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敵眾我寡
趁著夜色，西撒帶領著他的隊伍偷偷地潛入了平原。
他們根據白天巨魔潰逃的方向，大致地推算出巨魔駐紮營地的位置，雖然巨魔們在周邊也有布置哨兵巡邏，但防衛做的並不嚴密，更何況夜晚是暗夜精靈天然的主場。
月光會在暗夜精靈身上施加一層幻術，暴露他們的敵人，而隱匿他們自己。
「數量好多！」
這是當賈雷看到草原上連結成片的火光時脫口而出的一句話。
因為這裡是平原帶，地勢沒有特別高的地方，所以暗夜精靈們也就只能像是這樣分散開進行粗略的觀察，但就據目測統計來看，他們很快得出結論，這支駐紮在森林邊境的巨魔部隊，數量是暗夜精靈的幾十倍，多達數千人。
空氣中吹來一陣陰冷的涼風，吹得平原上的草葉簌簌作響，也讓暗夜精靈的心頭陣陣發緊。
視線當中，巨魔們已經在草原上生起一團團營火，方圓數公里能夠看見的全都是他們活動的身影，而營地的中心，集中了一群暴躁的生物顯得非常惹眼，一頭頭色彩斑斕的迅猛龍是巨魔馴化的坐騎。
事實上，這些暗夜精靈仍不知道的是，在這裡駐營的巨魔還只是整支阿曼尼帝國西征部隊中的三分之一。但即便如此，他們看起來也十分壯觀，這種感覺就像是把巨人和郭比特人放在一起，一眼就能夠看到其中龐大的差距。
「我們真的能夠擊敗這樣的敵人嗎？」暗夜精靈不由地自問。
他們早就從俘虜的口中拷問出了巨魔的編製，但是這些問出來的東西跟親眼見到的根本沒有可比性，這讓眾人白天擊敗巨魔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就像你滿心歡喜以為搞定了手頭的工作，終於可以放鬆休息的時候，老闆走過來拍拍你的肩，跟你說接下來的假期取消全部用來加班時候的心情。
自信心受到了動搖，畢竟與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比，他們實在是太渺小了。
西撒對此卻沒有任何的評論，他記得自己的職責是什麼，要把巨魔的消息原原本本地給帶回去，而不是依託於他的主觀評價。於是他趁著夜色和月光的偽裝，很細緻觀察了一下巨魔的整體編製，唯一遺憾的是暗夜精靈的隱身不能是用在移動當中，沒法像盜賊的潛行那樣深入營地，最終在差點兒驚動對方的情況下不得不撤退了。
結果，就因為這樣一個陰差陽錯的失誤，又把攆得雞飛狗跳，負責執勤的巨魔信誓旦旦地喊著鬼魅來報復了，露了一個頭很快又消失了，頓時在巨魔當中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但是這就跟暗夜精靈們沒什麼關係了，他們按照原路折返，回到了永恆之井旁的營地。當然，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當艾薩拉從西撒的口中聽到確實有大量的巨魔屯紮在森林邊境的這個消息之後，雖然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論調，但毫無疑問，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顯得更加憂心忡忡。
「你覺得該如何應付這些巨魔呢，西撒？」艾薩拉詢問這位身強力壯的戰士，雖然西撒的年紀並不大，但是因為他的沉穩和實力，在如今暗夜精靈的戰士當中穩坐第一把交椅。
西撒沉默了一會，然後答道：「……或許，你應該問一問達斯雷瑪兄弟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艾薩拉開始以為是他對於自己執意留下達斯雷瑪，而派他去偵察有所不滿——因為這更像是突擊隊的工作，正想要解釋的時候，她發現西撒的表情很平靜，只是一抹憂鬱揮之不去。
艾薩拉和西撒不算有太多的深交，僅僅因為他的妹妹瓦斯琪是跟隨她的侍女，所以偶爾會談論起關於她那個死板不知變通哥哥的話題。在那些描述當中，艾薩拉可以聯想到一個戒驕戒躁，沉穩固守的形象，和眼前的男人重疊了起來。
或許不是因為妒忌，艾薩拉想。
「我明白了，真是辛苦你了，請去休息吧，或許不久之後就需要你再度踏上戰場了。」
「當然，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將手擺在胸口，施以一禮，然後假裝沒有看見艾薩拉身邊的瓦斯琪對自己的擠眉弄眼，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艾薩拉扭頭看了一眼鼓起嘴巴，對無視自己的西撒生著悶氣的瓦斯琪，沖她努了努嘴：「有什麼話想說的，去吧。」
「才沒有什麼好跟他說的呢。」瓦斯琪鼓著腮幫子嘟囔道。
「不過正式開戰的話，說不定又好久說不上話了吧。」艾薩拉笑道。
這麼一說，瓦斯琪的表情立即動搖了起來，她抬頭看了看艾薩拉，顯然在自己的職責和私慾之間，產生了動搖：「可是……」
「去吧。」艾薩拉摸了摸她的頭。
「那、那我就去看一看那個笨蛋哥哥好了，反正他那麼粗神經，肯定沒事的，我一會兒就來。」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瓦斯琪已經迫不及待地跑掉了。
看著她的背影，侍女中最年長的珊朵拉不滿地說道：「太隨性而為了。」
「她還是孩子嘛。」艾薩拉卻不在意。
「艾薩拉大人，請恕我直言，你對瓦斯琪太放任了，就算年紀小，但也是祭司的侍女，達蓮娜和佩絲也不比瓦斯琪大多少，卻都不像她這樣跳脫……」因為這裡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所以她可以不必像公共場合那樣維護艾薩拉的威儀，合理的諫言，也是侍女的工作之一。
那就太老成了。艾薩拉心說。
她不太想反駁珊朵拉的話，因為那會讓她受到更多牢騷轟炸，雖然她的這位侍女精明能幹，在外人面前也很注意維護她的臉面，但就是太嘮叨了。
人無完人，誰沒有點缺點呢？
好在艾薩拉已經有足夠長的時間學會如何應付她這位愛操心的侍女了：「我知道了，就這麼辦吧。」
她答應道，但這樣的內容其實不具備任何實質性的內容，珊朵拉也知道這一點，她微微地嘆息了一聲：「雖然或許僭越，但關於敵人的事情，您打算怎麼做呢？」
「就按照西撒說的，去問問看達斯雷瑪有什麼辦法吧。」艾薩拉說。
「明白了，我這就去找他來見您。」
「不，」艾薩拉沖她擺了擺手：「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我想，我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艾薩拉看向邊上的從花叢中撲扇著翅膀，飛舞上天空的彩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