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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可憐

  翌日早朝,金陵罕見的露出了秋陽,一掃往日陰霾,果不其然,由嚴騏驥率先開口,請陳錚遷都長安,不過還沒等陳錚開口,新晉禮部尚書陶敬上奏說北齊使者已經到了金陵,為的是北上遼金一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宜,原本陳錚的涼州官底班子,這會臉色一變,皆是怒容,不過陳錚沒有開口也沒有眼色示意,一個個也都沒有輕舉妄動,至於納蘭,則是站在群臣前面雙手插在袖子里,老僧坐定般閉著雙目,一直等到北齊使者上殿,納蘭和江秋寒沒有見過面,可等到北齊使者登殿的那一時間,納蘭便睜開眼,像是老友見面,打個招呼一般的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


  至於江秋寒,上了朝,就往金殿上面一站,而且就站在跟納蘭想對應的位置上,話也不多說,一直到陳錚開口詢問,也只是微笑著說,西夏何時北上,提前知會江某一聲就好,北齊自會相助,再不多言,像個置身事外的無關人等。


  只不過自江秋寒上朝以後,西夏群臣都心有靈犀的對於遷都一事避而不談,遷都一事事關重大,但在常人眼裡,一個朝廷大動干戈,怎麼看都是丟人的事情,跟家醜不可外揚一個道理,關起門來陳錚怎麼殺人都不為過,可當著北齊使者的面,怎麼說也得要營造出一副文武濟濟的和盛樣子。


  而在群臣中間還有一人,本就在一個角落,這會更是眯著眼,時不時打個哈欠,覺得無聊之極,等下了朝之後,跟在陳錚和納蘭後面,回御書房的廊道上,陳錚背著手笑道:「今個你怎麼想著來上朝了。納蘭送你的書看完了?」


  以前每次上朝便往嚴黨一流心窩子扎刀子的柳卿相聞言也是一笑,他是江南道御史,就算一年不上朝也不為過,畢竟從年頭到年末,能在金陵的日子屈指可數,尤其上一次陳錚罰他閉院思過以後,上朝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不過要說風頭,滿朝文武誰都不敢小覷,納蘭贈書,陳錚賜字的這份殊榮在西夏都是頭一回。


  聞言這會在殿上打盹的年輕御史也是一笑,樂呵呵一笑說道:「本想著過來給加把火,沒想到被人連火帶爐子給端走了。」


  陳錚也是笑道:「朕還以為你是想來撿便宜的。」


  柳卿相打了個哈欠,探出頭看了一下天色,陽關閃眼,又縮了回來,嬉笑說道:「手腕小,怕還沒拿起來手就斷了。」


  「能想通就好,江南道一時半會還輪不到你來說話,一是你資歷還不夠,第二是你想想,這半年下來,你在江南道貶了多少人的官,得罪了多少人,得等等,不過到時候牧笠生辦事少不了要找你這個江南道御史,給他打打下手,學學也好。」陳錚嗯了一聲繼續說道:「你在江南道做的那些事呢,朕也都知道了,成是成了,但就是不夠漂亮。」


  柳卿相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一針見血的說道:「聖上是說規矩,對吧。」


  陳錚樂呵呵點了點頭,「就好比你這次,上朝就上朝,哪有個御史樣子,敢在金殿上打瞌睡,要不是今日的重點都擱在北上一事,不然少不了要拿你做些文章。對了,還有,以後那些青詞煙花地,少去,名聲不好。」


  柳卿相嘿嘿一笑,搖了搖頭說道:「盈盈紅袖誰家女,鬱郁青矜是吾生。不就是罰點俸祿,反正上年頭我也沒領到過銀子,要真算起來還差國庫不少。要是嚴大人真就一直盯著下官這件事,他家的燕子箋怕是不夠用哦。」


  陳錚笑著搖了搖頭,忍俊不禁,不在多說,想到了一件事,回頭沖著納蘭說道:「說到這裡,朕還想到了一件事,葉平和劉伯單不是還沒想好怎麼處置嗎,正好平沙關那邊少人,不如就讓他們二人過去吧。不過事先說好,萬事得聽那黃權的。」


  納蘭點了點頭。


  柳卿相這會臉色一正,似有意動。


  陳錚像是背後長眼,沒有看他,自顧說道:「這事別多想,江南道的事情沒解決,你就走不開身。過不了多久,百官先行,你得在江南幫牧笠生盯著一個人。」


  柳卿相反問說道:「今天這個上殿的替身?還是江秋寒?」


  陳錚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笑道:「知道就好。」


  柳卿相嘻嘻哈哈點頭,說到底,他也只是對黃權背後的人感興趣,尤其在聽說可能是李顯彰之後,興趣更是濃厚,將相評當中唯一一個沒有生平事迹佐證的狂士,但是歸結於將相評自出世以後,上面的人基本名副其實,所以也很少有人去質疑李顯彰這個人,可好奇自然是在所難免的,不過眼下,他對江秋寒的興趣更大,畢竟跟李顯彰見面,充其量無關風雅,可到了江秋寒這裡,舉足輕重可就是一國國運,指尖乾坤的厚重感讓他隱隱有些期待和興奮。


  等


  到了御書房后,吱呀一聲陳錚推開門,朝著背後納蘭說道:「呆會你就在朕這裡把旨意給擬出來,擱在案上就行,晚點朕過目之後給你批紅。」


  說著陳錚又看了一眼柳卿相,說實在的,他對這個家境清白的讀書人有著不少好感,不然也不會替他按下很多奏章,只是不輕不重的罰點俸祿,尤其有時候會拉著柳卿相說上幾句家常話語,這一點上納蘭可能都比不上前者。


  在陳錚眼裡,納蘭歲數雖比他小,但依舊是同輩中人,可柳卿相,則是小輩,又可能是年歲的緣故,陳錚開始對小輩懷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寬容,當然,前提是這個小輩能入他的眼目。


  而柳卿相便是這樣一類人,尤其前者的行事風格讓他很是放心,以前納蘭剛入金殿的時候,行事老練,反倒讓陳錚懷疑後者是否別有用心過,像柳卿相這種行事只顧結果,卻不顧自己得失的做法,反而讓陳錚放心,也願意替他擔待,所以前者那些的逾矩舉動,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就憑嚴騏驥的那幾封奏摺,後者就算活著,估摸著也得貶到一個生不見日的鬼地方去。


  說著,陳錚就往外走,柳卿相想著事情,見到前者往外走,也亦步亦趨跟了上去,納蘭瞧見以後,輕輕一哼,柳卿相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立在原地,高呼了一句,「恭迎君上。」


  陳錚沒回頭的擺了擺手,「這會要說恭送君上,心不在焉,要是有別的想法,自己去和大學士商量。」


  離開后,陳錚徑直去了鳳儀殿,鳳儀殿自從二十年的那樁血案,整座宮殿就冷冷清清,就算一年前鳳儀殿重新住進了一位女子,一樣沒能改得了冷清局面。


  陳錚以前也來鳳儀殿,但次數不多,不過近一年次數就多了很多。


  哪怕自己的這位女兒依舊沒和他說過話,甚至連一副厭惡表情都不想給他,他還是願意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陳錚每次過來,一見到陳妤,就會有一種時光回溯的錯覺感,感覺陳妤的娘親還活著,以前每來一次,晚上的時候,他都會夢見她絕望,不舍,無助,仇恨,迷惘,以及最後一刻的輕鬆表情,深入骨髓的歷歷在目,一分一秒都在炙烤著他,現在過來一次,說是自欺欺人也好,每次見到陳妤,陳錚的負罪感的確減輕了一些。


  這一會,陳錚站在鳳儀殿前,沒有進去,反而是坐在門口的白玉色台階上,望著藍天發獃,以前的時候他喜歡坐在這裡,只不過那一會不同的就是能聽到背後殿內傳來的琴聲,現在聽不到了。


  「出來吧,朕知道你在。」


  一陣微風盪過,江莫的身影漸次顯現出來,倚靠在一旁的欄杆上,抱著劍說道:「不進去看看?」


  陳錚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急。」


  江莫神色淡然,沒有接下去,他跟這位帝王的交情本來就不深,要不是陳妤她娘的緣故,說不定這輩子連一面之緣都沒有。


  陳錚拍了拍一旁的台階,回頭說道:「有沒有酒?」


  江莫聞言愣了一下,爾後還是在陳錚旁邊坐了下去,將劍擱在一旁,又將自己的酒葫蘆遞給了陳錚。


  陳錚喝了一口,抹了抹嘴唇說道:「我聽說你收了個徒弟,已經要五品了?」


  江莫不知所云,卻還是點了點頭,「底子不差,而且現在一門心思要找徐家小子報仇,更是勤勉。」


  陳錚笑著說道:「有沒有興趣帶著去一趟北地?畢竟當師父的只是築筋正骨,至於血肉,還真就得受苦受難。」


  江莫攤開手,像是看透了陳錚的想法,打趣說道:「涼州我會去,但遼金那邊,現在還不想去。」


  陳錚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一會又是盯著江莫說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江莫眼睛直視著前方的宮牆,聳了聳肩后說道:「上街買酒的時候聽人說你要遷都了。」


  今日早朝才提出遷都一事,就連具體文案都還沒出來,酒肆百姓就能得到消息了?這也太快了點吧,陳錚冷笑了一會,不過之後又恢復平靜,陳錚想到了一個人,既然要將江南道給他打理,不妨藉此看看他的能耐。


  而江莫自從說了上句話之後,便一直看著陳錚,待到陳錚回神,這才轉移視線驚疑說道:「真要遷都?」


  陳錚點了點頭說道:「金陵跟涼州太遠,而如今大戰在即,在長安看著,總比在金陵提心弔膽的好。」


  江莫嘴角一勾,有些不信任的說道:「不是因為怕了這些讀書人?」


  陳錚像是聽到了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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