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黑暗之扉》
自從愛麗絲跨過煉夢術的第五階段E級-精神煉化之後，她和司每天都在為第六級做準備。
煉夢術F級-精神本體的力量界限。
司告訴愛麗絲，“G級-造夢”顧名思義是用精神力量構建世界。具象點說就是在“一間空房間擺上布景，使之成為你希望的任何樣子，可拉任何人的精神進入此夢境，並且你對其有絕對的控製權”，你就是這個夢境的神。那不同無意識的夢，是可以製定主題的。
每個人的精神裏都有一間適合造夢的“房間”，但必須推開“黑暗大門”才可以達到。他們現在練習的F級就是推開門的力量！
造夢與前麵六級比有天淵之別。司白天帶著愛麗絲看電影，看小說，看畫展，晚上在夢裏互相探討煉化技巧，竟然一反常態的沒有急於嚐試造夢。
愛麗絲穿梭在司的夢境中的時間越長，越發現司是個豐富的人，於是就越想盡快學會造夢以博他開心，但這提議一次次被他以“時候未到”拒絕了。
進入7月下旬，酷熱愈烈。在蟬鳴聒噪中，診所迎來了亞特和一個重要的消息。
亞特跟愛麗絲短暫寒暄之後，從背包裏掏出一個文件夾，“夢魘組織似乎從本部英國銷聲匿跡，傳聞許多高層都在向N市聚攏，八成是向你來的。此外，我還搜集到了他們尋找東西的資料。”
司打開文件夾，看見文檔、照片和一些放大的局部。很快他便被資料上的一個名字所吸引。
《黑暗之扉》！
在唐人街那晚，黑衣人要的就是這個！而且第一次襲擊愛麗絲的人要的也是這個！他們就那麽確定這本書在我身上麽？這本書又是什麽呢？
司眼神發直，像是在拚命回憶。
“能不能去你的記憶圖書館裏找一下？”亞特在旁邊焦急的說：“這本書不僅危害到你，甚至也危及愛麗絲的安全了!”
司閉上眼睛。幾分鍾後，他睜開眼失望的說：“不行。我找到不到記憶圖書館。”
愛麗絲自告奮勇道：“帶我一起去吧，也許我能幫上忙。”亞特看著兩個人頗有默契的行動，不禁訝異這麽短的時間，他們仿佛親密了許多。其實精神交流省去許多彎路，確實應算了解對方最有效的方式了。
兩人幾乎同時進入司的夢境。在果凍般的海麵上相遇，愛麗絲辨別了一下方位，“上次經過古堡才到圖書館，這次還是先找古堡吧？”
司點了點頭，“盡力吧，記憶島嶼有時候位置會改變。”
愛麗絲記起來上次抹在書架上的淚水，心想：那好歹也是精神力量的殘留，多少都會有點作用吧。於是她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上麵，很快便找到了方向。
“你怎麽確定的？”司大為驚歎。
愛麗絲慧黠的挑挑眉，“直覺啊，老師。我對你的精神世界已經很熟悉了。”
司難得會心一笑，拉起她的手向目標進發。氣氛很融洽，愛麗絲想到上次圖書館的經曆，問道：“亞特為什麽會認為您不再吃甜食了?”
司沒有回答。
“是因為貝絲嗎?記憶中的甜點都是在羅斯漢姆莊園吃過的，所以那以後您就不再吃了是麽？”愛麗絲緊張的看著司，心跳得很劇烈，恐怕司都會聽見。
司沉默許久，終於開口：“對。自那以後，我再不想與人親近了。”他似是早已醞釀過，突然說：“孩子，我的感情已經用盡了。所以，跟亞特在一起吧。”
“亞特？”愛麗絲睜圓湛藍無暇的眼睛望著他。
“是的。他聰明、有活力，還喜歡做飯，做他的女友會很幸福的。”司想象著成為亞特女友的愛麗絲。她會很快樂，藍色的眼睛裏也將滿載笑意，也許還會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但很快又會害羞的垂下睫毛，或者舉起小手輕輕擋在嘴前……啊！他連忙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
愛麗絲歪著頭做思考狀，“他確實曾經表白過……”
司望著她的側臉，他最近經常在夜裏凝視的側臉，心裏突然冒出一種‘不希望愛麗絲如此輕易選擇’的別扭情緒。於是，話鋒一轉，“不過他實在有些粗心，嗯，也有些木訥。還有些別的毛病。”
越說他越覺得亞特也配不上愛麗絲。愛麗絲充滿活力、認真好學、天賦極強、漂亮可愛，還很善良……然而很快，他心理醫生的身份站出來告訴他，現有的情緒叫吃醋，盡管隻是輕微的。他一邊否認，又一邊暗自對自己的診斷確信無疑。
愛麗絲看著他瞬息萬變的神情更加迷惑，“老師，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前一秒她還覺得司是要撮合她和亞特，後一秒司似乎又改變主意了。
“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吧！”司反省了一下，自己不應該如此失態，於是擠出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總之，咱們還是快點到圖書館吧。”他鬆開手，快步向前去。愛麗絲在他身後仰起臉，讓淚水不要掉下來。她剛才是倔強的假裝沒聽懂，其實是不想讓司看見她傷心的樣子罷了。她也知道兩個人差距太大，除了煉夢術這條紐帶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到了記憶的圖書館，兩人望著高高的書架，有些不知所措。
“從哪兒開始找到這本……《黑暗之扉》？”愛麗絲仰得脖子發酸了。記憶又沒有搜索引擎，不能憑關鍵字就找到想要的東西。
“很多方麵。”司輕輕推了推眼鏡，“比如煉夢術的相關記錄裏，或者關於犯罪的信息裏麵。”
愛麗絲縱身躍起5、6米高，跳到書架的中段，“我記得你說過關鍵的都放在書架的中間，那我從煉夢術相關的開始找吧。”
說完，她浮坐半空中，抽出一本書脊上寫著煉夢術的書快速瀏覽起來。
這本書的似乎並沒有紀錄司的童年，而是從跟一位煉夢術老師學習開始，裏麵提到了夢與現實交界的‘黑暗大門’。
“老師，《黑暗之扉》指的是不是造夢必須的黑暗大門？這本書難道是一本教程？”這是她通過黑暗大門聯想到的。
司表示讚同。愛麗絲繼續翻下去，很快看到中世紀的英國和羅斯漢姆莊園的貝絲。偷偷抬眼看了看司，發現他正專心致誌的查找資料。於是屏住呼吸，從記憶片段中找尋兩個人相愛的痕跡。
匆匆看過一遍，愛麗絲發現司記錄大多是關於學習的事情，私生活很少，像是故意回避著什麽。她心裏的滋味不知應作何解釋，因為跟貝絲相比，自己在司這漫長的人生裏占的分量實在太微小了。
接著她又看到司在歐洲大陸上四處遊曆的過程和經曆了曆史的變遷。結交了很多的朋友，收了一些學生，有的人甚至在某些領域的教科書上出現過！她不覺的為自己認識如此偉大的人物而自豪起來。
地麵隱隱有些震顫，司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下次地麵再震顫的時候，咱們就必須醒過來了。”
愛麗絲立刻埋下頭去看書。她靜下心來思索了一下，既然最近又有人提到這本書，從後往前看的話也許會有些線索，於是她倒著翻過去，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的姓名和照片。
“我應該是他最近的徒弟吧？”愛麗絲看著自己清晰的照片頗有些得意，“不管以前的人怎樣，反正我是最清晰的一個。”
她向前翻著，看見了亞特，評語果然是“木訥，天分較差“。再往前翻了幾頁，另一個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原來是死去多年的父親。
照片上的父親年輕而英俊，眼神裏透出睿智的光芒。在父親的簡介裏，愛麗絲看見了很多“優秀“，”無以倫比”之類的讚美。看的出來司對他真是寄予厚望，從學習到討論都記錄的很詳細。
她情不自禁的對司說：“我看的這本，可能是您記錄所有因煉夢術結緣的人的書呢！呐，我看到了我父親。”
司回過頭以微笑作答。肖恩……突然他的表情變得驚恐，大聲阻止愛麗絲：“不要看下去！”然而為時已晚，愛麗絲恰巧翻到一幅影像——父親倒在楓樹下麵的影像。
瞬間，她仿佛置身於煙霧與影子構建的街道。兩邊整齊的房子和紅得滴血的楓樹，飄渺勾勒出她家的樣子。身穿黑色風衣的人死死的捏住肖恩的頭蓋骨，像是在吞噬他的精神力量一般。肖恩渙散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前方，穿越時空與愛麗絲相連。
愛麗絲的心隨著屍體的倒地也摔在了地上，疼得簡直無法呼吸。
得手後的黑衣人靜默的注視肖恩的屍體，沒多久便轉身離開。虛幻的身影穿過愛麗絲後煙消雲散，但已足夠她看清那人的臉。
那個人，是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