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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撿到個寶(六)

  無論顧君師跟顧颸君如何忽視他,或者故意挑選一些險況之地行走,身後那緊隨不離的腳步都能夠或快或慢地跟來了。


  他梨花淡白的麵龐有著病痛過後的憔悴之色,眼神癡癡地盯著她那沉凜幽靜的背影,就像情竇初開,又像是久旱逢甘露。


  那灼熱又粘人的狗狗眼神,顧君師不可能沒有察覺到。


  但她內心漠然枯井,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她忽然發現了什麽, 默轉過身。


  視線準確無誤地落著在他的斷臂處——詭異又神奇的一幕,那條齊肩斷臂的位置在跟隨的這一小段時間內,竟長出了小半條胳膊。


  它還在持續地自我修複,由她這個角度看去,血糊拉嚓的截口斷麵肌理極為複雜又綿密地生長著, 骨頭、血管、肌肉皮膚, 從裏到外, 從上到下……


  她深邃興致地打量了片刻,顧颸君也順著她的視線朝後一看,但他還做不到他娘那般喜怒不形於色。


  “娘,他的手……自己在長好?”


  他目瞪口呆。


  修真界雖說能辦到許多凡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凡事都有一個度,活死人肉白骨這種事情,也絕非一件易事。


  像他這種斷了一條胳膊想重新長出來,並將經脈與靈脈一並恢複如初,普通的一至九品丹藥根本辦不到,至上要玄階以上。


  所以,憑他這種築基期的修為,他是怎麽辦到讓斷臂自行生長的?!

  顧君師輕拍了一下他發懵的小腦袋,沒有回答顧颸君的問話。


  這少年……倒是有些意思。


  先是那一柄“花靈”劍,還有這副特別值得研究的軀體……比起之前對少年無視的態度, 此時他倒讓自己顯現了一些特別的價值。


  要說,在顧君師這兒, 能體現出自身價值的人, 才是最不容易被她舍棄的。


  少年乍見前麵抱著小孩的少女轉過身來, 他一怔, 也停在了那裏。


  他有些自不量力地想著。


  怎麽不走了?

  是……是在等他嗎?


  一開始少年還怕自己自作多情,躊躇著沒敢上前。


  她這麽看著他,是不厭煩他尾隨的行為,還是打算開口驅逐他離開?


  在她那仿佛能看到人心底的視線之中,他心尖不由得輕顫發緊,有些手足無措。


  直到,他看到,她朝著他意味不明地一笑。


  用那一張清麗芙蓉麵朝他露出的甜腥笑容,讓少年瞳孔放大,心率也有些不齊。


  “你認識慧明師太嗎?”


  顧君師倒沒有直接問他手臂的事情,他的身體的事情應該是一個秘密,但這並沒有讓少年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反倒心底有一種失落。


  他聽到“慧明師太”這個名字,稍回想了一下,老實巴交道:“不太認識……”


  的確不太認識,就先前救人時匆忙見過一麵罷了。


  “不認識,你還這樣拚了命去救她們?”她挑眉道。


  但少年自有他一套處事理論,他不解道:“遇人有難,出手救人,這不是應該做的嗎?”


  應該嗎?

  分人。


  有的人,不認為這是應該的,譬如一些自私自利的壞人。


  有的人,則認為是理所應當的,譬如一些道德觀念極強的好人。


  她跟他,好像就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顧君師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但也不會妄加批判別人的思想,相反,如她這類人,有時候很欣賞如少年一般赤子之心,因為……好騙。


  “既然你救了她,想必你跟她提一件無傷大雅的要求,她自會答應你吧。”她另有深意地說道。


  少年就這樣睜著一雙烏亮晶瑩的眼眸看她,並不太懂得她這話的意思。


  “我叫花宓,你的名字?”


  被人問起名字,少年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主動跟恩人介紹自己,他臉紅了紅,趕忙回道:“我、我叫黎笙,黎明的黎,笙歌的笙。”


  “那黎笙,你願意帶我去見慧明師太,讓她忙我一個小忙嗎?”


  這下黎笙聽懂她的意思了。


  她要讓他出麵,去向慧明師太討要一個救命恩情。


  他覺得做人要施恩莫忘報,讓他開口主動要別人回報這種事,要換以前他打死都做不出來,但是……她喊他“黎笙”啊,還用那樣好聽清冷的聲音,黎笙發現自己根本拒絕不了。


  “我帶、帶你去。”


  他低下頭,耳根處紅得不像話,他改不了一緊張就結巴的習慣。


  而顧颸君看到那個說幾句就全身快冒煙的少年,全身的危機感騰地一下升了起來。


  他瞪著一雙漂亮的黑色眼睛,不大高興地看著他。


  這人怎麽動不動就臉紅成這樣,現在又不是男女在相看,他這副羞煞我也的樣子是打算做給誰看?


  這時,少年好像也察覺到他的視線,抬眸與他對視一眼。


  麵對小孩投射來不善敵意的眼神,他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朝他笑了笑,莫名有一種親近與寵溺的縱容。


  可顧颸君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爬起來了。


  這、這人有病啊,幹嘛用那麽肉麻的眼神盯著他啊。


  他不會真有意想當他“後爹”吧。


  突地,顧颸君眼睛有些模糊不清,下一刻他感到眼睛刺痛了起來。


  “呃啊……”


  他控製不住自己本能的反應,一下雙手撫住了眼睛,肩膀痛得抽縮起來。


  “颸君,你怎麽了?”


  顧君師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他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好像很痛苦。


  “痛……”


  他按著眼睛,可憐兮兮地跟她痛喊。


  根據他的動作判斷,顧君師道:“哪裏痛?眼睛嗎?你將手放開,我看看。”


  對,就是眼睛。


  至於為什麽痛,顧颸君也是知道的。


  這是有人在使用“真龍之目”的力量,他與那人瞳力共享,任何一方有人在用另一個人都能有感應,但這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一個用,另一個人就得承擔一定的痛苦。


  以前,顧颸君偶爾會控製不住,無形之中使用了“真龍之目”的能力,這會造成什麽後果他也知道,所以他盡量能不用就不用,隻會在危緊關頭才用來脫身。


  但那人卻是一次都沒有用過,但這一次他卻用了。


  顧颸君知道,他會用“真龍之目”絕對也是情況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幕展現的畫麵,這是追溯時光,還原不久前某一個畫麵的片段。


  顧颸君睜著一雙泛綠的眼瞳,下一秒紅血絲一下布滿眼白。


  他因為所看到的畫麵而心驚肉跳,眼下他根本顧不得再隱瞞,刷地一下放下手來,用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對顧君師急切地懇求道:“娘,救救他,救救他——”


  他突然之間的神色遽變,讓顧君師顰了顰眉,她想讓他先冷靜一下。


  “颸君,你在說什麽?你要救誰?”


  可顧颸君的確沒法再冷靜了,他因為太過慌亂,所以語言表達都開始有些淩亂起來:“他、他在一個很大很大的石雕像的旁邊,他在那裏被那些怪物圍攻,它們朝上跳,要咬他,抓他,他如果掉下來,會死的,他在求救——”


  人家常說雙生子對彼此間會有感應,無論隔多遠,以前顧颸君是不信這種鬼話的,因為他感覺他跟那個病秧子兩人或許就是個特例。


  他們的喜、怒、哀、樂時常並不相通。


  但這一刻,他卻好像感受到了對方的驚慌害怕、無助跟思念,他在想著那個人,也在想著自己。


  淚水一下就奪眶而出,他抽噎不已。


  沒錯,他一直都很討厭他,因為他一向慣會裝病、裝可憐,他也嫉妒他,因為他從小就比自己更聰明更會討人喜歡,可是,再怎麽討厭他,顧颸君都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病秧子會死……


  顧君師從他這並不嚴謹又零散的話語之中大該猜到了,剛才顧颸君應該是又動用了眼睛的能力,看到了些什麽,聯想到之前他想要獨自留下的行為……


  這慈悲城中,估計有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正陷入險境之中,之前他並不願意麻煩她,寧可自己去想辦法救人,可剛才“看到”對方情況或許是十萬火焰,這才一下慌急得失了智,將事情托盤而出。


  “你別著急,也別害怕,你要我救,那我就去救他。”


  她柔聲安慰著他,見他哭得難以自抑,手掌在他的背部一下接一下輕拍給他順氣。


  而黎笙不知何時也走近了他們,當看到她對小孩的耐心撫慰,關懷的樣子,心底竟陰晦地升起一絲揪酸的澀意。


  這是嫉妒吧……


  連一個孩子都忍不住嫉妒,黎笙覺得自己或許已經沒救了。


  見顧颸君稍微平靜下來,顧君師眼睫一揚,眼神一瞬起了變化,她抱起人一瞬定於最高處。


  慈悲城上空布滿的那些紅色旋渦極為危險,當它們感應到有人在可攻擊的範圍內,便會化為數不清的紅棘軟藤纏繞過來,想將她拽入那一片紅色旋渦之中。


  人一旦被拖入那一片旋渦之中,便再無生還的機會。


  難怪城中遍布的屍僵這麽多,卻沒有一個人選擇禦空而逃,卻原來上空是更為危險的境地。


  但顧君師卻沒有這種顧慮,她一浮於半空,從身後便飛支出一片黑氣氳光,它們將所有膽敢靠近的紅棘軟藤給撕碎,來多少撕多少,其凶殘的本性比之紅色旋渦更為霸道強橫。


  正所謂硬的怕橫的,紅色旋渦這是碰上了一個耍橫的,漸漸也開始偃旗息鼓了。


  “花宓——”


  顧君師垂眸,看到下方焦急又委屈巴巴地看著她的少年,她想了一下,便讓“無相”再度化成繩索將人給拽了上來。


  而少年這時,不僅沒有抱怨被這樣捆綁式的對待,反倒朝她抿唇歡喜一笑。


  就……莫名有一種勾人的意味?


  但轉瞬他又是一隻既天真又純的小白兔。


  他道:“那個雕像我先前見過,知道在哪裏,我可以帶你們去。”


  見他時刻能夠在關鍵時刻發揮些用處,顧君師對此很滿意,她頷首,帶上人便一瞬閃逝。


  顧君師由黎笙引路,又是從危空超速趕來,當她到達城池中心地帶時,隻見城鎮中央位置有身形嬌小的白色身影,他攀爬到了數丈雕像的最上麵,緊緊抱著凸起的石塊。


  那個小孩很聰明,知道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爬,而且這麽小就懂得利用能用的一切製造麻煩,讓那些屍僵無法靠近。


  但也到此為止了,隨著屍僵的數量越來越密集,他眼眶憋得通紅,但始終堅強地堅持著沒有哭。


  就在他稍偏側過臉來時,顧君師眼神微凝。


  “他是誰?”


  想不到顧颸君口中的“他”,竟是一個跟顧颸君差不多大的孩子。


  見樂寶眼下的情況比自己想象之中好很多,顧颸君這才鬆了口氣。


  但一聽到顧君師的問話,顧颸君就僵住了。


  他既心虛又惴惴不安地想著。


  他除了眼睛跟娘長得像,其餘倒不像,倒是樂寶從小就跟那人長得像,她會不會認出他啊?


  “我的弟弟。”


  “弟弟?你不是孤兒?”


  “對不起……”


  顧君師沒多說些什麽,她將他放下。


  “你留在這裏。”


  顧颸君一聽急了,哭腔喊道:“娘,對不起,你不要拋下我——”


  他很沒有安全感,她隨便一個類似要放棄的動作都能叫他恐慌不已。


  顧君師頓時有些無奈:“小颸君,我隻是去替你救你的弟弟,你不是很擔心他嗎?”


  “真的嗎?你沒有生氣?”


  “至少這種程度的謊言並不足以令我生氣。”


  她轉過眸,看了一眼黎笙,他趕緊過來抱起颸君:“我、我會替你照顧他的。”


  顧君師對黎笙的信任度不高,於是留下了“無相”幫她看著倆人。


  等顧君師一走,颸思就使勁地掙紮,可他卻怎麽也掙脫不開黎笙。


  明明他還有一條手臂不便,明明他看起來那樣弱不經風。


  “乖一點,不然我可能會采取一些措施來讓你安靜些。”他的聲音淡淡道。


  “你——”


  黎笙低下眼,對上他憤怒的眼睛,忽然讚揚道:“颸君,你做得很好。”


  “你在說什麽?”顧颸君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黎笙沒有解釋,他看向顧君師離去的方向:“你很喜歡她?”


  “關你什麽事。”


  “可憑你一個人,根本就留不住她。”


  顧颸君覺得他估計得了什麽大病。


  他義正言辭道:“我警告你啊,你別覬覦我娘,她有伴侶的,而且……他們很快就會成婚了。”


  他不知道那個叫人皇的男人是不是娘的情人,因為他求婚,娘並沒有答應,但不妨礙顧颸君以此為借口趕跑爛桃花。


  乍聞這話,隻見一直單純的少年有一瞬間變成十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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