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悼別時（中）
『砰』
坐在馬車裡的關一一被嚇得不敢再笑，安靜的蜷縮在角落裡，撿起暗格中的糕點往嘴裡扔去。
想要上車看看一一有沒有嚇著的宗既明瞪了一眼老者，直起腰身，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了半截的老者，冷聲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說完就跳上馬車，進了車內，不再多說一句話。
剩下的十一與老者大眼瞪小眼，終於十一敗下陣來，揉揉已經酸疼的眼睛，把懷中的荷包扔給老者，開口問道，「前輩，您可知是否還有其他捷徑，我家主子趕路，若要填上這坑，怕是要費很多時間。
收了錢財的老者也不在為難他們，拔出鑲嵌在馬車上的大刀，無所謂的擺擺手，說了一句讓十一想要拿回荷包的話。
「我也不知哪裡還有路，這洞是有人刻意挖著捕獵的，喏，前方還有好幾個，你要填上我也不攔著。」
「誰會在路中間挖坑？」
十一咬著牙，瞪著老者，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這路平時都沒人走，但山間的那些鹿啊，兔子啊走的多，挖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們從這過吧？」
老者撇了一眼一前一後的馬車，再看自己右手邊的萬丈懸崖與左手邊是難以讓馬車通行密林，笑著開口。
「今晚就在這歇一晚，十一，你去把坑填平了。」
馬車內傳來宗既明的聲音，十一苦著臉應答一聲，等跳下馬車，看著兩手空空的自己，更是不知該找誰哭去，難不成要用佩劍挖土「
拔出腰間的佩劍，十一捂著眼睛，這麼小，得挖到何年何月。
老者看完了十一的舉動，將頭往前伸去，小聲問道，「要不？你們先去我那兒歇一晚？我那兒還有些挖土的鋤頭，可以借你們用用。」
「好。」
「不必了。」
十一本是笑著的臉變得僵硬，看到再次探出頭的主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他，便一臉委屈的低下腦袋。
「為何不去？」
老者也不急，看著再次出現的宗既明，問。
「你在這要搶我們的錢，如今又讓我們去你那住宿一晚，那我們豈不是進了賊窩？」
一句話讓老者有些黝黑的臉更黑了，指著宗既明的，老者顫聲道，「你，我當官幾十載，還未見過有人如此評價我的，要住便住，不住拉倒，哼。」
氣的背過身，看著老者的背影，宗既明心底一直揣摩著老者剛剛那番話，做官幾十載？老了不好好衣錦還鄉，跑這山間來當劫匪？
「主子，你看這麼久了還沒有同夥來救他，指不定他老人家只是在山中居住，你看，主子你武功高強，十一雖然不思進取了些，但也能立刻讓他老人家斃命，天色也不早了，夫人也好些天沒有好好休息了，要不，就信他一回？」
聽著十一的話，宗既明閉目斂息，聽到四周確實沒有其他人的氣息，點點頭，道，「也好。」
「好什麼好？不好，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無知，愚昧。」
老者轉過身，對著宗既明就是一通罵，從來都是被捧在手心裡的宗既明氣的咬牙，又想到了什麼，壓下心中的怒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百兩銀票。」
聽見宗既明的話，老者更是氣的跳腳，顫抖著手，指向宗既明的鼻尖，氣道，「膚淺，你以為這世間什麼都能用錢買著嗎？」
「那前輩為何要收我們的銀兩？」
關一一不知聽了多久，走出車門，跳到宗既明的背上，探頭問道。
「我，我……」
老者的眼眶瞬間紅了，枯槁的手緩緩垂下，嘆了口氣，「罷，一起過去吧。」
這是他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見到活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卻被堵的啞口無言，撫著刀柄，高以山心中苦笑，『老哥哥，以山無能啊。』
趕著馬車穿過密林，眼前的瀑布讓人眼前一亮，山間不像山腳那麼熱鬧，這裡只有瀑布拍打在水面的聲音。
瀑布不遠處，一間不小的竹屋矗立在那裡，竹屋已經有些年頭了，微微泛黃，被風吹過好像在隨風搖曳著。
看著眼前的竹屋，宗既明皺眉，這屋子能住人？
「進來吧，這屋子看著不怎麼樣，但好歹也能避風雨，小夥子，別這樣看著我，我在這住了那麼久，都沒見它出事，放心，當年那人建這竹屋的時候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高以山率先進了屋子，抬腳邁進屋內，整個人有些晃神，眼前的景物好像宛若從前，角落的棋盤，桌上的茶具，還有當年他走時放在他床邊的瓷碗。
「前輩，怎麼了？」
跟在高以山身後的三人見他不再往裡走，開口問道。
隨手抹了一把臉，高以山繼續往前走，「無礙。」
「前輩，你真的住過這間屋子嗎？」
宗既明走到桌邊，盯著桌面上的薄灰，問道。
聽到宗既明質疑的聲音，高以山環顧了一遍四周，乾笑道，「以前住過。」
「前輩不是說前輩住了很久么？」
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這對，高以山不好糊弄他們，拉出一張木凳，吹走上面的薄灰，開口道，「是住了很久，也很久沒住了。」
自他回到竹屋以後，就一直坐在竹屋后的孤墳邊，與裡頭的人徹夜長談，餓了就在山間找果子吃，渴了就喝山泉水，到最後實在扛不住酒癮，而自己又身無分文，才不得已在山路上打劫。
想著這山路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抱著要和老哥哥一起死的態度，高以山迎來了宗既明三人。
「這地兒什麼都沒有，前輩跑來這做什麼？直接把那座墳移下山去不就好了。」
關一一想的乾脆，見到高以山苦笑，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我也想，我曾想把他帶下山享福，卻次次被拒，無法，只好我上來陪著他了。」
「他是誰？」
宗既明為關一一擦乾淨一張凳子，帶著她坐下。
「不過是個不知名的小人物罷了。」
高以山手中的大刀一直未放下，看到與高以山不符的大刀，關一一語氣中帶著肯定。
「是使這把大刀的前輩吧。」
沒料到關一一會說這話，本想把那些年的事一齊帶進棺材的高以山笑笑，突然想把那些事說與眼前人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