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繪畫之道
長樂一驚一乍,加上小二哥表演的好,終於是讓兩位有文化的閆大人閉嘴了,進了前邊的小酒樓休息了一會兒,再次起身返回匠作監。
到了這裡,閆大人就是東道主了,請公主和小二哥上座,兩人下首陪著,這才問起小二有什麼事。
李小二想想還是轉頭看向汝陽,這小蘿莉膽子太小,又不善言辭,可畢竟這件事情是人家的事情,自己也就是提個建議,跟著過來一趟,還是由她自己說出來比較好。
汝陽是相當聰明的,只是生性就不愛言語,見小二的目光看向她,當下就明白了意思,只是依舊有些忐忑,不知道該怎麼張口。
一邊的長樂也懂了小二哥的意思,便說道:「兩位閆大人,是我姐姐汝陽有事情要拜託兩位的。」說著一拉汝陽的衣袖道:「姐姐,還是你來說吧。」
「我……」汝陽一時慌了神,連連搖著手不知道說什麼。
長樂笑道:「姐姐剛剛在趙王府可不是這般的,能在趙王面前那般直接,怎的反而在閆大人面前扭捏了,難道害怕兩位大人不答應嗎?」
小二哥心裡給這個小蘿莉點了個贊,這話說的太妙了,既化解了汝陽在閆氏兄弟面前的失態,又旁敲側擊的告訴兩人,汝陽的事情是不能不答應的,這小蘿莉有一下子。
汝陽張張嘴,也聽出長樂的意思了,特別是說到在趙王府汝陽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直接站到了李小二身邊時,她的臉刷一下就通紅了,還用眼角瞟了一下小二,見李小二正看著自己,心裡通通的亂跳。
「汝陽殿下,有什麼事情還請吩咐,微臣能辦到的一定效力。」閆立德也知道長樂是在用話提醒他們,立即便問了出來。
汝陽也知道這時候不說已經不行了,鼓起勇氣道:「兩位大人,汝陽有禮了!」先給兩人施了一禮,這下可把兩個閆大人弄的慌了手腳,不知道是該如何還禮了,這可是公主殿下的禮儀,一時間又是正衣冠,又是互相替對方扶官帽,折騰半天總算弄好后,這才恭恭敬敬的給汝陽還了禮。
「公主殿下,折煞微臣了,有什麼事但講無妨!」閆立德再次問道。
小二哥見兩人正衣冠的架勢差點兒沒嚇死,不會又施禮施半天吧,好在這次並沒有那麼誇張。
「素問兩位閆大人有丹青妙筆,這眼看就要到上元節了,我是來求兩位大人的墨寶來的,還請兩位大人幫忙,上元節我也好先給父皇母后。」汝陽不常和人交流,但說起話來,還是有禮有節的。
閆氏兄弟一聽是這事兒,心裡就放下了。剛剛還一直擔心來這裡找他們是跟趙王的事情有關呢,既然只是要一幅畫那就簡單多了。
閆立德笑道:「公主殿下金口一開,微臣怎敢不答應呢,只是這上元節馬上就要到了,想要完成一幅畫作,時間上有些緊張啊!」
閻立本也道:「是啊,作畫需靜心靜身,與靜謐處獨處,將身心融於畫中,才能有上乘之作,這時間確實有些緊張了。」
本來剛剛還看到兩人臉色輕鬆了,幾人都以為閆氏兄弟這是答應了,可話一說出來居然是這樣的,弄的汝陽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那兩位大人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一幅畫作?」長樂急了,今日就是為了這事情來的,要是辦不成也太失敗了。
「少則半月,多則一年。」閻立本好像根本沒聽出來長樂著急的意思,還自顧自的在那裡搖頭晃腦。
李小二也急了,這兩位怎麼這樣死板,難道有點兒本事的人都是這樣?
「我說兩位閆大人,這再過幾日就是上元節了,照你們的意思,等作出畫來可以過明年的上元節了!」小二哥的嘴一貫是沒把門兒的。
閆立德聽小二居然有些調侃的意味,當時有變了臉色,正要說話,李小二接著道:「其實公主殿下的意思就是叫你們隨便作上一幅,只要沒有太大瑕疵就好,不需要非得是上乘的佳作。不如現在就在這裡一蹴而就如何?」
「李大人慎言!」閻立本比他大哥還急性子,聽李小二把作畫說的好像街上賣白菜一般,當下就不高興了。
見閻立本也變了臉色,李小二嘆口氣道:「原以為兩位是畫中扛鼎之人,哪知道也是這般毫無新意,連見識都如此短淺,也罷,求人不如求己。」轉過身對汝陽道:「公主,咱們回吧,這幅畫我來畫,什麼需要靜心靜身的,回去我就能畫,今晚就能裝裱好讓公主帶回去!」
小二哥放出了豪言,聽的長樂和汝陽眼睛直冒星星,讓閆氏兄弟更加怒不可遏。
「李大人,我們兄弟雖說不能是畫中大家,但起碼對繪畫一道還有些認知,大人如此誹謗繪畫,我等絕不與你罷休。」閆立德也急了。
凡是真的對某一道有研究的人,都會習慣性的把詆毀此道的人當做生死仇敵來看待,特別是想李小二這種口無遮攔的人,更是道中之人最痛恨的。
小二扭頭看看兩人搖頭道:「兩位大人,我很佩服你們做事認真的習慣,但並不贊同你們的做法。誰說要作一幅畫必須要有那麼多的步驟?誰告訴你們只有那樣做,才能畫出上乘佳作的?要懂得創新,懂得打破常規。你們的丹青之術確實高明,但也不能說別人都不會作畫吧!」
又看看兩個還沒反應過來的公主道:「其實各行各業都是這樣,不要老是因循守舊,循規蹈矩的,那樣永遠沒有新的東西出來。好了,不說了,耽誤兩位大人了。這件事情就當沒提,來來來,在下還有其他事情要和兩位商議。」
李小二打算結束這個說不清楚的話題,趕緊說說打井抗旱的事情。
誰知道兩位閆大人又開始一根筋了,連連搖頭道:「且慢且慢,今日先把這件事情說明白透徹了,再說其他的也不遲!」這就是擺明了要和李小二辯論到底了。
小二哥有時候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明明剛才自己可以不說話的,幹嘛非要接茬兒呢!
現在好了,閆氏兄弟把矛頭對準他了,他連退路都被人家堵死了,要是不和人家討論一下,那接下來打井的事情也許還真的不用說了。
也罷,那就說說唄!
小二哥想了一下便道:「兩位大人,這樣吧,既然你們非要說清楚,那就說說看,可大家都還有事情要忙,這繪畫之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乾脆咱們紙上見真章,我就在這裡畫一幅畫,兩位大人看看,能不能入眼,也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對了,你們兩位覺得如何?」
閆氏兄弟想想也是,朱雀街上那麼多店鋪要擺放花燈,他們連一半兒都沒看完呢,事情也很多,繪畫之道哪裡是一下就說清楚的,想想李小二的建議確實不錯,便點頭道:「好,那就依李大人所言,倒要看看李大人有什麼丹青妙筆!」
閻立本笑笑道:「那咱們就到後邊的畫室去吧!請!」伸手朝著外邊做個請的手勢,讓公主和小二先行。
李小二無所謂,既然已經到了現在了,那就走吧,反正也不擔心什麼。
兩個小蘿莉已經不說話了,懵懂的跟著李小二走了出去,前邊那兩個小吏帶著朝後邊的畫室走去。閆氏兄弟跟在後邊,兩人低聲耳語著,估計是在說李小二剛才說的那番話。
匠作監很大,不過按照不同的分工劃分了不同的區域,畫室是在官員們休息辦公的區域後邊,獨立成院,非常安靜。
到了畫室才知道,原來這間畫室是閆氏兄弟入主匠作監后才弄出來的,估計也是依著他們的愛好設計的。
畫室就是一件正屋,迎面就是一張相當長的桌子,這是小二哥來到大唐后第一次見到真正意義上可以稱作桌子的東西。之前見過的除了李二用的御書案外,其他的都是胡桌,就是那種短腿兒的小方茶几。
看著這張桌子,小二就知道閆氏兄弟對待繪畫是有多麼的上心了。屋中除了長桌外,就是滿牆的畫卷,什麼都有,人物山水,花草鳥獸,不一而足,反正李小二的眼睛都亮了。
他上輩子可是做過藝術大盜的,這些畫卷要是能帶回後世的現代,那就是無價之寶。
從風格和畫意上能看出大多數都是出自閆氏兄弟之手的,小二哥繞著滿牆的畫卷轉了一圈兒,不由得點點頭,怪不得閆氏兄弟在後世能被稱作是大家呢,確實厲害。
此時那兩個小吏都不用大人吩咐,一個開始鋪開紙筆,一個開始細心研磨,看那動作熟練的程度,絕對是經常做這些事情的。
閆氏兄弟也習以為常,請公主在一邊坐下,就立在長桌一邊,看著李小二和那兩個小吏。
小二哥想了一下道:「你們不用忙活了,把紙筆放好就行,墨就不用研了!」
小吏愣了半天,不知道李小二什麼意思。李小二走過去接過小吏手中的墨腚,放在長桌一邊,又從另一個小吏手中接過毛筆,先將桌上的空白長卷鋪平,用鎮紙壓好,然後看看閆氏兄弟。
這兩位也不知道李小二要幹嘛,直直的望著他。
李小二忽然詭異的翹翹嘴角笑笑,端起硯台,朝著空白長卷就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