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學生
愛麗絲是N市市立大學的學生，司正好是她選修課的導師。他們本不該有任何學校外的交集。
不過根據“萬事萬物皆有聯係”的哲學思想。司以她經常逃課之由讓她掛科，她為了不掛，以至於必須私下來找司求情，等等事件串連在一起導致愛麗絲此時此刻坐在司心理診所的接待廳裏，並且睡著了。
她一緊張就會想睡覺，這是她對這個9歲時被母親拋棄，10歲時父親慘死的殘酷世界的逃避方式。
夢裏，她站在空曠的海麵上，正對一輪陷在水中的巨大圓月。月下有片青草地，身材曼妙的黑發女人躺在草上。她不知所措的向女人走去，想問她這是什麽地方。當她剛踏上草坪的那一刻，女人忽然睜圓了眼睛！她看見了一雙金色的眼眸！
“愛麗絲小姐？愛麗絲？”
她猛一激靈醒了過來。看看四周，詢問台，書架，植物，茶幾沙發……確實還是診所沒錯，隻是自己像落湯雞一樣全身被汗水包裹。
護士小姐正從一位紅發美婦人手裏接過支票。愛麗絲的反應讓她們楞了幾秒，又同時笑了出來。
“米爾太太，下周還會同一時間麽？”護士小姐貼心的詢問。
“是的。”米爾太太優雅的點點頭，扣上緊裹身體的套裝外套，同時友善的對愛麗絲說：“做噩夢了？找司醫生準沒錯。”是的，愛麗絲瘦小枯幹，大眼睛下是更大的黑眼圈，確實像經常飽受噩夢困擾的人。
愛麗絲胡亂的點點頭，米爾太太的友善讓她心存感激，美貌讓她臉紅心跳。
送走米爾太太後，關著的問診室裏傳來司老師的聲音：“下一位客人來了嗎？”護士小姐恭敬的貼在門外說：“下一位預約在一小時後，不過有一位客人來找您。”
“誰？”
“愛麗絲小姐。”
門裏一陣寂靜，緊接著司醫生打開門走了出來。
仍然是他上課那身行頭，舊式西裝褲子配舊式馬甲顯出他勻稱的身材；黑色短發，一絲不亂；麵孔有點東方化，略顯蒼白，挺直的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將漆黑的眼睛隱在後麵，眼皮時常低垂著，顯得神秘而憂鬱。有一種外貌和氣質兼備的男人，是老少通吃的。比如，司醫生。
“第一次來我的診所？”司和善的朝愛麗絲笑笑，似乎從不認識她這個人一樣，“黛西小姐，給她登記了沒有？”
愛麗絲連忙比劃著雙手，“不，那個，我這次來……”求你讓我別掛科，這種話怎麽說的出口啊？
司點點頭，“明白，來。我診所可以免費問診一次，咱們先來試試看如何？請進吧，愛麗絲小姐。黛西小姐，麻煩您倒兩杯茶。”
愛麗絲被客氣的請進問診室。裏麵拉著窗簾，燈光幽暗，米白色的床榻和同色係的三人沙發用一個小玻璃茶幾隔開。靠窗戶擺著實木書桌和配套座椅。
“請坐。”司閑適的坐下，一隻黑色小貓跳到他腿上乖乖臥下。他用溫和的不能再溫和的口吻說：“你有任何困惑都可以跟我說。”
愛麗絲反複搓著絞在一起的手，終於說道：“老師。我是你在大學裏的學生。今天冒昧前來，是有事相求。”
司微微揚了揚眉，“是麽？怪不得有些眼熟。”
“對。咱們昨天才見過。”愛麗絲聲音越來越小，“心理學選修課，我沒及格。”
沉默。
愛麗絲偷偷抬起眼睛，看見司的笑容已經變冷了。他沒說話，她可不能不說，借著機會趕緊把在來的路上反複練習的話都說了出來，“我知道我的出勤率很差，但我必須要打工去賺生活費，我父親死了，我隻有自己。上課時間跟打工有些衝突。求您了，老師。我非常需要每一學分，我要盡快畢業，然後去找我媽媽。她寫信給我說，我大學畢業就可以跟她一起……”
“愛麗絲同學。”司冷冷的打斷她，“從沒有一個學生敢求我修改成績，因為大家都知道付出多少就會得到多少的道理，對嗎？”
“可是我……我真的好好學習了，隻是出勤率……”
司推了推眼鏡，“很抱歉。我比較看重態度。如果你真的在乎這兩學分，一開始就不該逃課。”
愛麗絲哭了，司老師的冰冷態度讓她絕望。黑貓用前爪撓了撓司的腿，司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冷淡的說：“再見，愛麗絲同學。”
愛麗絲失魂落魄的出了門，不僅失望，而且羞愧。她以為自己悲慘的命運可以求得別人的憐憫，其實別人根本不在乎。
“愛麗絲？”她正抹著眼淚，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擠掉眼裏的水汽，看清楚叫她的人正是父親生前的搭檔兼好友——華士警官。
矮胖謝頂的警官走到她身邊，拍著她肩膀說：“怎麽啦，孩子？你沒告訴我你開始看心理醫生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曾經是監護人來的。
愛麗絲一點也不想把剛才的經過告訴華士，於是硬擠出一個笑臉，“沒事，伯伯。我隻是來找老師的。您看，我打工的時間已經快到了，我，我先走了。回見。”
華士莫名其妙的目送她逃一樣的跑走，吹了吹鼻子下齊刷刷的胡子。
“誰？”原本坐在他身邊的金發男人悠閑的喝了口咖啡，“咱們的司醫生，終於將魔爪伸向未成年少女了嗎？”
華士驚的縮緊肩膀，“洛克，別瞎說！司就在裏麵？”
這位長得像好萊塢明星的洛克警官將咖啡一飲而盡，“是啊。咱們進去吧！是時候揭穿他的真麵目了。”
正說著，司抱著貓探出身來，‘黛西小姐，下一位？”語音未落，他已經看見了微笑招手的胖警官，和雙手插在風衣兜裏並擺張臭臉的帥警官。
“這年頭想見個心理有問題的患者都那麽難！”他抱怨著，再懶得換上他的招牌笑容，將門大敞著，頭一個走回問診室去。
華士有些尷尬，回頭用唇語暗示洛克，“冷靜。”
洛克麵色鐵青，假笑著回：“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