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爺一向不歡迎無禮之徒,這筆賬必須算!
人群之中,多是百姓。
他們大多是辭塵溟莊附近村莊上的閑散戶,好奇心與八卦也比錦衣玉食家的公子哥多些。
若說他們對蒙塵已久的辭塵溟莊感興趣,倒不如說他們對這位南顏國來的質子更好奇。
安穩慣了,稍微有一些風吹草動,便足以調動人的好奇心。
情理之中。
彼此打量片刻,李衝才恍然想起此行的任務,滿目憎惡:“顏之歸,放開那個姑娘!”
百姓們似乎也想起來要討伐這個質子,躁動起來:“對,放開那個姑娘!”
“快放了她!”
“放了她,你是南顏國的太子又怎樣?我們北貫國不容許你胡來!”
“……”
顏之卿聽著諸多討伐的聲音,麵無表情地舉起酒壺,十分瀟灑地往嘴裏灌著,直至壺中酒盡,她才作停,緩緩抬起眼眸,笑問:“強搶民女?”
那是一雙極盡戲謔的眼睛,看得人自覺發怵。
李衝強行壓下心頭異樣,大斥道:“人證在此,還不承認?”
“哦~”顏之卿極輕地敷衍一聲,看了看身側的女姬,漫不經心反問道,“是她嗎?”
貫聞牧心頭微凜,不悅地思索著。這質子好歹也是南顏國的太子,氣派足是足,可這毫不在意的行為,著實令人不爽。
就好比,你用盡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氣進,沒氣出。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裏,自己卻像個跳梁小醜。
“不止她,還有其他的姑娘。”李衝覺得隔著太遠的距離,似乎不怎麽有氣勢,便一撂衣袖,帶著人朝金衣少年走去。
顏之卿將手中的白瓷酒壺隨手一扔,啪!地清脆的碎片聲響起,十分應景。
懷裏的姑娘動了動,直起身來,明媚的眸子看著壯觀的人群,露出幾分不悅。
顏如玉立在門後頭,秀眉已然蹙起,若不是卿姐姐攔著她,她非得出去將他們暴打一頓。
“卿姐姐,你的腿還受著傷,這種小場麵,讓我上吧!”顏如玉透過窗戶上的小洞看著來勢洶洶的一群人,低聲道。
“老實待著。”
被顏之卿一聲低斥,顏如玉癟了癟小嘴,雙手絞起手帕來。
李衝和貫聞牧走到這處宮殿的木門前停下,身後的百姓也住了腳。
濃濃的酒氣撲麵而來,屋內的桌子上酒壺酒杯東倒西歪,地上還躺著零碎的絲幔。沒了屏風的遮擋,榻上的被褥淩亂不堪,還有一方被褥拖曳垂地……
明眼人一看,很難不聯想到什麽。
百姓中不乏有未婚配的兒郎,有些靦腆的,直接紅透了臉,使勁的低著頭。
一些粗布婆子挎著剛采買好的菜籃子,撇起嘴,嫌棄地冷哼起來。有些直接伸出手指,對著顏之卿指指點點,眼神似一把把刀刃,每瞥一眼,就淩遲一下。
聲音越來越大,民憤越來越盛。
好極了!
李衝滿意地勾了勾嘴角:“顏之歸,還有幾個姑娘呢,都在哪兒?”
“爺一向不歡迎無禮之徒。”顏之卿似笑非笑地調整了一下坐姿,“你們踏入辭塵溟莊,砍我樹木、欺我侍衛、擾我清淨,這筆賬怎麽算?”
好一個口角伶俐的顏之歸!
貫聞牧瞥了瞥幹瞪眼的李衝,不動聲色:“素聞南顏國太子天資玉華,聞牧一直未能得見……”
“哎,貫聞牧你這是何意?”李衝急眼。
“李兄,你別急。”貫聞牧心底的鄙夷更甚,又對顏之卿繼續道,“可不料初見,南顏太子果然‘令人吃驚’。”
“嗬~有意思。”顏之卿將摟著女姬的胳膊抽回,接著又拍了拍手,“出來吧。”
話音落下,屋內又出來四個女姬。
她們身著細紗粉黛,薄薄的衣料下露出若有若無的鎖骨。各個麵容清秀,身姿輕盈,緩緩行走時,溫婉自成一派。
四人在眾人麵前站定,先前那個被顏之卿摟著的女姬也站了起來,同她們排成一排,安安靜靜,目光無斕。
百姓中不知誰低呼了聲,一瞬間鴉雀無聲。
若說先前那一個女姬讓人看不出來什麽,那現下五人自成風度的立在那裏,不哭不鬧,不委不屈,就算是挎著籃子的農婦也看出了端倪。
這五人若是被強搶來的民女,定然不會這般淡定。
細細看來,五人無論是姿色還是身材,無論是姿態還是表情,都像是經過刻意的訓練。
可若是強搶的民女,怎麽會站成如此默契又挺拔的姿勢,這似乎……說不過去吧?!
竊竊私語聲再次席卷,不過這次倒不是一味的討伐質子,而是漸漸出現了別的聲音。
百姓淳樸不假,但他們不傻。
這些女姬,極有可能是哪處風月場所的人。
那他們如此,算不算……壞了人好事?!
“既然你認為爺強搶民女,那你就來說說,她們五人分別叫什麽,家住哪裏,有何特征?”顏之卿捏起身前的一縷發絲湊近鼻尖,隨意撥弄著,神色依舊懶散。
李衝來得急,隻想著抓住了現行便成,卻不料現行抓是抓住了,卻被顏之歸反過來擺了一道!他下意識地看向貫聞牧,使了個眼神,有點犯難。
“顏公子這是要讓這些姑娘們啞巴吃黃連呀!”貫聞牧皮笑肉不笑,“也怪我和李兄不周到,一時衝動竟將好好的姑娘家逼上絕路。
若是我們不帶人來,也許這些姑娘還敢揭露顏公子罪行。這麽多人在場,這些姑娘家定然寧願頂著風月樓的名稱,也不願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罪過啊!
姑娘們,你們大膽的說就是,今日有丞相府大公子和我端親王府的二公子在此,定然會還給姑娘們一個公道!”
聞言,顏之卿嗤笑起來,唇畔輕啟:“風……”
“顏公子。”最左邊的女姬恭敬的開口應答,嘴角莞爾。
“花……”
“顏公子。”左邊第二個女姬微微欠身。
“雪……”
“顏公子。”依次是第三個女姬應答。
“月……”
“顏公子。”
“舞……”
“顏公子。”
一群人目瞪口呆。
若聽得不錯,方才那質子稱這幾個女姬什麽?
風?花?雪?月?舞?
這都是些什麽名字?偏偏人家都應了,不但應了,還各個恭敬無比,哪裏像是被逼迫?!
“你們兩個還有什麽要說的?”顏之卿似是坐累了,眉間不耐,又調整了下坐姿,撣了撣微皺的金色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