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變了，散了，算了
如我料想的那樣，半月之後當我打開電腦，沒有一個人給我留言。
我想，我終究是被這個世界遺忘了。
突然想寫一些東西作為我和鄭小洋最後的紀念，我想，我和他已經結束了，曾經寫了太多太多不切實際的東西來幻想我和鄭小洋。
現在，是時候寫一些文字讓我那些愚蠢的行為結束了！！
……
忘情，我該忘情了吧！
就寫《忘情鳥》吧。
「《忘情鳥》」
一
她名喜兒，他叫常和。
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一對璧人。
她十四歲時嫁於他，那年，他才十六歲。
喜兒是忘情山裡最美麗的女子，而常和，便是山裡最勤勞的男子。
在所有人看來，他們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這是他們婚後的日子。
和和美美的日子讓忘情山裡的人們羨慕。
有一天，出去忘情山不知所蹤的一個男子回來了。
然後，他們的世界全都改變了。
他對她說。
「我要像他一樣，高官厚祿，光宗耀祖！」
眼睛里，是難掩的興奮與憧憬。
「郎君，我們這樣不好么？！」
言笑晏晏，她想，他是一時說著玩的，他怎麼可能會離開她呢！
「不好！」
他甩袖，語氣堅決。
然後，他就走了。
他對著她，信誓旦旦。
「娘子，一年之內，我一定回來看你，那是，再接你去享受榮華富貴！」
忘情山頂，她遠遠的看著他的背影，他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她看著她的背影，默默的流淚。
二
她不再出門了，每天都只是做做針線，最多的時候，她會站在那忘情山頂上，看著他回來的那條路。
每日，望著夕陽落下，月亮出來了，更深露重了，她才捨得轉身，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山頂，就像他一直在看著她一樣。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每天，都在數著那日子。
什麼時候才到一年之期啊？！
這日子怎麼過得怎麼慢？？
三
日盼夜盼，約期到了。
一年之期到了，清晨，她細細的梳妝打扮，就像待嫁的新娘一樣的歡喜雀躍。
她的他，要回來了，是的，要回來了！
早早的，太陽才剛露臉，她就守在了忘情山頂。
當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她的眼眸里。
是他，真的是他，遠遠的，她就看到他了。
她提著裙子往忘情山下飛奔，裙子絆倒了她，她的手就被山上的石頭磨出了血，可是，她不在乎，因為，她的他，回來了，是的，她的他回來了，如約的回來了！！
山路崎嶇，她本想撕去那裙角，想跑得更快些。
他的郎君回來了！
可是，她站在那裡，想了想，覺得很不妥，便緋紅了臉，慢慢的走下山去，誰能體會她心裡此時的激動呢？！
真想幻做那鳥兒，飛到他面前。
他們，終於相遇了！
後面跟著一個人，書童樣子的人。
他擁抱她。
「他是……」
她問他。
「哦，他是我的書童，專門照顧我飲食起居的。」
他隨意的說，顯得有些得意，可是眼裡卻只有她了。
「夫人好！」
那書童恭恭敬敬的行禮，只有十二歲的樣子。
他牽著她的手，回到了他們的家。
家，還是一如他離開時的樣子，什麼都未改變，他看著那一切，突然感動起來。
書童要去做飯，他攔住他。
「我要和娘子一起做飯，你只要把柴火和水弄好就是了！」
「是！」
書童懂禮的退下了。
他吻上她的頰，她就一如初婚時一樣的羞澀。
飯桌上。
他替她夾菜，笑意盈盈。
「你看你，都廋了，多吃點。」
眼眸里滿是寵愛。
「嗯！」
她低著頭，只顧扒飯，不想讓他看到他羞澀的樣子。
晚上，他們躺在了那張朝夕相處的椅子上，看著星星，看著露水滴落，細述著彼此的相思之情。
鳥兒成對的相依回巢。
四
天亮，他說他要走了！
眼裡滿是不舍。
他看著她。
「娘子，為夫的事業已經起步了，現在，很忙了。」
明年，我會回來看你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眼裡滿是不舍，可是，經不住書童的催促，就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她的手。
他回頭，看著她。
「娘子，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啊！」
她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間，好悲傷好悲傷！
可是，在他回眸看她的時候她還是努力的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笑。
五
這一等，就是三年。
他是在某天中午回來的，她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當時的她正在井裡提水，還是那個書童，他奔過去。
「大夫人，讓我來！」
他說得很輕，但她聽見了，她卻不相信，如初一樣的微笑著喚他郎君。
他沒有再牽她的手，只是領著她回到了家。
家裡還是那個一樣，還是和他離開時一樣。
他微微的蹙眉，沒讓她看見。
「我去給你燒飯，你一定是餓壞了！」
她想，他不會變心的，是她聽錯了，是的，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
「不用了，我想吃些葷腥！」
他散漫的對她說，可是他的眼睛還是沒有離開她。
「哦，那你等等！」
他轉身就出去了。
他轉身，喚來書童。
「連兒，不要把我已娶張知府的女兒的事告訴夫人！」
「是！」
書童應聲，出去了，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連兒居然也是悲從中來。
傍晚的時候，她提著兩隻野雞回來了。
雖然她不殺生，可是，為了他吃得開心，她，又有什麼顧忌呢！
他在桌上卻吃得很不開心。
晚上，他說。
「家裡的床太硬了，我還是去睡客棧吧！」
他不顧她的挽留，然後，就匆匆的走了！
再也未出現過。
六
七年之後，他又回來了。
白髮多了幾根，她看著他，心疼得要死。
「外面很累么？如果，不開心就回來吧！喜兒一直都等著你的呢！」
她對他說，見到他，還是那麼開心。
「怎麼行呢，現在宋巡撫已經答應讓我為他辦事了！」
他的語氣很冷，就像對著一個剛剛認識的人。
「哦，你不要太累，才好！」
她輕輕的對她說。
每次，她都會看著鏡子黯然神傷，是的，她的容顏凋落了，失去了，可是他呢，唉！
他又突然走了，甚至還未給她道別，也未喝她特意為他沏上的解乏的茶。
她想，她大概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回去，只為去哄他的新夫人，宋巡撫的大女兒。
七
她沒想到的是，九年後，她再次回來了，可是，她沒有注意到。
家還是那個樣子！
家她轉身，想去給他沏茶，可是卻碰翻了架子上的水盆，水盆里的水灑了一地，他生氣的拂袖而去，她同樣的沒有注意到。
沒有人知道。
在九年前，他走後的第二天，她無意中聽到有人說他娶了張知府的女兒，又娶了宋巡撫的女兒……
那人，便是最先出忘情山的那個人！
當時，她就不相信，當她想起來那次書童喚她為大夫人時，還有他對她的同情。
她就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然後，她的淚就流下來了！
是的，她那麼多年的相思，那麼多年的等待，在那一瞬間，崩潰……
當她醒來的時候，她就看不見了任何東西。
她愣在那裡！
她努力的讓家保持他離開時的樣子，她努力的讓別人不知道她早已哭瞎眼……
他回了客棧。
王宰相的大女兒在客棧里等著他。
「終於知道回來啦！
那女子冷冷的聲音。」
王宰相的女兒比他還大好幾歲，當然，比喜兒大得更多。
「是，夫人，我回來了！」
他就像一個孫子一樣的立在那裡，等著他的新夫人大脾氣。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什麼去了，啊！那張知府的女兒，那宋巡撫的女兒，還有你忘情山的原配！」
她趾高氣昂的指著他，他卻不敢多說半個字。
「夫人，我都會把她們休了，我發誓！」
他信誓旦旦的說，就像當初對喜兒一般。
「那，你就給我先休了你的原配！」
她得意的一笑，扔過來了紙和筆。
他咬著牙。
信還是叫那個書童去送的。
可是，他沒有送給喜兒，在半路上，他流著眼淚把那封休書給燒了……
八
她六十歲的時候。
一個人孤獨的坐在了門外的椅子上看日出日落。
還好有鄰居會照顧她。
在她四十歲的時候，無意中來了一個江湖郎中，他對她說。
「只要你忘記了他，每天用那忘情湖裡水洗臉，飲用，你的眼睛就會好了。」
她照做了。
她不是想忘記他，而是想看看他現在到底過得好不好！
她的眼睛在她六十歲的這一天奇迹的好了起來，經過了二十年，孤獨的二十年，她還是沒能忘記了他。
因為，他說過，叫她等他回來！
是的，她一直在等，並且等了好多年。
九
這天，有個年輕的男子到她家裡來了，長得眉清目秀，和他，倒是有些像，她想。
她還是坐在那裡，靜靜的，就像沒有看到有人來一樣。
那年輕男子對她鞠躬。
然後，就有好多人給她抬來了東西。
那年輕人打開箱子，是幾箱黃金。
「這是父親的一點心意。」
「父親？」
她問，微笑著，沒有回眸。
「是的，我的父親叫常和，我叫王忘喜。」
「忘喜，忘喜……」
她在心裡喃喃自語。
「心意？」
她回頭，對著那個年輕人。
「是的，千兩黃金！」
「好，喜兒收下，請您，謝過您的父親。」
她頓了頓。
「以及您的母親。」
她看著那些黃金，差點晃瞎了她的眼。
年輕人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靜靜的走了，一如他的父親，再未回眸。
十
當人們找到她時，她在忘情湖裡。
她的衣衫凌亂，身體上都是荊棘，以及被荊棘刺傷了的傷口。
她又瞎了。
她穿的是她十四歲時穿的嫁衣，懷裡緊抱著琵琶，飄在那忘情湖上。
忘情，終究會忘情。
十一
人們看到，從她的門口，一直到很遠的地方，都鋪著黃金，有些黃金上還有斑斑血跡。
那些黃金，灼傷了人們的眼。
女子們，都哭了，還有那些知道她執著的男子們都在悄悄的抹淚……
十二
人們厚葬了她，所有人都來為她送行。
忘情山頂，是她最好的，也是最終的歸宿。
十三
夜晚，天降大火，燒光了她的家，燒掉了她與他有關的一切。
人們都說
「天都發怒了！」
十四
第二天，人們驚奇的發現，在忘情湖邊多了一隻鳥，那是一隻很奇怪的鳥。
叫聲很凄厲，讓愛情鳥聽見了都要躲避三分。
白的頭頂，就像老嫗的白髮的顏色，身上卻是朱紅，就像待嫁新娘的紅嫁衣，爪子是雪白的，就像雪一樣的白。
長長的在忘情湖邊飛舞，長長的鳴叫。
從不停歇。
十五
那個忘情山頂，就有了個傳說。
傳說，那是名叫忘情的鳥。
在忘情湖邊盤桓，只會在喜兒祭日那天停在喜兒的墳頭，然後，就在喜兒的墳頭一整天的啼叫，直到它的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喜兒鋪下的路，沒有人敢去拆下那些黃金，傳說，只要有負心的男子從那黃金路上經過，忘情鳥就會啄瞎他的眼睛，然後，再用它雪白的爪子破開喜兒的墳頭，當做了禮物送給她。
十六
至於常和是什麼結局。
有很多種傳說。
可是，人們記住的卻是喜兒。
以及喜兒的魂。
請記得，它叫忘情鳥。
飛在忘情湖邊。
看著忘情水。
十七
也許，某一天，您也忘情了，或許，您會見到它，它會給您唱歌，是喜兒最喜歡的琵琶和。
十八
即為忘情，即當忘情，終看忘情鳥。
我們盼望的卻是愛情鳥。
可是，引來的卻只能是一世忘情.……
我終究，引來了一世忘情。
既然他變了，我們已經散了，那麼就算了吧！
也只能算了吧！
可是，夢夢，你現在好嗎？
可是，顧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