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
「我恨你！」
凄婉的容顏，失神的眼睦，傷心欲絕的嘶喊，絕望的背影，隨風飄動的黑色長衫，一幕幕交織在一起，定格成畫面。
「對不起！」
少年自沉睡之中驚醒，大聲回應，蒼白的臉上冒出細密的汗水，浸濕了些許黑髮，濕噠噠地垂落在衣衫之上。
少年輕撫額頭，有些迷迷糊糊，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在被無數的針扎一般，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
這樣的疼痛一直持續了好一會才逐漸地褪去，少年輕舒一口氣。
「我是誰？」
記憶湧現，少年明白了自己的所在。
他自幼出生在皇都東區一個收斂破爛的貧民區之中，從懂事以來不曾見過自己的父母，被一個老乞丐撫養長大，每天過著收撿破爛賣錢勉強與老乞丐度日。
老乞丐也沒什麼本事，給少年起了一個「土蛋」的賤名，意思是好養活。
那一日，老乞丐與他依舊在那裡撿這破爛，但是突來一輛華貴的馬車經過，措不及防的老乞丐被拉車的荒獸妖馬磕碰。
車子的主人是皇都牧家一位小主人，駕車的馬是荒獸，老乞丐只是一個平民，不曾修鍊，且步入晚年，身子骨脆弱遲鈍，哪裡受得住荒獸妖馬的衝撞。
這一下子，老乞丐便被撞得橫飛出去十幾米，血濺土地，殷紅的血不僅染紅了大地，也染紅了土蛋的眼睛。
蠻橫的牧家小主人哪裡顧得區區一個撿破爛的貧民的性命，丟下十幾兩銀子給土蛋就要離去。
氣血沖昏頭腦的土蛋將銀子擲到了馬車的彩色珠簾之中，然後跪到到老乞丐的面前，看著血肉模糊不識人相的老乞丐，大聲痛哭。
「區區賤民，十幾兩銀子的賞賜還不知珍惜，給我打，狠狠打！」牧家小主人紈絝蠻橫，土蛋兒區區一個貧民竟然往他的車上丟東西，氣得他痛斥。
土蛋兒十五六歲的年齡，常年不得吃飽，瘦弱的不行，被幾個修為精湛身體精壯的侍衛打得抱頭痛吟。
牧家小主人眼中閃過戲謔，慢吞吞地走到了土蛋兒的面前，將穿著靚麗華貴嵌著珠寶的長靴的腳狠狠地踩在了土蛋兒的臉上。
「你在找死嗎？什麼人都敢惹，區區一個低賤的老乞丐，擋在我的馬車的途徑之處，已經是死罪了，小爺我今天心情好，這才賞賜於你十幾兩銀子，你如此低微的身份，竟敢朝我車內擲物，簡直是找死！」
長靴的底非常得厚實，踏得土蛋兒痛吟，眼淚和著泥土弄花了他的臉，一腳腳的落下讓他心中悲憤。
猩紅的血絲布滿了他漆黑的眼睦，這時他體內某種神秘的力量覺醒了，將牧家小主人與他的侍衛擊得倒去。
「該死的東西！你還敢還手？」牧家小主人痛呼，再次望去，眼前衣衫襤褸的少年像是從地獄歸來，殺意止不住地瀰漫。
神秘的力量牽引了方圓百米的靈氣，湧入土蛋的體內，瘦弱的身軀開始變得壯實，氣血翻湧似潮海，龐大的風浪吹息塵土。
「溶血巔峰！」牧家小主人眼中驚詫，重重地啐了一口，招呼手下，「來人，有人要行刺於我！」
「行刺什麼？」牧家有人趕來，氣息悠長而強大，似一位家長長老，直接掌摑牧家小主人，「這是皇室的血，這是流落在民間的一位皇子！是你在行刺皇子！」
「這，這……」牧家小主人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失去控制的小乞丐。
黑影忽現，一個黑衣長衫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現在土蛋兒的身後，抓碎了浮現的靈氣，擊在土蛋兒的脖頸，將其打暈。
「黑影大人，冒犯了。」牧家長老輕輕地點了點頭，微微苦笑道。
「牧天龍，好生管教你牧家的人，這般胡作非為遲早惹到你們惹不起的人！」這個被稱為「黑影大人」的中年黑衣男子低沉地道，見牧天龍連連點頭，神色漠然地抓起土蛋兒離去。
記憶只到牧家小主人將長靴踏在自己的臉上，而後自己便失去了意識，當時只記得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著身體，殺意充斥著眼睛，止不住地想要殺人。
「爺爺。」土蛋兒落下痛苦的淚水，記憶之中的老人死去的慘狀不斷浮現，刺痛著他的內心。
但是這一句「爺爺」不自覺地喊出，土蛋兒心中產生了一絲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而起的漣漪，這樣的話語似乎在另一個場景響起過，劇烈的疼痛再一次直擊他的腦袋，讓他撫額痛吟。
「記憶的深處，似還有著什麼？」土蛋兒瘋狂地想要抓住這個機會，痛苦卻持續瀰漫，血絲布滿了他的眼睛。
「啊！殿下，您醒了？」一個白衣宮女端著一盆水從宮殿外走進來，輕輕地將水盆放下，以白色毛巾擦拭土蛋兒的額頭，將汗漬擦去。
「殿下？」土蛋兒不再追尋記憶深處，卻發現疼痛緩緩地散去，他迷茫地將目光放到了周圍。
宮殿巨大，兩旁青幽寶珠散光，與外界的光相呼應照亮宮殿，牆由白色玉石砌成，上覆黑色晶瑩瓦磚，水晶珠簾逶迤傾瀉，落在他房間門口。
殿內金碧輝煌，有著無數珠寶點綴而成，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裡的東西隨便搬去一樣，那便足夠土蛋兒與老乞丐拋下撿垃圾的生活，安然度過一生。而土蛋兒，如今就在這樣的宮殿之中，還有這白衣秀麗宮女稱呼為「殿下」。
「殿下是神國之主明皇陛下的骨肉，年幼時曾被人盜去流落到了民間，前幾日被黑影大人尋回。」白衣宮女長相秀麗，緩緩地為土蛋兒解釋。
「是不是弄錯了，我怎麼會是皇子呢？」土蛋兒掙扎著身軀坐了個端正，撐著還有些微痛的額頭，疑惑道。
「怎麼會呢？殿下的身份已經經過了黑影大人以及陛下派人確認，絕對不會出錯。」白衣宮女為他解釋，「殿下先稍作休息，婉兒去通知消息，馬上就回來。」
白衣宮女婉兒匆匆忙忙地離去，土蛋兒覺得不可思議，先前還在一街撿破爛的他，忽然有人跟他說自己是流落到凡間的皇子，這樣的偏差簡直與天地之間的差距一般，令人難以相信。
但是事實卻是如此，自己如今身居華貴宮殿之中，另有秀麗侍女伺候。
思索之間，宮女婉兒與一個長相陰柔不男不女的人來到了這座宮殿之中。
「朕孩兒自幼流落民間，孤苦悲慘，而今重返朕的身旁，朕倍感欣慰。」這個人清了清嗓子，語氣陰柔，將手中金色詔旨打開，念道，「故此，賜珍瓏之戒一枚，賜姜聖二字為名。」
「殿下身體不適，你且接下詔旨。」這人對著白衣宮女婉兒道。
「謝陛下。」白衣宮女接過金色詔旨與五色戒指，隨後這個陰柔男人恭敬地看了土蛋兒一眼，緩緩退去。
「姜聖殿下。」白衣宮女婉兒將戒指與詔旨帶到土蛋兒的面前，輕輕地為土蛋兒帶上珍瓏戒指。
「姜聖。」土蛋兒眼神離迷，心中卻不由地再次刺痛，腦中疼痛再次襲來，他不敢再想，將目光放到了戒指上。
見姜聖迷惑，婉兒解釋道：「殿下將靈氣輸入便可。」
「靈氣？」姜聖響起之前自己失去意識時發生的一幕，心中一動，體內一股股氣流流動，在他的意念之中，沒入了珍瓏戒指之中。
一個碩大的空間出現在他的意識之中，裡面的東西並不多，三本經書，十幾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好神奇。」
姜聖心意一動，三本經書落到床上，一本《大明註解》，一本《落日熔金功》，一本《烈陽擊》，他輕輕地翻動，不曾識字的他卻莫名地看得懂。
「黑影大人曾為殿下灌注意識，殿下無需擔心不識字。」婉兒為姜聖解釋道。
「你叫什麼？」姜聖將三本經書收起，問道，之前白衣宮女似說過自己的名字，但自己不曾注意。
「殿下，女婢叫婉兒。」白衣宮女婉兒恭敬地道。
「婉兒？」姜聖有些失神，「姓什麼？」
「婉兒只是皇殿內區區一個婢女，不曾有姓氏。」婉兒道。
「那你，能叫做……」姜聖眼神失去神采，似要憶起什麼。
「林婉兒嗎？」疼痛再次直擊姜聖的腦袋，但是兩行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失去了什麼？是什麼？」姜聖自問，眼前的一切似有些不真實。
「多謝殿下賜姓。」婉兒驚慌失措，似有些不自然，突如橫來的一幕讓她欣喜。
皇子賜於手下奴僕姓氏，這意味著她將被皇子視為己出，比之普通的奴僕婢女身份要高一個層次，不再是最低賤的婢女，其他的大人想要動她也要看看皇子殿下的面子。
抬頭，卻見殿下流淚，她驚慌地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是婉兒做錯了什麼嗎？」
「沒什麼。」姜聖掩去了淚水，以白色毛巾擦去，站起身子，披上掛著的長衫，走出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