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境大遊行
八月三號晚，N市大多數人都進入了酣暢的夢鄉裏。
很多著名的作家的靈感都會來自於夢境。因為夢境擺脫了現實中種種客觀條件的束縛，給想象力插上翅膀。
比如飛翔，像超人、像鳥類、像天使、像氣球等等……比如跟傳說中的生物麵對麵，幽靈、巨人、精靈、人魚……
有的人不是為了自己旺盛的想象力，而是為了自己平時渴望不可及的事物。比如美食、強健的身體、漫天的鈔票雨和躺在充斥比基尼美女的陽光海灘，又比如成為國王、董事長、甚至是組長……
還有些人在夢裏也安分守己，宛如在真正的世界一樣。隻是有一些小小的情緒釋放和心理補償，等等。
司坐在N市中心的噴水池邊上，看著從北歐到東亞的神話物種，怪誕卻異常和諧的從麵前遊行經過，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食欲。
街邊的熱狗已經吃了10個。估計現實生活中的自己真的快要餓死了，可是他顯然還在夢裏，而且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從乞丐王手裏逃出來的時候大概是晚上九點多，估計那時候他發動的大規模的精神震蕩將太多人帶進了夢境，再加上夢魘的影響，太多人的夢境被聯係到了一起，於是結成無數個夢的主場。由於現實生活中有人輪番睡去，所以這個夢的大雜燴大概永遠不會結束。
可憐的，他的身體可撐不了這麽久，現實中過不了幾天他就會死去。也許運氣好點被人道主義者送到醫院，作為一個植物人看管一輩子。是的，看管。他現在是一個殺人在逃犯……若是那樣還是永無止境的夢境好點。
永恒的夢境，這個想法似曾相識。
他站起身來跟著機器人和恐龍的隊伍前行，眾多小型的服飾各異、不同曆史時期的人和軍隊也在巨大的恐龍腳下穿行，偶爾互不相讓就短兵相接，冷兵器熱兵器都上了。法師、飛龍、神仙們上天入地，遊行隊伍裏的東西時有消失，但很快就會有新的東西填補上來。
老實本分做夢的人站在路邊驚慌失措，司真心希望她他們尖叫一聲醒過來。他就沒那麽幸運了，在沒有懷表的情況下，隻能靠他找到自己的‘樞’才有可能。雖然，在沒陷入危險的時候，他曾經幻想過如此輝煌的“夢境遊行”。
他正漫無目的的思考哪些夢是哪些人造出來的，一群頭梳發髻，穿著異服的人拿著原始的長矛武器從他身邊經過。當他和那些人交錯而過的時候，時間似乎停頓了一下。刹那間，他的身邊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地麵搖擺不停，周圍哭喊聲一片。看見此情此景，他心中升起了無邊的痛苦，仿佛曾親身經曆一樣。不由得攥緊胸口，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也咽不下去，讓他真心期望可以用死亡結束這種痛苦。
然而，又是猛然間，壓力頓去，取而待之的是另外一種內心被掏空的痛苦。而那些奇怪的人沒有注意他的存在，朝著一個方向匆忙而去，在周圍靜止的事物中顯得格外的明顯。一張熟悉的的麵孔，被隊列帶走。他們短暫的對視了一下，司忽然感到想起了什麽。
“司，我希望你想起來了。”
一個聲音在司的腦海裏炸開，他對這聲音並不陌生。這是夢魘的聲音，這聲音在他腦海裏不知到存在了多少年，一直站在他的身後，隨時準備置他於死地。
“你今天終於準備現身了?”司故作輕鬆的說:“你已經掌控了我的思想了是嗎?”
“司，我會試著把這句話作為一句讚美。在你徹底激怒我之前，把書交出來。”
“書?”司驚詫的問:“你在我的精神裏折騰了這麽多年，竟然就為了一本書?”
空氣躁動起來，巨大的恐龍被雲層中一道閃電擊中，頓時化為粉塵。
“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在我毀掉這些無辜的人的精神世界以前，你最好乖乖的把我要的給我。”
司雙手環抱，慢悠悠的回答:“嘿，我說。這幾百年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根本不是那麽善良的人。再何況……哦，老天我真受夠你這變態的分裂人格了！你到底是哪來的妄想症。既然我沒有造夢的能力你也不可能有！牽扯這麽多人進來，頂多是多吸收一些力量罷了。你……”
一陣靜寂之後，天空傳來的笑聲如雷聲般響亮，城市裏的各種妖魔鬼怪無不瘋狂潰逃。一時間地動天搖，建築土崩瓦解，塵土飛揚。
“你竟然認為我是你分裂的思想？哈哈，司，我真是高看了你。”
“什麽?”司站在狂風之中，睜不開眼。等風暴平息後，整個城市變成了一片廢墟。天上一絲雲彩都沒有，唯有一輪日蝕般的太陽。
這是黑暗大門！是夢與現實的分界點。
“怎麽可能……”司喃喃自語到。
“我聽說你的記憶損傷得很厲害，沒想到你已經忘了我。不過，咱們的恩怨可不會因此而消失。”
“那麽拿走你想要的一切，拿走我的命也可以，然後永遠的離開我!”司明確這邪惡的部分不是他的一部分後，再也沒有必要對他保持客氣了，甚至有些如釋重負。
“哼，我不稀罕你的命，我隻要《黑暗之扉》！”那聲音如悶雷一般，震耳欲聾。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司咬緊牙關，周圍的景物已經開始潰散。現實中的夢主們，輕則感到頭暈或精神萎靡，重則會變成植物人。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忘了咱們偉大的設想了嗎？你都忘了嗎?咱們說好一起實現的。”
不論夢魘怎麽逼問，司就是對這本書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他的精神體感覺到了劇痛。
夢魘在他麵前慢慢的形成模糊的人形，“這本書可以完成煉夢師的最高理想，你都忘了嗎?”
“你是說，顛倒現實和夢境？這是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我說了算！你隻要把書給我就足夠了！”
司看著這一團不成型的煙霧，心理升起異樣的感覺。“我沒有！”
夢魘狂笑了起來，“是嗎？那麽你就再也沒有用途了。知道嗎？你最新的弟子，那個名叫愛麗絲的女孩，她知道書在哪裏。”
“愛麗絲？這不可能。”司故作鎮定的回答，“如果我有又怎麽會把這麽貴重的東西交給別人？”這名字跟剛才閃過的麵孔聯係在一起，讓他心跳過速。
“嘿，我知道她可以往來於你的記憶圖書館。”
“我的肉體很快就會餓死了。到時什麽精神記憶都會化為虛無，你永遠也得不到這本書!”
夢魘聽了一下，用奇怪的口吻說道:“看來你真沒有想起我是誰，不然你就不會在意這麽愚蠢的問題了。再見了，司。你的精神我將全盤接收，然後讓愛麗絲把書找出來。最後，你的意識本體將被我抹殺掉，你可以徹底安息了。”
司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沒有任何談判的籌碼，隻是無力的喊:“帶走我的一切，但是放過愛麗絲。”
“你還是一點也沒變，隻會糾結於沒用的事物。可惜，你什麽也改變不了……”
這個混亂的夢境地麵塌陷了，司隻能無力的看著黑夢魘接管他的一切精神力量。就在這時，黑霧突然咒罵一聲，消失了。
司站在一片荒涼裏，無路可走，也絲毫感覺不樞的存在，看來是被遺忘在夢境的邊緣了。可他於一片虛無中，感到內心有一股熱浪在翻湧，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呼喚!
遊輪上。
首領慢慢的張開眼睛，瞳孔中的黑霧反複不定。
“為什麽讓我回來？”夢魘壓抑著火氣問首領，至少現在他還用得著他。
首領手摁心髒，用空閑的另一隻手給自己倒一杯烈酒，“這次你走的太遠了，晚一刻我就要因為心髒跳出胸口而死了。”
夢魘沉吟片刻說：“沒錯。抱歉讓你超負荷了，我保證下次我會更周全的考慮。”
首領喝下酒以後似乎平靜了一些，“但願。你要記得世界上像我這樣可以讓你的精神發揮最大能力的宿主非常的罕見。”他已經明白，夢魘並不是他分裂的精神，他根本管不住他。
夢魘低沉的笑回蕩在首領腦子裏，有點像雷鳴，“那當然，我親愛的宿主。”他知道洛克到手以後未必會比首領差，但確定之前還是要保證首領的安全，畢竟大事未成，還不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