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吞噬精神
前一秒鍾，愛麗絲還在被兩邊川流不息的車輛所帶來的疾風而吹得透心涼。下一秒鍾，不僅風沒了，望不見頭尾的車流也停了下來，像時間靜止了一樣。
有了剛才的教訓，她沒貿然向路邊跑去，而是先恢複平靜，然後等候那個黑衣男人的發落。當她抬起頭，“絕望”先生的身邊站著‘希望’——司老師。
司笑著向她招招手，“愛麗絲同學，咱們應該感謝這位黑衣先生無私奉獻了如此龐大的精神力量，讓你有免費體驗的機會。”他眼睛眯成一條縫朝黑衣人點頭，而那個人早已經跟木頭一樣動彈不得了。
“但是……”司裝作思考的樣子，“從頭開始講解需要很久，亞特在外麵給你點的拿鐵咖啡恐怕要涼了。不如你先回到現實去吧。”
愛麗絲點點頭，但仍怕自己邁動腳步的時候車輛突然動起來，把她壓成肉餅，讓現實中的自己變成白癡一個。
司似乎看出她的恐懼，反手拍在黑衣人胸口上，“嘿，變個美麗的戲法來歡迎愛麗絲走過來怎麽樣？你不是很愛玩遊戲麽？”
黑衣人欲哭無淚，但他此時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憑宰割了。眨眼間，四列車道變成了望不到邊際的花田，汽車分解成各色亮片，化為紅色金邊與粉紫色的鬱金香布滿田間。愛麗絲看傻了眼，剛才驚險霎時蕩然無存。
司看她恢複的差不多，向她招手，“過來吧。喂，你，弄出條小路來。”黑衣人無限委屈的照辦，愛麗絲高興的跑到司身邊。
司見她安然無恙，說道：“既然你在夢境裏，我趁機教你怎麽醒過來。人的精神與肉體間存在一道大門叫做‘樞’，通常情況下，精神穿過樞去控製肉體。咱們三人現在在同一個夢境裏，意味著夢是連接的，所以咱們的‘樞’也與這個夢相連，你可以找到自己的樞回到身體裏。以後你也可以去控製別人的身體，不過，現在對你太難了。”
他說著向黑衣人笑笑，“放心。我對控製你沒興趣，咱們的帳待會再算。”
愛麗絲請教：“我怎麽能找到我的‘樞’？”
“感覺。”司指著周圍，“隻要你有醒來的意願，就會知道你的‘樞’在哪。願望越強烈，‘樞’離你就越近。試試看。”
愛麗絲點點頭，全神關注的想要出去。眼瞧著一陣風吹過花田，花朵如同箭頭一樣指向一個方向。愛麗絲看到司肯定的神情，頭也不回的跑向那個方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目送愛麗絲離開，司懶散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陰冷。他打了個響指，鬱金香花開始枯萎凋謝。他從黑衣人眼中看到了恐懼，“看來你知道，我正在分解你的精神力量。所以在這並不很多的時間裏，你最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夢魘的人？”
黑衣人默認。
“很好，第二個問題。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回答：“我不知道。我隻是個下層成員，決策層的命令我無權過問。”
司繞著他轉了一圈，“決策層都包括誰？”
“這我不能說。如果他們知道我泄密，會處死我的。”
司揪起他的領子，指著加速枯萎的花田說：“你要是不說點有用的東西，我就馬上吃光你的精神，讓你變成白癡。”
黑衣人像是陷入了痛苦的抉擇中，“組織的頭領我並沒見過。我隻知道有一個高級幹部和兩個中級幹部在N市。”
“哦？”司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是一驚，“N市的人分別是誰？我要真實身份。”
“我不知道！我發誓！”黑衣人胡亂的發了一些狠誓。
司擺擺手，“好吧。你們想從我這裏得到一本書？”
“是的。《黑暗之扉》。我們問過許多圈內人，總的矛頭指向你。”
“這本書有什麽作用。”
“……你不知道麽？”黑衣人以為司在開玩笑，“上麵記載了修煉到煉夢術最高級的方法啊？如何將夢境變成現實。”
司眨了下眼睛，他對此完全沒有印象了。花田已經完全枯萎，灰黑的碎屑漫天飛舞。黑衣人哀求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你放過我吧。自唐人街被你打暈後，我們一直分散在N市查你的下落。我發誓，我是碰巧遇到那姑娘的。不會有人知道你們的下落。”
司淡淡一笑，“那樣再好不過。也就是說，你如果死在這裏沒人會知道。哼，我早該在唐人街就殺了你們，你們應該感謝愛麗絲才多活了幾天。”
黑衣人叫了起來，“不可能，你頂多吃掉我的精神，不能吸收我的精神本體。任何人都知道每個人的精神本體都是互斥的。”
司微笑著靠近，“顯然。你知道的太少了。我想，你的上級沒告訴你我的本領吧？”他把手按在黑衣人的腦袋上，那人變成扭曲的影子被司吸入掌中。
愛麗絲的精神回到自己的身體，張開眼果然看見麵前擺著一杯咖啡。亞特坐在她身邊，激動地攥緊她的手。司叉著手坐在對麵，閉目養神，很快他也張開了眼睛。
“老師！”愛麗絲感激的看著司，“您又救了我一命。”
司淡然的端起麵前的咖啡，“沒什麽。咱們喝完，就趕緊去你家拿行李。”他身手叫招待小姐，“麻煩您再拿杯牛奶給這位小姐，她有些低血糖。”
三人來到愛麗絲家的住宅區。司若有所思的看著兩邊的楓樹，亞特不停詢問愛麗絲的感覺。穿過荒蕪的花園，進到清冷的房子裏麵。
玄關左邊是開放式廚房，右邊是家具一應俱全的客廳，正對的是通往二層的樓梯。司委婉讚美“如果能勤加整理的話，一定是理想住所。”
愛麗絲羞愧難當，趕忙去收拾日常用品。亞特打開冰箱，發現空空如也，不禁驚呼道：“她到底怎麽生活的？怪不得這麽瘦。”
司走到客廳環視四周，所有的家具上都落了一層土。突然他被桌上擺著的相框吸引，走過去端詳起來。那是一張全家福，看起來愛麗絲也就5、6歲，無憂無慮的笑著縮在父母的懷抱中；肖恩跟他記憶裏的樣子差不多 ，湛藍的眼睛透著智慧與堅毅；另一位毫無疑問是愛麗絲的母親，他從沒聽肖恩提起過，更沒想到這個身穿旗袍的女子會是亞洲人，很可能是中國人。
他更仔細的端詳這女人，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見過。
亞特走過來瞄了一眼照片，“哇，愛麗絲的母親真是個美人，難怪愛麗絲長得這麽好看。”司瞪了他一眼，把相框放回原位，“快點準備好懷表。咱們在這裏做好認定再回去。”
亞特掏出懷表，打開表殼調整裏麵的機關，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回去還要提高懷表的性能，今天沒能喚醒愛麗絲，一定是我這塊的功能範圍太小的緣故。”
司想起被他殺死的那個人，說道：“這個人並非泛泛之輩。我聽說還有三名高層潛伏在N市，所以需要你幫我查出他們是誰。”
亞特點點頭，“當然。不過你為什麽不求助‘妖精’？她的占卜可以縮小範圍。”司的眉毛蹙成一團，“這方麵便利了，另一方麵卻很麻煩。”亞特心照不宣的笑了。
愛麗絲將洗漱用品等裝進雙肩背，拎著一旅行袋的衣物和電腦包走下樓來。司指著電腦包，“你不需要這個。根本沒時間玩電腦。”
亞特幫她申辯，“你真是老古董，電腦和互聯網可以查到許多資料，並不是單純的玩具啊！”
司搖頭，“我們可以做好精神防護，但對機械和網絡一竅不通，增添這樣一個玩意豈不是自找麻煩。”愛麗絲趕忙把筆記本電腦放回去。
亞特讓愛麗絲平躺在床上，然後把她專用的懷表放在胸口，“好了，現在逐漸讓自己平靜下來，讓懷表感覺到你正常的心跳。”
房間裏鴉雀無聲，隻聽見懷表忽快忽慢的齒輪摩擦聲。漸漸的，聲音有規律起來，一下下的與她的心跳重疊。不知過了多久，亞特說：“好了。現在你試試深呼吸。”愛麗絲照做，聽見懷表的聲音變了一個頻率，欣喜的問：“它會跟著我的心跳變化？”
亞特得意的點點頭，“從此以後你與這塊表便有了聯係，它隻為你而響，隻會輔助你的夢境並阻擋一切企圖幹預你的精神衝擊。是不是很棒？”
愛麗絲用力點點頭，經亞特解釋確實覺得安全多了。
司發話道：“愛麗絲，關好門窗。咱們該離開了，等你什麽時候能獨立出門了才能再回來。明天開始，咱們上第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