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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4章 難題

  第1134章 難題

  賁江,位於川郡南海縣和清遠縣的交界處。只聞其名,便不難想象賁江江水之湍急。


  追擊叛軍的時候,貞郡軍和叛軍都是乘坐木筏,先後渡過的賁江,可現在他們想原路返回,再到賁江,發現己方已經過不去了。


  只見賁江的江面上,出現了大大小小、數以百計的戰船。


  其中最大的戰船為風國的鎮海艦。鎮海艦由東南水軍所造,船長二十餘丈,船高七丈開外,是風國專門用來打海戰的巨型戰船,在當時,堪稱名副其實的水上巨無霸。


  東南水軍位於川郡,而川郡又是德王唐謄的大本營,很顯然,現在出現在賁江的東南水軍肯定不是來接應貞郡軍的,而是來阻擊他們回撤的。


  遠遠的,眺望賁江江面,光是鎮海艦型號的巨型戰船,就有二、三十艘之多,放眼望去,大中小的各型號戰船在江面上一字排開,彷彿在江中豎起一面長長的銅牆鐵壁。


  這種情況之下,如果貞郡軍將士還要乘坐木筏渡江,那真就成了以卵擊石,自尋死路了。


  賁江被東南水軍封鎖,貞郡軍原路返回的路線等於被徹底切斷,要命的是,貞郡鍛造坊什麼樣的武器都能打造出來,而這些武器當中,偏偏就不包括戰船。


  其實也很好理解,貞郡是內陸地區,境內河川極少,就算打造出戰船,也全無用武之地,既然如此,鍛造坊又怎麼可能還去耗費精力研究和打造戰船呢。


  風國的西部四郡,皆為內陸,沒有一座水軍大營,風國的水軍大營,全部集中在東部四郡,現在已皆被叛軍所控制。


  貞郡軍就算給西京傳書告急,西京都調不出來水軍,前來川郡營救。


  出征之前,貞郡軍把叛軍的一切都算計到了,也算計到了此戰當中,己方所能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困難,卻偏偏漏算了叛軍當中的水軍。


  站於賁江附近的一座山峰上,上官秀低頭向下眺望,幽幽說道:「我本以為,唐謄麾下的軍隊只有二十萬,原來,我還漏算了川郡的水軍。」


  川郡水軍,是風國水軍的主力,川郡的東南水軍,在風國的四大水軍(天淵水軍、鎮江水軍、東海水軍、東南水軍)當中,戰力最強,論打水戰,恐怕十個貞郡軍捆在一起也比不過一個東南水軍。


  聽聞上官秀的話,貞郡軍眾將皆沉默未語。上官秀沒想到的事,他們也同樣沒想到。


  風國並不算內陸國家,在東部,有漫長的海岸線,只不過海上沒有強敵,風國也向來不太重視水軍。凡風國國內發生的動亂,都波及不到水軍身上,水軍也從來未參與過風國的內亂,人們自然而然就把水軍給遺忘了。另外,貞郡軍打過的仗,都是陸戰,人們也從未想過去打水戰,慣性思維,讓人們完全忽略了叛軍當中的水軍。


  上官秀側頭說道:「晨!」


  「屬下在!」趙晨上前一步,插手施禮。


  「東南水軍的主帥是何人?」


  「是杜飛、杜羽兩兄弟。」


  「何許人?」


  「川郡本地人氏,其父杜明,曾在第七軍團任職。」


  「所以,杜明才給兩個兒子取名為杜飛和杜羽!」第七軍團的前身是飛羽軍。


  「想來是這樣的。」


  「哼!杜明在給兒子起名的時候,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兩個兒子竟然雙雙做了叛軍。」上官秀說道:「阿洛!」


  「末將在!」


  「派一名能言善道之謀士,去見杜飛、杜羽二人,告訴兩兄弟,只要肯投降,只要肯重歸朝廷,他二人的謀反之罪,我可既往不咎,還讓他二人繼續擔任東南水軍之主將。」水軍是風國的稀缺兵種,在唐凌朝廷這邊,更是連一兵一卒的水軍都沒有,如果能把東南水軍勸降過來,以後對陣上天淵水軍、鎮江水軍、東海水軍,己方也至於無兵可用,束手無策。


  洛忍插手領命,隨即指派了一名反應機敏又能說會道的謀士,令他去往東南水軍的戰船,拜見杜飛、杜羽二人。


  這名謀士在兩名兵卒的護送下,乘坐木筏,向江心的戰船而去。小木筏划里岸邊才五十米遠,猛然間,就聽江心處的戰船上,咚咚咚的傳出一連串的炮響聲。


  再看那條小木筏,被從天而降的幾顆鐵疙瘩砸得支離破碎,木筏上的一名謀士,兩名兵卒,只頃刻之間便消失在茫茫的江面上。


  此情此景,身在岸邊山峰上的上官秀等人看清清楚楚。即便是對叛軍常常心慈手軟的洛忍,此事都氣得臉色漲紅,拳頭握得嘎嘎作響。他轉頭看向上官秀,說道:「秀哥——」


  上官秀眯縫起眼睛,說道:「傳令下去,各炮兵營,於岸邊集火炮擊敵軍戰船!」


  隨著上官秀一聲令下,在岸邊待命的貞郡軍炮兵,紛紛把火炮推至江邊。


  江上的戰船也看到了貞郡軍這邊的異動,數百條之多的戰船一併向北岸那邊快速行駛過去。當貞郡軍這邊發起炮擊的時候,炮彈只打到江中心,根本打不到東南水軍的戰船上。


  看到東南水軍的戰船統統集中到北岸那邊,洛忍下令道:「傳令下去,全軍將士,準備渡江……」


  「等一下!」上官秀攔住了洛忍。東南水軍不是被己方的火炮打跑了,而是都聚集到北岸那邊,己方若是強行渡江,還是會遭遇到東南水軍,只靠己方的這些小木筏,去和幾十丈長的鎮海艦打,人家恐怕都用不著開炮,只一走一過,就把己方的木筏都撞翻了。


  上官秀眼珠轉了轉,問道:「杜飛、杜羽,家在何處?」


  趙晨急忙回道:「應當是在郡城川州。」


  上官秀冷笑道:「叛軍有兩座大本營,一個是風郡,另一邊,便是川郡,這次,既然我們被困在川郡,就把唐謄的老家攪個天翻地覆好了,讓他明白,什麼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殿下(秀哥)的意思是……」


  「我軍不再回撤,繼續南下,直取川州!川郡叛軍的家眷,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在郡城,這次我軍直搗黃龍,滅了他們的老巢,讓川郡叛軍們從此再無後顧之憂,就在上京安心做他們的叛軍好了!」


  「可是殿下,我軍糧草不足……」


  「川郡乃我國產糧重地,在川郡境內,還愁沒有糧吃嗎?數百年來,貞人的傳統就是打到哪,吃到哪,有糧就吃糧,沒糧就給我吃人!」上官秀兩眼放光,斬釘截鐵地說道。


  在場眾人精神同是一振,異口同聲道:「是!殿下!」


  由於東南水軍在賁江的封堵,貞郡軍只能放棄回撤,全軍將士在上官秀的號令下,選擇繼續南下。


  叛軍本以為貞郡軍迴路被斷,一定會選擇向西撤退,走川郡和貞郡的交界,然後退回到貞郡。


  甚至叛軍都已經在川郡的西部水路設置好了埋伏,只能貞郡軍渡江之時,給予其致命一擊。


  結果,貞郡軍的行進路線,與叛軍的預料完全不同,而是一路南下、南下,再南下,大軍直逼郡城川州。


  當貞郡軍行進到肖陵縣的時候,叛軍終於意識到貞郡軍根本沒想過要回撤貞郡,他們的目標其實是川州。


  川州就在肖陵縣的東面,如果肖陵縣被貞郡軍打穿,接下來,川州將面臨著兵臨城下的局面了。


  看出貞郡軍的意圖后,叛軍可是慌了手腳,打水戰,他們自然不怕貞郡軍,別說貞郡軍只一個軍團,就算來了十個軍團,他們也不怕。但打陸地戰,情況正好調了個個,別說一個東南水軍,就算是十個東南水軍,貞郡軍都不會放在眼裡。


  留守川郡的叛軍以水軍為主,水軍又偏偏不敢與貞郡軍打正面交鋒的陸地戰,而現在貞郡軍直撲郡城,他們又不能不救,現在,難題已經不是在貞郡軍的這邊,而是跑到了叛軍那一邊。


  打仗,其實就像是在互相出難題,主攻的一方,自然是出題的,防守的一方,則是解題的,解了對方的題,也就等於是瓦解了對方的攻勢,解不了對方的題,那就等於走進了敗亡之路。


  叛軍把貞郡軍引入川郡,與貞郡軍打他們極不擅長的水戰,這個戰略目標無疑是大獲成功的,可是叛軍只想到了如何出題,沒想到如何解題,對於貞郡軍直取川州的戰術,叛軍這邊方寸大亂,竟毫無應對之策。


  當貞郡軍已經攻入肖陵縣,叛軍才想到把川州城內的百姓統統都轉移走,可是此時再想轉移走川州百姓,已然來不及了。川州是風國的第四大城,規模僅次於上京、御鎮、鹽城,戶籍人口近百萬之眾。


  叛軍無法轉移走全部的百姓,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先轉移走川州的官員及其家眷,以及川郡叛軍將領的家眷。


  但是說來很簡單,實際做起來可太難了,叛軍家眷們搬家的時候,根本不聽叛軍的指揮,這個要帶上,那個也要帶上,凡是值錢的東西,一樣都捨不得丟下,一家裝個十幾馬車的財物都算是少的。


  叛軍將領多出身於平民家庭,一直以來,都是過著清貧的生活,好不容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終於翻身做主過上好日子,讓他們丟掉得來不易的財物,和要他們的命沒什麼區別。


  等到叛軍將領的家眷們緊張忙碌了兩天,準備出城逃走的時候,貞郡軍第一軍團的第一兵團,已然兵臨城下。


  第一兵團的到來,比叛軍的預估足足提前了一天,也打了叛軍一個措手不及。


  川州的叛軍有三萬多人,兵力比不足一萬的第一兵團多了許多,叛軍方面抱有僥倖心理,認為己方兵力佔優,貞郡軍又是長途跋涉而來,人困馬乏,這一戰,己方或許能打贏。


  川州城內的三萬多叛軍傾巢而出,對第一兵團發起猛攻。


  結果這一戰下來,三萬多的叛軍被不足一萬人的貞郡軍殺了個落花流水,戰死和被俘的叛軍,多達上萬人,餘下的那兩萬多叛軍,倉皇逃進川州城內,城門緊閉,再不敢踏出城池一步。


  對於叛軍的閉門不出,貞郡軍將士嗤之以鼻,沒有外圍防線做輔助,只靠孤零零的城牆做防守,在火器戰場上,這是自尋死路,再高再厚再堅固的城牆,也終究會被火炮炸毀。


  第一兵團倒也不急於強攻川州,他們是急行軍趕過來的,沒有攜帶大型輜重,軍中只有臼炮,沒有大型的火炮,不宜打攻城戰。第一兵團暫時在川州城外駐紮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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