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唯物論

  「若若，你怎麼也來了？」


  「她吵著要來，老師無奈，」王炳誠代替歐陽蘭若回答。


  「呵呵，」程默笑了一笑。


  不是歐陽蘭若吵著要來，恐怕老師也受到自己那一句話影響，心中有點疑神疑鬼，否則，即便歐陽蘭若再吵鬧，老師也不會放行。


  「來了就來了吧，若若，一定要聽話，我前天只去了昆崙山口，因為缺氧，感到呼吸困難，一旦正式進入考察範圍，有的海拔比昆崙山口還要高。」


  「程默哥哥，你放心吧。」歐陽蘭若皺著小鼻子說，顯然這一行，所有人都將她當成小孩子看，讓她有些不滿。


  「李哥，胡哥，王哥，梁哥，兮姐，還有各位，老師讓我領隊，這個就別當真了，若有事，我們共同協商。」程默拱了拱手說。


  那天老師讓自己領隊，梁興永是一個典型的書獃子，他是無所謂的，王炳誠一慣地性格隨和，老師的吩咐，他也會聽從的，胡惟道一直在北方工作，沒有話語權。但李昌直眼中閃過異樣的神色。


  幾人當中，也就是他「混」得最好，在單位已經是一個中層領導幹部，一個毛頭小子爬到他頭上，也必然略有些不滿。


  並且各自所帶來的助手，無論學歷、學問、資歷與年齡，也是程默這一方最弱。


  但歐陽炯並不是這樣想的，論學歷年齡，程默、常征、徐勝與朱寅玉確實是最差的，可這四個人有一個共同特徵，都是窮人家的孩子，能吃苦，身體素質也不錯，這個特徵，在昆崙山那個絕域里，說不定反而會發揮更大的作用。讓歐陽炯最擔心的還是朱寅玉，在哪裡關了一年多，可不是好事，弄不好朱寅玉會成為一個變數。


  不過為了團隊不鬧出什麼矛盾，程默盡量地保持著謙遜的態度，事實他優點不少，但領導這一項上，卻是他的弱點。


  胡惟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懂的。


  程默又扭頭看著其他人，N大並不在一處的，有一處在市裡面，有一處在江北，因此餘下幾隊人馬，程默幾乎都不認識。不過他驚奇地看到了一個人，那天陳寒懷裡摟著的那個小美女。


  看到程默看過來，那個小美女眼中露出不屑的眼光。


  好吧，對於有些人來說，可以笑貧，但不可以笑娼。


  忽然程默想到遠去美國的李曉菲，捫心自問，不論結局如何，她能陪伴自己數年，也是很不容易。


  想到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光，程默沒由來的一陣心痛……


  這時走來四個人，其中的一個中年人替他們做了自我介紹。


  歲數最大的紅臉胖子是某部門的書記，叫曹圜，長得一副富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領導。


  其次便是做介紹的中年人，叫蘇子平，這個人倒是比較清瘦，說話時語氣很儒雅，頗有些學者風範，是一個軍事部門的政委。


  還有兩個校官，一個叫楊真，一個叫劉伯林。


  他們四人才是真正的領隊，不過同樣「年輕化」，楊劉二人雖是校官，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就不知道他們確實是有些本領，或者有著深厚的背景。


  說話的蘇子平，勉強才三十齣頭，至於那個胖子，官職似乎最大，也只是四十齣頭。


  這一行對身體素質要求很是嚴格的，即便後來這一批，再三強調了，這些人先在XN匯合，匯合的同時，就是看大家的身體狀況，不能適應的則就要送回去了，畢竟大多數都是國家現在或未來的人才。


  GEM有一個機場，軍民兩用型機場，但是規模很小，而這一行隊伍龐大無比，因此必須乘汽車前往GEM，在這八百多里的旅程中，海拔會節節升高，有人產生高原反應，則同樣遣送回去。


  非是無情，這是為大家安全著想。


  那個叫劉伯林的校官走了過來，看著歐陽蘭兮問：「兮兮，你爸什麼時候能康復？」


  歐陽蘭兮忽然變了臉色，原來她只是清冷，在這一刻，她不是清冷，而是冷漠，沒有回答，瞅了瞅，來在程默身邊。


  難道這兩人認識，或者發生了什麼故事？

  「你是……」


  「劉校官，我是歐陽教授的學生，程默。」


  程默話還沒有說完，歐陽蘭若攔在他們前面，不滿地說：「劉伯林，別得寸進尺。」


  因為人多，她還在顧忌姐姐的顏面，聲音說得很低。


  劉伯林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歐陽蘭兮與程默，默默地走開。


  胡惟道狐疑地看著程默，又看了一眼歐陽蘭兮，程默攤攤手，我很無辜啊……


  一行人上了兩輛大巴，歐陽蘭若坐在程默旁邊，悄聲說：「程默哥哥，那個劉伯林可是一個大壞蛋。」


  「不準說，」歐陽蘭兮在邊上肅聲說道。


  歐陽蘭若也不怕，她又低聲問：「程默哥哥，你那個女朋友去了美國？」


  程默回過頭看了一眼常征與徐勝，就不知道是他們中間那一個人說出來的了。


  歐陽蘭若又湊在他耳邊，用更低的聲音說：「程默哥哥，不如你做我姐夫。」


  「什麼！」程默差一點跳將起來，然後說：「若若，你可不能亂說話。」


  「難道你還看不上我姐？」


  「不是你看不上你姐，是你姐不可能看上我，好不好？你再胡說八道，我打電話給老師，叫師娘到QH來，將你帶回去。」


  不過程默估計那個劉校官，可能就是使歐陽蘭兮性格改變的人。並且劉伯林校官是做錯了的一方，歐陽蘭兮看到劉伯林過來，站在自己身後，不是歐陽蘭兮對自己有什麼感情，而是一種尋求保護的潛意識行為，歐陽蘭若害怕姐姐再次吃虧，這才胡說八道。至少在歐陽姐妹心中，自己不是一個壞人，某種意義上也能算是小半個親人。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看了一眼車子前面的那個劉校官，長相十分地英俊，劍眉飛揚，眼光有神，以至有一個女生不時地用迷離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長得帥，又是如此年青的校官，確實能讓女生心動了。


  不知道他與歐陽蘭兮發生了什麼，正在他胡思亂想之時，車子到了賓館。


  看到他們安頓下來，蘇子平又將他們集結到這家賓館的會議室。


  會議室規模不小，可因為人多，也擠得滿滿的。看到大家陸續坐下，曹圜說道：「諸位，下面有請B大教授，我國著名地質學家趙文淵給大家講話。」


  一陣巴掌聲后，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學者走上主席台，他說道：「諸位，昆崙山發生的一些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不必多說，下面我大約說一說我國的地質歷史。」


  「按照地質年代劃分，一般將地球的地質紀年分為太古宙、元古宙與顯生宙，在太古宙之前還有一個冥古宙，那是地球啟蒙誕生之時，難以考察，我也不說了。」


  「我先從太古宙說起，諸位，你們也知道其實從太古宙開始，就已經產生了生命，這時地球也出現了最早的陸地基礎。比如我國在遷安縣就發現了一些斜長角閃岩，其年齡約為35億年。不過總體來說，這時的地球地殼變化很劇烈，地球表面並不是很穩定，也包括我國的地表結構，同樣沒有成形。」


  「直到元古宙，我國漸漸出現統一的板塊基底雛形，其典型就是呂梁運動，與此同時，山西五台山也開始了強烈的地質構造運動，學界稱為滹沱運動，所以又有人將呂梁期稱為滹沱期。除了這兩大結晶基底，還有晉南的中條運動，黑龍江的興東運動，安徽的鳳陽運動。由這五大結晶基底，最終形成五大地塊，原始的中期地塊、揚地地塊、華夏地塊、哈爾濱地塊、準噶爾地塊，以及塔里木克拉通和中朝克拉通等小陸塊，最終拼合成我國原始的板塊結構。」


  「顯生宙分為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古生代大約開始於5.4億年前，大約結束於2.5年前，中生代大約結束於6500萬年前。在古生代因為塔里木盆地與柴達木盆地均有深大斷裂相隔，昆崙山地區也是一片大海，並時有火山活動。」


  「在古生代晚期，地球表面發生了一系列的造山活動，又稱為華力西運動，歐洲人則稱為海西運動。這次運動使西歐的海西地槽、北美東部的阿帕拉契亞地槽、歐亞交界的烏拉爾地槽、中亞哈薩克地槽及我國的天山、祁連山、南秦嶺、大興安嶺等地槽褶皺回返，形成巨大山系。此時北半球各古地台之間的地槽帶變為剝蝕山地。也是這次運動，昆崙山開始露出中軸與山脈的主脊。並且昆崙山這個時間持續很長，一直延續到現代。到新近紀時，昆崙山海拔上升了4000～5000m，東昆崙山又於第四紀以來上升了2800餘米。然後才有了我們今天所看到的昆崙山。」


  「但對我國影響大的還有一次運動，喜馬拉雅運動，它比華力西運動來得晚，在華力西運動之後，也就是在白堊紀之後，創新世時，印度洋板塊向北俯衝，遭到固結歷史悠久的塔里木、中朝、揚子板塊的抵抗，導致喜馬拉雅一帶地殼急劇加厚，於是形成雄偉的青藏高原，也因此喜馬拉雅山脈是世界最高也是最年青的大型山脈。這次衝撞，又造成亞歐板塊與太平洋板塊發生張裂，海盆下沉，使得我國東部邊緣開始進入邊緣海——島嶼發展階段。」


  「這些地質活動，產生了我國現在的地形地貌。大約就這些，我說完了。」


  但沒有這麼簡單。


  兩大板塊相互擠壓並沒有結束，青藏高原包括昆崙山地區海拔會越來越高。


  亞歐板塊是大陸板塊，太平洋板塊是海洋板塊，可是太平洋板塊更深更厚，兩者相互擠壓，太平洋板塊便向亞歐板塊俯衝，試圖從亞歐板塊下方「鑽進去」。兩者之間形成褶皺，同時俯衝的結合部下陷，海洋板塊邊緣形成海溝，導致阿拉斯加群島、日本列島、千島群島、琉球群島、菲律賓群島與一系列海溝的產生，也是這一帶多地震的原因。


  另外太平洋板塊往亞歐板塊鑽，邊緣地區也只好隨之往下俯衝，導致一些島嶼，包括日本群島在內，最後又重新「掉入」太平洋里。


  不過排日的華國人也不用高興，那不知道得多久。


  這次又是中日合作，沒有必要講它了。


  趙文淵下去，曹圜重新走上主席台，說道：「之所以我讓趙教授講述這段地質歷史，是因為我們隊伍里出現了一些不好的傳言，我們要以唯物論看問題嘛。」


  程默「卟哧」一下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