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害怕
趙耀分不清這是清晨還是傍晚，光線不是太明亮，那竹籃子就孤零零躺在那裏，棉被下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趙耀走到竹籃子跟前，彎下腰，將棉被掀開，是個嬰兒，而且，嬰兒的腦門上還貼著紙條，“程秋水。”看來這是他兄弟程秋水被剛剛送到這裏的情景。
但是，趙耀發現，從自己的手中，又穿出一隻手，緊接著，一個人從他的身體當中穿了過來，趙耀看的隻是一個背影，當他想看清這個女人的麵容時，那女人已經抱著竹籃子往院子當中走去了。
趙耀緊忙追了上去，這一看，確實讓趙耀很驚訝，那個女人竟然是之前已經失蹤的張嬸兒。
“這不可能，張嬸兒是前幾年剛剛來孤兒院的，在張嬸之前，一直都是母親……”趙耀想著，但是又將自己的想法推翻了，畢竟他得到這個身體之後，便失去了記憶，在最早的時候，張嬸兒是不是也在這裏工作過，隻能等他出去之後再去調查了。
趙耀看張嬸的樣子，除了衣服穿的比較樸素之外，與現在相比，並沒有什麽變化，難道說張嬸也跟院長一樣，被這個組織同化了嗎？對啊！難道說，這是張嬸的回憶？張嬸也跟程家這些人有關係？
事情正如趙耀想的那樣，但是他不願去相信這一切，他心裏憋著一股勁兒，如果能出去的話，一定一件一件調查清楚！
這時候，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這個人趙耀太熟悉了，就是程矜。
程矜從他的身體當中穿了過去，然後與走回來的張嬸交談著什麽。不一會兒，院長出來了，三個人看著籃子當中的孩子，又說了一些話，然後一並走進了樓中。趙耀本來也想跟著進去，但是他的麵前像是有一堵牆一樣，隻能看著他們逐漸走遠。
“這不怪你，張嬸的記憶也就到這裏了，之後的事情估計他也記不得了。”
“這麽說，程秋水也是程家的人了對嗎？”
“你想的都對，如果有出入的話，我會出來糾正，但是我的目的並不是讓你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因為早晚你都要知道的，你還是沒能懂得我想表達的意思。”
“哼，你想表達什麽？你們這麽大費周折，就是想為現在埋下伏筆？就是為了讓那我周圍的兄弟，一個一個都變成敵人，就是為了證明你剛才說的話？每個人都是自己的敵人？”
“我說過，你的想法如果錯了的話，我會糾正的。”
“你們真的是煞費苦心，所以程秋水也沒有什麽叔叔對吧，那些錢都是程矜他們給的對吧，我們四個人當中，除了我和宋齋之外，也就是程秋水能和徐賜之相提並論了，而現在，程秋水又無中生有出來一個叔叔，徐賜之心裏那自卑感突然加倍，最後也成為了我的敵人。那麽好，他們都隻能說是我人生當中的匆匆過客，你們最後是不是忘了還有宋齋啊？”
“所以你得看下一個故事。”
“不可能，宋齋的記憶你奪不走的！你們根本就沒抓到他，這一切都是你們讓我產生的幻覺！”
“不，你想錯了，我讓你看得，是玄樂的。”
還沒等趙耀從這如同夢境一般的迷霧中掙紮出來，他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拽進一個房間當中。這間房間看上去很古老的樣子，沒有房梁，屋內地麵與外麵的地麵相比，下沉了近有幾十厘米之多，整個房間成原型，牆壁並不是磚石或者泥土，而是用樹幹以及荊棘圍起來的向內傾倒的木牆，最後成錐狀向上而去，最後在趙耀的頭頂重合，如同圓形的金字塔。
空間很大，但是陳列很簡單。整個房間內，隻有趙耀一個人。
“你撒謊！這是我的記憶！”趙耀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他作為勿吉國王子時候房間，而這段記憶，是他這千百年來，最深刻的記憶。因為，接下來，災難降臨到了他們整個族的頭上。
阿奴巴赫赫，整個身軀如同烏雲一樣，遮蔽了整個部落，外麵的叫喊聲，東西滾落的聲音，孩子的哭聲，摻雜在一起，讓此時的趙耀又一次經曆了曾經的慘狀。他的心，有些快要崩潰了，但不停提醒著自己，這一切都是夢，都是幻覺。
直到他被一個壯漢從屋子當中拉了出來，趙耀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在眼前又重新複習了一遍。天空已經沒有了光亮，太陽的光根本穿不透那黑色的煙霧。遠處的平民和正想抵抗的戰士被一個個吸到了空中，趙耀仿佛能看到他們的靈魂從腦袋上飛了出來，然後肉體重重地摔了下來。
拽著他的那個人從旁邊的馬棚裏牽出來一匹馬，然後用他們的語言告訴趙耀，“你的父親就在你看著的方向與阿奴巴赫赫戰鬥著，他特意派我回來救你，趕緊騎著馬，往大山的後麵跑，不要回來。”
趙耀看著那個人，笑了一下，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局，那就是突然躥出來一個人，將麵前這個人放倒，然後又將他自己的手臂割傷，騎著那匹馬，逃跑了。
“你看你後麵。”趙耀本能的想挽救一下這個人，但是還是晚了，竄出來的那人已經將匕首插進了他的腹部，他早有準備，及時躲了過去，但還是被他割傷了，而那手臂受傷的位置，也沒有變。這讓他很好奇，看來他在這裏並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
後麵的黑霧逐漸蔓延上來，趙耀已經知道事情的發展，就沒有去與那個人爭奪馬匹。那個人騎上馬，回頭看了一眼趙耀，而趙耀也同時看到了他的長相，趙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人他認識，正是終日陪伴他的侍童。之所以他之前沒有這段回憶，是因為圖牙被割傷了之後，便倒在了路邊，之後便被那黑霧吞噬，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
而現在，他不是圖牙，他是趙耀，他清楚地看到那侍童騎上了自己的馬，但是他沒有走，而是等著從對麵的破草房裏跑出來的一個姑娘。那姑娘在旁邊的草房內，看清楚了發生的一切。那姑娘並沒有上馬的意思，而是想來搭救趙耀。此時，趙耀已經被吸了起來，飄在天空。
那姑娘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跟前，顧不上那濃厚的迷霧，他看清了那姑娘的臉，玄樂。
他猜到了，然後閉上了眼睛，他不想有什麽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趙耀又一次睜開了眼睛，這次的迷霧跟剛才的一樣，看來是從那故事當中出來了。
“這和宋齋有什麽關係？我隻看到了玄樂。”
“玄樂確實存在在這個故事當中，但是你忘了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
“那個想要救我的人？就是宋齋？”
“不是，是搶奪你馬的那個人。”
“嗬嗬，你怎麽不說，宋齋就是阿奴巴赫赫啊？”
“我有能洞悉存在我體內靈魂的記憶的能力，但是我沒有讓人產生幻覺的能力。”
趙耀沉默不語，他覺得這個聲音一定是程諾哪種人發出來的，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想給我洗腦嗎？你還是放棄吧，我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裏摔第二次。”
“你害怕我會那種心理暗示或者催眠是嗎？不必擔心，我給你看的，都是存在那些人腦海當中最深刻的記憶，不會造假的，這種記憶不可能騙過他們自己，所以他們想要捏造一個記憶，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看到的，都是事實。”
“那既然你隻是能看到回憶，但是你怎麽就知道那個人就是宋齋？”
“我又不隻是能看到一個小片段，所有的回憶，我都能看的到，他們兩個人之後還有很多故事，你想不想看啊？”
趙耀又沒有回答。
“你害怕了。”
“我沒有。”
“我不光能看清你們的回憶，而且你現在的想法，我也能看的到，不要騙我了，你剛才確實在害怕，現在也一樣，你現在還存在於你之前的成就當中，你害怕現在的你，不如從前，你害怕你在這個時代，被那些人毀滅掉。”
“你在胡扯。”
“你的記憶一下子都湧了上來，你明顯感覺現在的你很弱，非常弱，你沒有了當年的自信，這邊是你一直感到痛苦的源泉，你不願意相信你剛才看到的，因為你的承受能力已經快接近極限了。”
“別說了！”
“你還是不敢承認你所看的一切，而你現在想要升華自己的靈魂？我看還是放棄吧，你不值得我去幫助你，你也不值得我告訴你迷霧背後的指引。”
“你給我閉嘴！”
趙耀睜開了眼睛，依舊是黑暗，依舊是剛剛清醒的樣子，不一樣的是他現在頭腦當中，不停回放著騎著馬的那個人回頭看他的樣子，逐漸，那個人的臉變成的宋齋，趙耀衝著眼前的黑暗大喊了一聲，“啊！”
突然，那個聲音像是離他很近，仿佛就在他的耳邊，“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每個人都是自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