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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夜訪(六)

  「嗯……」傅文軒想了想,說道:「想必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娘之所以選了高瑜,就是看中了她的出身:她娘不僅是高家現存的所有旁支中與嫡親一脈血親最近的,她爹還是當朝丞相於英的心腹。選她,不僅能逼迫高家無法再左右搖擺,以防高家隨時倒戈,也能藉此來試探於英的意向……」


  「嗯,這我知道。」高冉回應道,「在你們傅家選中高瑜之前,高家本打算用她來與於英聯盟的。似乎是打算促成高瑜與於英之子於啟文的婚約?」


  傅文軒聽了,便回應道:「沒錯。不過,這並非只是高家的一廂情願。於英在陛下的授意下,也本打算與他的心腹親上加親的……」


  「哦?這麼說來,雲皇還打算利用高家來牽制傅家對雲氏的威脅咯?」


  說著,高冉不覺有些自言自語地陷入了她自己的思緒之中:


  「嗯……如今,傅、高兩家各自的勢力都不容小覷,但兩家對待雲氏的態度卻又有些不同。相較而言,高家對待雲氏還是比傅家更為謹慎、剋制。但你們傅家,則已是雲氏勢必要首先剷除的第一大威脅。


  「雲祥的四大世家中,除了傅、高兩家的主要勢力仍在雲祥境內外,那另外的兩家則都已基本遷走了他們的主要勢力。董家,已經不動聲色地把他們的主要勢力都基本轉移到了周邊的幾個小國和目前尚算穩定的蕉國境內;而安家,即便過去它一直是雲氏的盟友,但如今卻已在天閣的協助下把它主要的勢力都撤出了雲祥。


  「這兩家啊……董家是敵不犯我、我不犯敵,但敵若犯我,只怕即便是天閣,也會遭到不容小覷的重創的。所以,能不招惹董家,就盡量與它互不妨礙得好。


  「而安家嘛,它似乎並無心爭權,只是將勢力聚集在了兩大國的邊境和那幾個小國內,且仍舊側重經商,武力卻只能勉強自保,卻無力重創任何較大一些的勢力。所以,他們還是很依賴天閣對他們的保護的。而作為回報,天閣也的確分享了不少安家經商所得的利潤。這也算是不錯的能彼此共生互利的盟友關係了。——但不知安家是否清楚,這樣的共生並非是絕對的——尤其對天閣而言,安家並非是天閣的主要財源。甚至,沒有安家奉上的『保護費』,天閣也不會有什麼致命損失。


  「但看安家如今的勢力分佈、及他們實施的仍舊是重商輕武的策略,我想,他們估計也只是知道了要自保,卻還是沒想清楚究竟要將自家武力強大到何種程度,才能真正保住他們安家?看樣子,他們似乎還打算等雲祥境內的動蕩平定后,再擇日重返故土……


  「呵,可笑的是,即便如此,即便安家看似是自保能力最弱的,但眼下卻又並非是最脆弱的。即便沒有了天閣的保護,只要不徹底分裂,安家也未必會比如今的雲氏更脆弱。如今的雲氏,他們自己內部的血親之間,都已開始明目張胆地自相殘殺了。雲氏現在還真是內憂外患哪。只怕即便這老雲皇還能暫時鎮住勢力最強的幾個皇親國戚,讓各大派系都不敢貿然率先發動叛變,但一旦他死了,繼位的三皇子云臻怕是很難鎮住這場面了。


  「所以,在雲祥境內,若只單獨來看,如今能讓你們傅家有所畏懼的勢力,應該就只剩天閣了吧?而這天閣分佈在雲祥境內的勢力,主要還是聽命於邱岳澤的。但他對待你們這幾方勢力的態度,你們卻還不得而知?


  「若我猜測得不錯,你們傅家應該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吧?等待雲氏最終自己暴露它的致命軟肋——一旦徹底爆發內部叛亂,雲氏勢力開始從內部分崩離析之時,那就是你們傅家搶佔先機之日。而只要搶佔了先機,那你們就能佔據此後都再難有人能輕易搶佔的絕對優勢了?——尤其是,若天閣和董家都不參與其中,而高家又被你們死死鉗制住的話?」


  傅文軒卻只淡笑不語。但他沒忘記高冉此刻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便不動聲色地輕拍了下高冉的手。


  他這樣的小動作,被一旁的「七」看在了眼裡。「七」對此印象尤為深刻。——只因,傅文軒這一極易被忽視的小動作,已讓「七」明白了他們之間最大的差別:傅文軒是真的能與高冉交心的,所以他才能無需刻意卻能隨時顧及到她的處境,用她能感受到的方式來向她及時傳達他想讓她知道的一切。而這,卻恰恰是「七」在此之前始終忽略的。


  過去,「七」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配合高冉的溝通方式了,但現在他才明白,原來他以為的自己的改變,其實還是依照著高冉有明確說明的方式去調整的。就連所謂的「溝通」,多數時候,他也是被高冉逼迫著才不得不依著她的要求去做的。


  但傅文軒卻不同,他是真的在與高冉溝通。他們雙方都很主動。而傅文軒更是因為能及時置身於高冉此時的不便處境為她著想,才能如此及時的用她能感受到的方式來讓她知道他的想法。


  他們之間的默契,不僅是因他們敢於相信自己對對方的了解,更因他們敢於將自己的性命完全交付給對方,坦蕩蕩地去相信著對方。——若是做不到這樣的交心信任,他們此刻的默契便不可能存在。也不可能能令「七」像現在這樣的被他們之間的默契深深觸動,甚至還感受到了這樣的默契對他的可能威脅——而且還是致命的威脅。否則,他不會那樣莫名恐懼,隱隱地不安……


  高冉感受到傅文軒的觸碰,不覺笑了。她向他坦白道:

  「文軒,我只能說,在我回到京城見過了雨兒之後,我才能明確告知你我是否會選擇幫你。但你放心,在那之前,我一定不會無故妨礙於你。——只要你們傅家不主動妨礙我,我便不會主動妨礙你們。


  「這樣吧,不如我們就先定個『三月之約』如何?我給阿木下的毒,在半年內還是能解的;但若是過了半年仍未服下解藥,那就算之後再服了解藥,也是無法再恢復武功了。且,只怕到時連能否正常行動都是問題了……所以,我覺得三月時間最為穩妥。


  「既然你說要交由你來辦,那你就先試試吧。若三個月內,你能真正說服他,或是你自認能對他的一切行動後果負責,那你便來找我要解藥。但,你必須自己親自前來。我只會把解藥給你本人。」


  「好。那你見到雨兒后,也代我向她問聲好。再幫我轉告她一聲:『她當初問我的話,我如今已有決定了。我希望此生與她不會再見,否則,我們就各憑本事吧。』」


  聽了這話,高冉不禁蹙了下眉頭,「這麼說,你也知道雨兒背叛安家、轉投雲氏的事了?」


  「嗯。我阻止不了她……」說著,傅文軒順便也提起了一些往事……


  「在我決意回傅家之前,我曾流浪到了雨兒恰巧也在的地方,便偷偷去看了她幾回……但那時卻恰逢前家主正處病危之際,雨兒在那時卻公然慫恿統率著安家的幾支旁支的長老們一起支持她提前繼任家主之位,並企圖在繼位后就將安家的勢力重新遷回雲祥,與雲氏重新修好。前家主知道后,一怒之下,當即就廢了雨兒的繼承資格,改立她的幺妹安綺繼位。還特別囑咐了安家總管安鷺,一定要盡心扶持新家主。而在安綺正式繼位后的當晚,前家主就去了……


  「不過,有安鷺的坐鎮,礙於她在安家的威信,那幾位本欲支持雨兒的長老一時間也威脅不了安綺。但終還是與另幾位願意謹遵前家主的遺意支持安綺的長老們起了爭執。且爭執也變得愈難調和。不過一月,他們便就分裂成了完全敵對的兩派。一派支持安綺,一派支持雨兒,但兩派卻又都宣稱自己一派才是正統……」


  「哦——難怪當初安綺會與我約定,只要她還是安家家主,那安家的一切對外意向,就都以她的為主……原來他們內部的『正統』之爭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了?那這麼說來,支持雨兒的那一派,如今應該已經跟隨雨兒去了京城了?」


  「沒錯。」


  「那較之安綺那派的勢力,雨兒那派的勢力又如何?」


  「嗯……因有安總管的支持,儘管雨兒有嫡系血統,但仍略遜於安綺一派。」


  「略遜?只是『略遜』而已?」高冉不禁有些詫異。


  在傅文軒和「七」都有些不解於她的詫異之時,高冉則自己主動解釋道:


  「看來,這安家內懷有二心之人還真是不少啊。


  「『正統』?若我得知的情報無誤的話,那安綺既然是安敏同母所生的幺妹,那她自然也該是嫡系血脈了。那她又怎不是『正統』了?


  「只怕是那些異心者自己深知,較之如今已年近三十的安綺,如今才不過十一的雨兒顯然是更易掌控的,這才想著要支持雨兒的吧?想要既將她牢牢掌控在手,又能借著她的身份來慫恿起安家內同樣有著類似私心、同樣想藉此機會來成全自己的一幫人,進而逐漸壯大他們自己一派的勢力。而這,應該也還只是第一步而已……


  「看來,如今的安家,若是再沒了天閣的支持,只怕它離徹底分裂也就不遠了……」


  「是啊,雖說如今的雲氏自家內部也同樣是分歧劇烈,但卻也遠不及如今的安家。」


  「呵呵,還是你懂我。」高冉自然聽得出,傅文軒的這句感慨只是為了反饋她剛才想要表達的,同時,也能讓她再次確認他所理解的是否與她的原意是一致的?


  許是一時興起,高冉便也學著傅文軒,也抱著欲要向他確認她的理解是否有誤的目的,向他反問道:「文軒,若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托我向雨兒傳的話所針對的應該也不是安家,而是支持雨兒的那一派對吧?確切地說,你針對的,是選擇站在雲氏一邊的那一派,對吧?」


  「嗯。」


  「好。那待我見到雨兒后,我會將你的意思轉達給她。但,至於我最終會支持哪邊,那就得等我見過了雨兒和雲臻之後,才能定奪。」


  「雲臻?你是說三皇子?」


  「嗯。怎麼?莫非雨兒如今去了京城,選擇支持雲氏,並非是為了雲臻?」


  傅文軒沉吟了片刻,似在平復他自己的私人情緒,而後才平靜地用一副好似事不關己的口吻回道:「雨兒應該是為了三皇子,但,支持雨兒的那一派,卻是需要倚仗雲氏的支持,才能對抗有天閣支持的安綺的那一派。故,才會決意脫離如今的安家,將勢力遷去了京城。」


  「你是說,支持雨兒的那一派是為了向願意支持他們的雲氏表明誠意,才主動脫離了現在的安家,將勢力遷到了雲氏掌控的京城,好讓雲氏能輕易掌控他們的生死——以此來換取雲氏對他們的信任和支持?」


  說出這些話,高冉自己都有些費解地搖了搖頭,感嘆道:「他們是想掌控安家想瘋了嗎?竟然會選擇在這時候去投靠雲氏?雲氏自己都快自身難保了,還投靠他們?若是安家的整體因此而致使它自身本該保有的獨立核心力量沒能安然度過此次的動蕩的話,那他們就算奪回了名譽上的掌控權,那要個名存實亡的『安家』還有何意義?難道是想抱著個——已徹底淪為傀儡、淪為他人手中的棋子——的『安家』,好給他們自己陪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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