候開始?」
五震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都可以,只要你在盛會之前。」
「多謝。」年江朝他道了聲謝,鬆了口氣靠了下去。
不會的話就先學,臨時抱佛腳也比直接放棄的好。年江的眼前彷彿多了一隻金光閃閃的腳步泥塑。他腦子裡的都是醫毒方面高深的理論和藥方,再返回來學習基礎,簡直不要太簡單。
他低頭斂去嘴角的笑意,看向了清恪。
毫無疑問,在這群人裡面,清恪是最有可能帶著醫書的。而且,若有疑問,也只有他能給出解答了。
清恪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後滿不在乎的眯著眼揉揉鼻子又攏了攏衣領。
暮色來得比以前早了,涼風早在午後就開始吹起。年江掀開車簾的時候,一股風刮進來,五顏就靠在他旁邊,他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姑娘打了個寒顫。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就鑽了出去,五震抬手撐住帘子,反身和張社恭敬的交代著什麼。
珩仁館乃天下第一醫館,初時不過是幾位名醫落腳施醫的小小醫館,而後卻成了天下第一醫館,乃無數醫者嚮往,無數人推崇之處。也由兩間小小的葯堂,變成現在佔據一座山頭的醫館,坐堂的醫者也有四百有餘,能在此坐堂,皆是名醫。
醫道並非一人之道,為了醫道的發展和疑難雜症的交流診治,每隔一段時間珩仁館的醫者都會聚起來探討各自的見解與經歷,以探討更為深刻的醫道;而後這聚會便擴大再擴大,成了今天的醫道盛會。
醫道可不僅僅屬於武林,故醫道盛會是天下唯一一處正魔兩道、武林朝廷能夠暫時放下兵戈之處。
年江後知後覺的才發現這點,而後便是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險之力,光是武林中正魔兩道的鬥爭已經殘酷無比,朝廷與武林又是一大矛盾,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武林獨立朝廷而存在,若是這醫道盛會出了什麼叉子……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卻又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種事他都能想到,那些大人物怎會看不到那種慘劇?他還是靜下心來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他一向不會過多的糾結自己分外之事。
五巧指了指林子,確定年江看見了以後才走過去。年江回頭看了看,車上的人已經下來的差不多了,只有張社和五通還坐在車上。五震滿臉頹廢的拉開水袋仰頭喝起來,五顏活動著手腳,五笑跟著五巧走了。
在這群人里,清恪的背影顯得格外明顯。因為在這裡就他一人不會武功,坐了一下午的馬車,自然不能和他們比。
年江想了想,哥倆好的靠了過去。
路過五震的時候這個頹廢的書生看了他一眼,不過那眼裡沒有敵意,他便放心的走了過去,跟著叫了清恪一聲。
「年大哥呢?」五顏拉著五震的袖子,自處張望。
五震不咸不淡的回頭看了看,身後已經空了,那張臉不禁皺了皺,然後說:「應當是和清小子出去了。」
「噢。」五顏滿臉的遺憾,「我還想找他要幾隻毒物來玩玩。」
「他身上有毒物?」五震挑了挑眉,耷拉的眉頭動了動。
「我猜的。」五顏搖搖頭,背著手走開了。
先不說這邊幾人按照老樣子出去尋柴火,處理食物,年江拐著清恪走到了旁邊的大樹背後,和清恪進行了一番友好的談話。
「醫術?我怎麼會帶。」清恪皺著眉,有些冷硬的說,「我根本不需要醫術,」他看了看年江,「你不也是醫者嗎?煉藥、施針都會。」
年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被清恪這麼一說就感覺有些小尷尬,「我這不是……等等,」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本來是要幹什麼的,他的情況他自己最清楚,千萬不能被別人給繞進去,「說實話吧,我沒有學過基礎的醫理。」年江打起了精神,很是正經的說。
「什麼?」清恪難得的拔高了音調,一臉震驚的看著年江,「不會吧,」他又很快想到了什麼,表情又平淡了下去,復又皺眉道,「這樣的話你的確需要一本醫書,等到了下個鎮子你去買一本?」
「也行。」年江點了點頭。
解決了這件事情,兩人就掉頭回去了。
五巧停車的地方是一處避風的地方,十一月晚上的風呼嘯,雖不至徹骨,對於五顏這樣的女子和清恪這樣的毫無內力護體的人來說,就足以傷人。馬車前面有一塊空地,火堆已經架好,五巧坐在火堆面前,手上有兩根長棍正架在火上烤著,五顏在一旁走動,手裡不停坐著動作,五震還沒回來。
「你們回來啦,今夜我們就在外面守著,長老和五通先生在馬車上。」五顏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五巧從火上取了兩個碗給他們,五顏見了笑眯眯的解釋,「晚上冷,喝一碗熱酒吧。」
年江接了過來,掃了一眼,火光之下也能看到液體輕晃下晶瑩剔透的模樣。他仰頭一飲而盡,清酒在嘴裡只留了一會兒就盡數下肚。
「怎麼樣是不是很香?」五顏問。
「嗯,香,暖,爽。」年江點點頭,卻不是五顏想象中豪邁的樣子,小姑娘嘴動了動,說:「年大哥果然像一個書生。」
年江不置可否。
這個晚上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等五震提著洗凈的兔肉回來後幾人也沒多說什麼,安排好守夜的順序后大家就各自睡了。
開始五爪還堅持他們就是被派來護送他們的,不需要年江和清恪守夜。但年江認為若是他們太過勞累,恐怕會影響到護送路途,便提議自己也一起守夜。
「接下來的路也沒有之前那麼長,」五震眼裡映著火光,乍看上去有了一絲絲的暖意,「不過年小哥你可還要去拿到邀請函,就好好歇息吧,我們也不是無的放矢之輩。」
年江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來的路要了一個多月,是因為山中小路歪歪扭扭,他們走的不是官道,有些地方還比較難走,所以才前前後後走了這一個來月;現下要趕到目的地,只需半月既可,那就是說,他們將在十二月份步入冬季時到達。
冷天對年江也並非沒有影響。他心裡不禁一沉,剛被放下去的事情又高高的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