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幸（卷終章）
「飲下些許鮮血就要發生蛻變，這一族的血如此強大嗎？」有修士低呼。
「神國當年的最強盛的一族……」一位將軍想要講話，卻被老一輩的人眼睛一瞪。
這個老人眼神威嚴，緩緩地道：「這一族是神國的禁忌，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及。陛下做事，安靜地看著，不得妄加言論。」
「流著銀色之血，握著漆黑之劍。」明皇看著楊聖，緩緩地道：「當初背道而馳的兩人彷彿在你身上共同展現出來，你應當照著玄成的意思離去，或許將來還有機會報仇。」
「可是你太愚昧了，你辜負了玄成的意願，讓他的努力付之東流。」明皇道，「感情這樣的東西，的確是萬惡之源，歷來埋葬了太多強大的修士，就連修到仙帝之境的人也曾為此淪落。」
「所以你拋棄了情感，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楊聖艱難地道，在明皇的壓迫下，每一個字都猶如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
明皇搖了搖頭，道：「嚴格意義上來說，玄成是自己殺死了自己，他自行斬出終極一劍，耗盡了他的壽元與修為，虎毒不食子，即便他持劍相向，我依舊給了他很多機會。」
「可是！」明皇的語氣忽然變得冰冷，只有當提及姜玄成，他古井不波的情緒才會有些許的波動，「他自己不把握，我給了他無數次機會，他仍然選擇斬出那一劍。」
「我給了他太多的耐心。」明皇道，「的確，玄成在我的心裡，也是唯一的缺陷，帝王之術的終點，將是太上忘情。」
「但是玄成曾在我心裡留下了遺憾，不過很好，現在這樣的遺憾已經抹去，我的心境快要圓滿了。」
「無所謂帝王之姿，無所謂太上忘情，失去了情感，還能算是人嗎？」楊聖冷聲道。
「你已經步入金丹之境了，這一境被人們稱之為人仙，那你覺得你還算是人嗎？修行一途，人們追逐的，從來都是更高的生命層次，仙主，仙帝，仙王！」明皇淡淡地道，「而絕不是人！」
「你和你的父親還真是像。」明皇道，「當年他也曾如此向我發問，可惜，你們追逐的都是錯誤的道路，所以他死了，玄成亦死了。」
老爺子不曾言自己的父親是否真正的死去，楊聖的心中依舊帶了一絲期望，那個讓老爺子痛恨卻不得不欽佩的男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是否依然活著。
而今聽到明皇所訴，宛如大鐵鎚般直擊他的內心，打落他心中的期許，楊聖眼中出現落寞。
「死，那也死得其所！」楊聖看向明皇，眼中露出濃郁的怨恨，這個人殺死他的父親，殺死了老爺子，殺死了雨村的人們，還將目光放到了林婉怡的身上。
就像楊寒直著脊骨戰到最後，就像老爺子明知不敵依舊斬出終極一劍，楊聖為他們自豪。
「死得其所。」明皇看著楊聖，「你真的覺得死得其所嗎？」
空中，黑色戰士站在混沌大熔爐旁邊，在巨大的烘爐邊宛如一隻渺小的螻蟻，微不足道。
忽然黑色戰士掠動，似一道黑色閃電，劃破天際，來到明皇與楊聖的面前。
近觀這個黑色鎧甲的戰士，身軀凜凜，其氣勢更加得懾人，黑色鎧甲由暗金色的金屬鑄成，光芒所及似被鎧甲所吞噬，宛若一個深邃的黑洞。
此人的身軀被黑色的鎧甲完全包裹，看不清容顏。
明皇撐起了力量遮蓋這片天空，掀開了黑色戰士的頭甲，黑色的長發散亂下來，在大烘爐的庇蔭下隨風狂舞。
印入眼中的，是一張中年男人的面龐，兩道劍眉渾如刷漆，五官端正精緻，面相冷酷堅毅，但是眼神空洞無神，失去了應有的神采。
這張臉龐與楊聖有著三分相似。
「這是…….」楊聖的瞳孔劇烈地收縮，指甲深深地刻入了手掌之中，銀色鮮血滴落。
「也的確是死得其所，幾十年的歲月便修成了仙主之境，而今作為我最強大的侍衛。」明皇淡淡地道。
楊聖睚呲欲裂，眼前的男子大概應是他的生父了，這麼多年的念想，沒想到換來第一次遇見竟是這樣的一幕，被明皇以秘法炮製成傀儡，連意志都不曾存在。眼前的男人，造成了自己所有的不幸。
「也多虧他與我共擊青蛟王，才瞬間重創了他，我的計劃才真正得以展開。」
說罷，明皇不再理會楊聖，將注意放到了林婉怡的身上，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
混沌大熔爐輕輕震動，宛若星光墜落，光華極盡，力量籠罩了林婉怡。
在明皇的面前，楊聖和林婉怡皆沒有任何資格掙扎，一切似已成定局。
但是異變突起，天空忽然變得黑暗，失去了光芒，烏雲翻滾，一隻巨大的青色爪子自虛空之中探出，恐怖的力量擊得空間碎裂，大道沉浮搖曳，直擊林婉怡所在。
靈氣宛如一條條巨大的瀑布席捲天地，青色帶著鱗片的爪子擊碎了混沌大熔爐垂下的光幕，抓起了失神的林婉怡。
「青蛟王嗎？等你半天了！」明皇的聲音滾滾，宛若驚雷，響徹天地，混沌大熔爐橫擊虛空，熔煉的力量灼熱似要燒穿天際，紅色的火焰瀰漫到了空中。
巨大的烘爐在天空之中極速重裝，直擊虛空某處，要將黑暗之中青色鱗爪的主人打出來。
「而今還要負隅頑抗嗎？青蛟一族已經完了，假如我是你，早該蟄伏起來，也許將來還有機會反擊。」明皇沒入了天空的深處，但是他的聲音猶如天雷響世一般，響徹整個大荒的天空。
「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結束，大明神國做了最不明智的選擇，終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青蛟王的聲音冰冷地響起。
天空的深處神通爆發，雷電火焰交織，電閃雷鳴，火焰咆哮，隱隱約約更有古時神魔之影佇立，萬千異獸嘶吼殺裂。
咚咚！
混沌大熔爐被重擊，發出沉悶的響聲，震散雲層。
一聲巨吼忽然傳來，青蛟王顯化真身，雲層之中龍軀遊動，青色鱗片閃爍神芒，手掌之間無數道紋沉淪，大道仙音鼓動，直擊明皇。
「搏龍之術！」明皇大喝，展開最強大的術法，強悍的氣勢無匹，橫擊青蛟王。
火焰閃電化作流星墜落，一顆顆濃烈的火球帶著雷鳴電閃墜落，砸破了山川河流。
大明神國的將軍撐起力量，展開一道濃厚的天幕，抵擋火球，強悍的力量震得他們手掌滲血。
這就是仙主之間的搏鬥，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早有不曾離開大荒的散修被火球砸到，火花四濺，化作灰飛。
「重傷之軀何足掛齒！」明皇的聲音在劇烈的震動之間響起。
「殺你足以！」青蛟王咆哮，九成青龍軀舞動，似要擊碎蒼穹。
楊聖面前，楊寒早已再次帶上黑色頭盔，掩去了面容，明皇似連神國之內的人也不想告知黑色鎧甲戰士的身份。
「你是誰？你要離去嗎？你在做什麼？」楊聖低喝道，向黑色鎧甲的戰士發問，想要喚起他的意志。
他心中的苦澀卻不言而喻，對於明皇的痛恨更加深刻。
明皇的力量依舊作用在他的身上，他艱難地揮灑銀色的鮮血，想要刺激楊寒體內相同的血液，但黑色鎧甲的戰士不曾停頓，化作一道黑影直擊高空，破開雲層，加入了戰鬥。
楊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不管怎樣，他也僅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在遭遇了太多不幸之後，身心疲憊。
天空之中的戰鬥更加得劇烈了，青蛟王九成龍軀狂舞，青色鱗片閃爍，但是他手中還抓著林婉怡，以部分力量護住她，加上楊寒的加入，一下子傷痕纍纍，龍血揮灑。
青蛟王本就在先前遭遇了重創，而今再次受創，凶性大發，神通爆發，幾百上千道術法激射，逼開明皇與楊寒。
「現在想著離去，是不是有些太遲了！」明皇淡淡地道。
轟隆！
只見遠處天空混沌瀰漫，仙氣氤氳，符文跳躍，一道神華破開滾滾烏雲驟然襲來。
這一道光華包裹著一個青銅古鼎直擊明皇和黑色戰士所在。
咚隆！
混沌大熔爐與青銅古鼎發生了劇烈的碰撞，一瞬間道則神紋零碎掉落，混沌仙暈之氣暴走，兩件古器暴退到遠方。
「死亡之地的存在，竟然為此出世，就不怕我大明神國端平你的土地嗎！」天空之中傳來明皇的滾滾聲音。
「青蛟王許諾了你們什麼，居然為此出世，速速離去，我不追究你們的責任！」
黑暗之中出手的人默不出聲，青銅古鼎將變回人形的青蛟王納入，神秘的力量垂落，撞碎明皇的重重阻撓離去。
虛空之中的戰鬥驟然間平息，明皇與黑色鎧甲戰士的身影陡然之間回到雨村。
「婉怡姐，離去了嗎？」楊聖心中為她高興，然而自己卻為此陷落於此，明皇並沒有放他離去的意思。
神秘的力量直擊他的神念，令他失去了意識。
（下周每天三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