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殘酷的失敗

  愛麗絲歸隊以後心態上積極了不少，對造夢的理論學習格外上心。但司遲遲不對她提造夢的事情，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過了幾天，愛麗絲實在忍不住去詢問司。司雖笑著，眼睛卻充滿了憂慮。因為碰觸黑暗大門的機會隻有一次，如果失敗了，終生可能都再難達到造夢的水平。


  看著愛麗絲急切的樣子，司將雙手按在她肩頭，“愛麗絲。你很有天賦，絲毫不遜於你的父親。雖然我原來教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到黑暗大門。但現在，我怕失敗會傷害你的精神本體。所以我寧可你保持現狀，再想別的辦法好了。”


  愛麗絲倔強的搖頭，k的話還經常回響在耳邊，她希望自己不會拖後腿。


  司默不作聲，許久，像是下定決心般說：“好吧，咱們就嚐試一次。但你不要用太多的精神力量，至少精神損失不會太嚴重。”


  愛麗絲嘟著嘴說：“我為什麽一定會失敗呢？”


  司摸了摸她的腦袋：“別多心，這是我對自己沒有把握。答應我如果感覺到冷，地麵顫抖一定要盡快離開夢境。”因為他要進入愛麗絲的夢境親自指點，很怕夢魘會一並跟來。


  妖精用一張塔羅牌扇著風，“哎呦，以前你是不會疼人的白眼狼，現在變成嗬護備至的雞媽媽啦？”


  愛麗絲忍不住笑出聲來。司裝作生氣的樣子，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心情確實不那麽沉重了。


  造夢正式開始。


  “選擇一個你比較熟悉，但又不會太複雜的場景來構建。”司輕輕刮著下巴，“你覺得我上課的教室怎麽樣？”


  “啊？”一滴冷汗低落，愛麗絲心虛的說：“我恐怕對那個房間沒有什麽印象。”因為大多數時間她都在睡覺。


  司壞笑著，“好，就決定那裏了。正好我對那裏很熟悉，方便給你的作品打分。”


  愛麗絲硬著頭皮答應了。她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教室的樣子。好在大學的教室都差不多，她呆了幾年多少還是有些印象。比如桌椅排列，台階、講台和黑板等，很快就在腦海裏有了一張藍圖。


  “準備好了？”司掏出懷表，並把暗夜抱在腿上。


  愛麗絲深吸一口氣，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你先開始。”司看著愛麗絲合上眼睛，輕聲囑咐暗夜道:“拜托你了。”


  愛麗絲輕鬆達到了潛意識層，身處黑暗中的她，裝模作樣的說了一聲：“神說要有光。”


  黑暗漸漸退去，白的有些刺眼。這是一個好的開端，看來她輕鬆的就找到了適合造夢的”房間”。


  愛麗絲自言自語道：“課堂是一個方形的盒子。”眼前立刻出現了三麵牆壁，“哦，很好，高低也差不多。接下來應該是7層階梯。”階梯也出來了，她用腳踩了踩，“嗯，硬度可以，但7層好像少了點，也許是8層……”階梯自己加了一層，“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還需要很多的桌椅。”


  即使她覺得在腦海裏描繪的藍圖已經很清晰了，但要具象出來，細節還略嫌不足。她像是個雕刻家，小心翼翼的完善她腦海裏的每一處。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滿意的在教師裏轉圈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她的考核者還沒有露麵。


  “老師！”愛麗絲雙手握成喇叭，“你來了麽？我這樣算是造夢成功了嗎？”


  “愛麗絲……”一個聲音從教室門外傳來，聽起來並不像司的聲音。


  “是你嗎？老師。”愛麗絲遲疑的去開門，打開的一瞬間，她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門外麵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邊上有一圈小小的光圈，像是即將完成的日蝕。然而這黑洞就在她眼前，在腳下，好像隨時都要將她吞噬一般！

  她從沒見過真正的黑暗大門，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正常。


  一陣黑色的煙霧從她身後飄起，似乎要推著她，把她拋進這黑洞裏。她想反抗卻沒著力點。黑洞裏麵黑色的煙霧緩緩的旋轉著，詭異的引力揪著她，讓她逃脫不開。


  她害怕了，從心底怕了！


  “老師！救救我！”她死死摳住門邊，身體被引力拉成了弓形。


  “愛麗絲！”司及時從身後出現，緊緊抓住她的上臂。借助門框的力量，猛地將她拉進懷裏。


  “老師！你去了哪裏？有人要把我推進黑洞裏！”愛麗絲驚嚇過度，顯然有些語無倫次。


  司緊緊的抱住她，“沒事，沒事了。你做的很好，咱們立刻就醒過來。”


  話雖這樣說，但他們卻沒能醒過來。愛麗絲的夢境由於她這個創造者的分心，像一隻撒氣的氣球，四麵軟倒下來。黑霧愈加濃烈，溫度極具下降，黑洞也加大了吸力，要將兩人拽進去。


  “……司，我說過，你跑不掉了……”黑霧恐怖的聲音伴著震耳欲聾的狂笑響起，整個扭曲的夢境如玻璃般迸裂，碎片渣滓漫天飛。


  司抱著愛麗絲大喊：“快醒過來，你是夢主，結束這個夢境！”


  愛麗絲又驚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誰都走不了……”那個聲音緊緊的將二人包裹進黑暗。


  “暗夜！”司將愛麗絲的頭埋進自己的胸膛，獨自承受著夢境碎片打在身上的疼痛。愛麗絲緊緊的閉著雙眼，隻聽見耳邊呼呼的風聲、恐怖的笑聲和老師紊亂的心跳聲。


  突然間壓力頓去，她手腳並用的撲騰起來，才發現已經回到了現實。她有些迷茫的坐在地上看著司，司同樣睜大眼睛看著她。


  “老師……我搞砸了嗎？”愛麗絲問，湛藍的眼睛裏含著大顆的淚珠。


  司的表情難以形容。驚恐混合著迷茫，但一句話都說不出。


  愛麗絲明白了一切，哇哇大哭起來。司也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隻得倉促安慰道：“不過還好，精神力倒是沒什麽……”他還沒說完，愛麗絲就暈倒在地。


  “……損失。”沉重的吐出這兩個字，一陣心疼讓司又頭疼起來。


  他長歎一聲，把愛麗絲抱到沙發上。將她的頭舒服的擺在枕頭上，又嚴實的改好毯子，他這才靜下心來思考剛才的行動。


  最初看來愛麗絲進行的很順利，如果不是他帶來了夢魘，也許真的就成功了！可現在愛麗絲以失敗結尾，按照慣例，恐怕一生再也沒法達到更高的煉夢術階段。


  在某種程度上，他是不是把她毀了呢？他記起前不久那個關於貝絲的夢，果然又重蹈覆轍了嗎？

  他越想越煩躁，不自覺地攥緊了雙拳。暗夜把前爪搭在他腿上，溫柔的呼喚他。司想擠出一個笑臉給她，但始終未能如願。


  夜晚，愛麗絲醒後，司送她回了家。明天她要拿上必要的生活物品跟他們一起避難。一路上，他們刻意避免去談煉夢的事情，然而兩人生活再無其他交集，話題寥寥。


  前些時候，愛麗絲離開診所後曾想過，如果不能造夢她和司的關係會是什麽。今天她終於嚐到滋味，沒想到會是如此寂寥與心酸。


  她是不是，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