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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燕來時(上)

  為了尋找你,我搬進鳥的眼睛,經常盯著路過的風。


  ……


  天越地冷了,清晨的空氣都是冰冷的,船夫說再過兩天,這泗水河就該開始結冰了。


  在泗水河上行駛了大半個月,一行人終於到了北晉的周邊,泗水河並不通往慶城,船上二人在北晉的一個邊城下了船,改乘馬車。


  馬車上,抱著一個剛買的湯婆子,絲絲冷風從車門車窗上透進來將關一一的小臉吹的有些紅,宗既明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關一一身上,後悔剛才沒有買床棉被。


  「一一,不然我們去客棧先歇一晚吧,我叫店家給你準備火盆。」


  他自小練武,從來都不知冷為何物,就算北晉的天再冷,手也是溫熱的,他也很想牽著關一一的手給她帶去熱氣,可每回都被關一一拒絕,原因是,有了湯婆子,還他的要手做什麼。


  關一一冷的跺腳,即使懷中抱著熱乎乎的湯婆子,可只要腳丫子冷一點,身上再暖也沒用,聽見宗既明這樣說,關一一連忙點頭,天色已經不早了,等晚上在客棧里住一晚,明天再去置辦一些保暖的東西放在馬車上,一路上也不會那麼難挨。


  挑了一家離他們最近的客棧,緊摟著關一一的肩往裡面走去。


  初冬,還沒有臨近年關,客棧內還沒有那麼多人,見到有客人進來,店小二趕忙熱情地迎上去,「喲,二位客觀從東晉來的的,是打尖兒還是吃飯吶,您別看這店小,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吶,光說說咱店這大廚,那可是我們掌柜的從京都找來的,做的菜,味道是這個。」


  店小二一直在說著話,將二人引進店門。


  「開兩間上房,準備好熱水和火盆,再弄些招牌菜送到房間里,儘快。」


  「好勒,客觀,隨我來。」店小二掂著手裡宗既明剛打賞給他的碎銀子,心裡樂開了花邁著輕快的步伐將二人帶入房中。


  等二人吃完飯天已經黑了,冬天的天總是黑的特別快,這座城是北晉的一座小邊城,平日里也沒什麼人來往,多的只有偶爾路過的商人,所以現在的街道上黑壓壓的一片,安靜的能夠聽見遠處傳來的犬吠。


  「你不覺得這城……」


  「你也覺得這城有古怪對吧?」宗既明單手撐頭,伏在窗邊看著窗外。


  「你不覺得這城有些冷嗎?」


  「這城人少,是很冷清。」伏在窗邊的人頭也不回,還是在看窗外。


  「我是說,你再不關窗我就要凍死了。」關一一撿起一個枕頭就往宗既明後腦勺砸去,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感覺。


  宗既明被突如其來的枕頭砸中,轉頭看到關一一已經凍得躲進了被窩,連忙關上窗,在火盆中又加了兩塊炭,對著關一一一臉傻笑。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關一一也不脫衣服,直接把整個人都包進了被子里,「對了,記得把燈滅了。」


  看著又從被子里探出來的小腦袋,被被子弄得絲凌亂,在油燈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可愛,等過了年關一一就十四了,時間過得如此之快,是時候開始準備東西了。


  輕聲走出關一一的房間,宗既明躺在床上,想著到時候該準備的東西。


  ……


  半夜裡


  一直認床的關一一睡的有些不好,才剛睡了幾個時辰就感覺到有東西似乎在拍打她房間的窗戶,剛開始以為是風吹的有些大了,可是聽到後來覺得這聲音不對。


  關一一裹著棉被,點上油燈,往窗戶邊走去。


  看著跌跌撞撞飛進來的鳥,關一一有些驚訝,冬日裡除了麻雀還有其他鳥類不飛往南方的嗎?更何況,這好像是只燕子?

  關一一小心捧起跌倒在地上的燕子,感覺到它凍得渾身僵硬,便將它放在離火盆不遠處,還尋了塊布,蓋在它身上。


  這燕子是掉隊了?就算是掉隊了,怎麼不找個暖和點的地方躲躲?

  關一一本是想等這燕子醒過來看看它有沒有受傷什麼的,結果剛一躺倒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夜裡,關一一覺得自己似乎睡的更沉了,連頭頂有什麼在啄她她都睜不開眼。


  ……


  「沈鈺,你怎麼就是這麼任性,我不是說了會等你回來,北晉的冬天特別冷你是知道的,要是你挨不過去,那我怎麼辦?」


  關一一是被一陣腳麻麻醒的,外邊的天色已經大亮,耳邊是白天站在客棧櫃檯里收錢的掌柜的聲音,只是他在與誰說話,而且這屋內好像太熱了,熱的連一向怕冷的她都起了一身汗。


  睜開眼,入目的是一間男子的房間,不似女子房間那麼花哨,這間房的裝飾很硬朗,還略顯單調。


  「你答應過我不再害人,可是你看看眼前這兩位,要不是我在那兒攔著你,怕是早已成為你刀下的冤魂了吧。」


  女子?可這房內似乎只有掌柜一個人,難不成在門外?可這屋內那麼熱,絲毫感覺不到冷氣,怎麼可能開門?


  「這兩位是有錢人,我想等你明年換毛的時候給你織一件更亮更美的新衣。」掌柜又開口,聽的關一一更覺得莫名其妙了。


  「可你也不能傷他們性命啊!」女子的聲音帶著哭腔,朝掌柜的大聲說道,「你這是在折壽啊。」


  「折壽又如何,只要能在你身邊,我就知足了。」


  「你們說完了嗎?說完了能不能先鬆綁,難受死我了。」關一一知道自己被下了迷藥,被綁在自己身後的宗既明到現在還沒醒,怕是被下了量更多。


  「鈺兒,你看這女子都醒了,想必那男子過不久就會醒來,到時候要在想下手就來不及了。」


  關一一見那掌柜似乎拿起了一把菜刀,朝他們走來。


  「掌柜的,有話好好說,不就是要錢嗎?我給我給,你別傷害她。」


  宗既明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睜開眼就看到客棧掌柜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朝他們走來,嚇得他睜大雙眼,腦子立刻就清醒了。


  「承興,聽到了吧,他們願意給錢,你別再往自己身上增加業障了。」


  對著掌柜的說話的竟然是一隻燕子,宗既明驚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你是昨晚的那隻燕子?」開口的是關一一,她也沒想到這隻燕子竟然會說人話,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是,昨晚多謝這位小姐相救,沈鈺感激不盡。」燕子飛到關一一的身邊,在她的身邊飛了兩圈,不過關一一注意到了,這燕子身上的羽毛要比尋常的燕子少上很多,也暗淡了很多。


  「你們需要錢,所以要殺我們?」


  關一一眯著眼,看上去有些生氣。


  「不是的,都是為了我,承興才選擇了這條路,沈鈺在此也不求二位的原諒,只求二位能放過承興。」燕子撲棱著翅膀,隨後停在了關一一的肩上。


  「不然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我可以給你們錢,一萬兩,怎麼樣?」關一一本想伸出手指對他們比劃數字,可雙手都被綁著讓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條件是什麼?」掌柜聽到這個數目眼睛都光了,這筆錢夠給沈鈺織好多件新衣了。


  「條件嘛,把你們的故事說給我聽。」


  「不行。」


  「不行。」


  回答她的是掌柜和宗既明,掌柜的不答應她還能理解,有些人有些事不是用錢可以買到的,可宗既明反對什麼?

  「一一,一萬兩買一個故事太虧了,更何況是他們要殺我們在先,哪還有給他們錢的道理。」宗既明癟嘴,這筆錢對關家和宗家來說都是九牛一毛,可這種虧本買賣,他可是從未做過的。


  見關一一扭了扭綁在手腕上的繩子,燕子飛到她身後,將繩子解開,隨後開口,「銀子就不需要了,這事本就是我們的錯,你們想要聽我與承興間的事,我說與你們聽就是了。」


  「鈺兒……」


  「承興不要怕,我相信他們與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樣。」燕子飛到掌柜身邊,停留在他的手臂上。


  ……


  每年春季都是燕子歸來的時候,他們是最好的建築師,也是最好的裁縫,因為是他們帶來的春風,將世間萬物都裁成了該有的模樣。


  沈鈺是一隻燕子,一身黑亮的黑衣是離巢時母親贈與她的,是她最值得驕傲的東西。


  沈鈺每年都會換一次'衣裳',讓自己看上去足夠美,足夠吸引另一半,可每次換'衣裳'都會耗費一筆巨大的數額,故而她只能每日每日的勞作,尋找著可以用來替換新衣的寶石。


  燕子家族中每個家族都有一位最好的裁縫,他們每年只會織幾件'衣裳',最後得到的是金銀滿鉑。


  每年巨大的花費讓沈鈺疲憊不已,於是在某日在她停下休息的時候,遇到了現在的溫承興。


  那時的溫承興還是一位富家子弟,靠著爹娘和祖業,成了一名徹徹底底的執跨子弟,平日里最大的愛好就是遛鳥玩三九。


  要說溫家的鳥籠,上面鑲滿了沈鈺整日尋的寶石,於是沈鈺每晚都會跑到溫家的鳥房裡啄下一顆寶石,然後在地上放上一味同等價值的草藥。


  等溫承興意識到的時候,鳥籠上的寶石已經少了小半,再看看地下成堆的藥草,覺得十分有趣。


  這小毛賊好生有趣,哪有人偷完東西還留下東西的?看來是時候好好查查了。


  溫承興等了半夜,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終於等到了這毛賊,只是這毛賊,身形似乎,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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