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字
葉桴走到程默面前，打量著程默，似乎十一二歲，與身高無關，這裡的人類本身就遠比地球人高得多，有很多十一二歲的少年，身高也達到了一米七八。
事實上經過那個時間長河的時光洗刷，如果能測骨齡，程默這時候只有十二歲。
與年齡無關，他看的是程默的衣著打扮，甚至好奇地拽著程默的皮帶。
程默沒有辦法，剛才一幕戰鬥，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的。這個大漢似乎是一個首領，不斷地在發號著命令，他本人也參與了戰鬥，表現很勇猛。程默只好主動解開皮帶，遞到葉桴手上。
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葉桴拿在手中把玩一會還給了程默，又看著程默夾克衫上的拉鏈，問：「這東西，你從哪裡得到的？」
他對牛彈琴了，程默哪裡能聽得懂，只好懵懂地看著他。
難道是一個啞巴？敢情葉桴將程默誤認為妁部的少年。
葉桴又看著程默後面的背包，以及肩膀上的金鼠，金鼠他沒有太在意，部族裡也有人馴養著各種山獸，或當成食物，或者當成戰鬥的夥伴。特別是「墮落」的飛足部，如果離開他們的戰蟲，一個個都不會戰鬥了。
他注意的是程默這個背包，又是一個古怪的東西。這個小傢伙從哪裡得到這些古怪的東西，與古怪的衣著？難道是某個遙遠部族發明出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
程默繼續用一雙懵懂的眼睛看著他。
難道他是一個傻子？
程默可不是傻子，並且很聰明，此時他正在腦海里分析這些人的語言結構。肯定不是普通話了，如果沒有錯，他們的語言有些頗類似於華國的古語。不同肯定有的，不過能聽出一些古漢語的韻味。
看來地球人類的起源果真沒那麼簡單。
這個秘密眼下不急著去解開，也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得先聽懂他們所說的話。
葉桴哪裡知道程默的想法，真以為他是一個傻子呢，又用古怪的眼光看著程默身上的物事，隨後扭過身，先得瓜分第一批戰利品，這頭屏豕獸。
於是程默看到一幕場景，這兩支人馬，為這頭屏豕獸的屍體爭個不休，甚至為了一塊肉，差一點大動干戈，僵持許久，雙方各自退讓了一步，這才沒有將矛盾擴大。
現在他不知道荒獸的珍貴了。
他與其他妁部人又重新被帶回寨中，後面不用語言溝通，程默就看懂了，兩個過來支援的部族開始「瓜分」妁部的人口。其實不算是瓜分，巫界各部族的族民，因為其惡劣的環境，性格淳樸而剽悍。如果為了人口冒然向其他部族開戰，自己犧牲必然慘重，活下來的俘虜也不會忠心，是十分得不償失的。
主要現在妁部死了六成戰士，連族中的靈魂，大巫和族長都在這一戰中犧牲了。妁部本來又很小，已經無法作為一個部族在巫界生存下去，妁部的長者們主動請求依附葉部與飛足部的。
程默又用好奇的眼睛看著寨牆內部的情況，他看到了一些房屋，全部是石牆茅草屋，很落後的那種房屋，不過可能這裡的人類力量比較強大，牆壁都是由巨大石塊壘建起來的。
由於屏豕獸的衝撞，幾乎九成房屋倒塌了。
此外還有一些哨樓一樣的建築。
又看到了一種似是粟的作物，也不是地球上的粟了，每一粒粟米都有綠豆般大小。如今，這些黃粟快到了成熟的時候，一個個垂著巨大的黃穗，讓人感到有那麼一點豐收景象。
除了這種黃色的巨粟外，程默又看到了一種似乎是麻一樣的植物，這些人都穿著衣服的，必然有布料的來源，不過此麻恐怕也非是彼麻了。
一群戰士抬著幾頭山獸回來，將它們清洗、切割，放在火上烤，在烤的時候，他們抹上了一種土黃色的東西。
後來程默才知道這種土黃色的東西叫巋，是一種礦物質，類似地球上的鹽，但比地球上的鹽除了鹹味又多了一種香味。它的作用也與地球上的鹽相似，屬於最基本的調料。
除了「巋」，還有其他的一些調料，幾年後，程默看到的調料種類更多，有的與地球上的調料相似，有的則截然不同。
然後程默又發現，這裡的人類飯量真的很大，一頓能吃近十斤肉，就不知道一天吃幾頓了。
幾天後，這個疑問也有了答案，一天一般吃四頓，食物充足的情況下，會吃五頓，特殊情況下，或者食物不足，只有三頓了。
一天相當於地球多少時間？幾天後也讓他找出答案，這裡的一天，大約相當於地球的七百八十個小時左右，也就是32.5天。同樣分成年月日，而且很標準，一年十二個月，一個月三十天，與地球上的紀年是如此的相象，只是發音略略有些不同。如果長壽的話，能活到七十多歲，但因為生存環境惡劣，一般人只能活到五十歲，就走向死亡了。
這又讓程默感到無語，心想，你們可不是活到五十歲，而是一千多歲，個個都是千歲！
不過這些人可沒有在地球上呆過，也不會感到他們這裡的時間是多麼地漫長。或者這時候，程默才想到了未來自己所說的那個年齡，幾萬年或者是幾十萬年，這個年，真的不好計算啊！
現在程默肯定是不知道了，他只想到長夜漫漫，以地球的時間計算，這一夜得是多少天哪，又得吃多少頓飯哪？
這時程默也隱隱感到這些肉食不但味道鮮美，還含有一些特殊的能量，消化慢，管飽。但程默不相信，自己吃上一頓，能管三百多個小時不餓，而且自己與其他人飯量也不同，每人都分了一大塊肉，其他人全部吃完了，可自己只能吃掉其中的一小部分。
餘下的烤肉自己可以留著，可隨著夜晚的降臨，它是如此的漫長，會不會腐敗？
有學問的人，難免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地球上的動物死了，由於細菌的作用，會迅速腐爛，同時還有一個恐怖的名詞，「腐敗巨人觀」。
如果不做處理，即便烤熟了，過一段時間，它依然會迅速腐爛。
程默真想多了，這世界屍體也會腐爛，但一般過了十幾天後，才開始漸漸腐爛，若按照地球的時間換算，幾乎相當於一年時間。
兩個世界有許多相似的地方，但認真地分析，全部大不同了。
不過現在程默不知道啊，他想了想，將餘下的烤肉放在火堆上繼續烤著，盡量烤得干一點，這樣才能保存更長的時間。
葉桴也奇怪地看著程默的舉動，恰恰好，程默也被分到了葉部。
這個「小孩子」在幹嗎？
他扭過頭，問一個妁部的老者，程默是怎麼一回事，說他是一個傻子，又不像是傻子，說他不是傻子，似乎就是一個傻子。
妁部的老者看程默，搖著頭，我不認識，難道他不是你們帶來的嗎？
不是妁部人？
不是，妁部不是大部族，族中的少年，我個個都能認識，況且他穿著打扮如此古怪。
葉來到程默面前問：「你是那一族的人？」
程默又茫然地看著他。
葉桴無輒了，他強行扯程默的衣服。
別扯了，我就這一件衣服，程默主動地將上衣脫下來，你要看給你看吧。
葉桴看著程默光滑滑的後背，問：「為什麼你沒有刺紋？」
程默都聽不懂，如何回答，只好獃呆地看著他。葉桴無語，難道真是傻子，想了一下，只好讓人將程默與一干少年送到一個山洞中。
漫長的一夜過去，葉桴帶著大家出發，不過臨出發前，又看了程默一眼。
這個古怪的孩子，哪裡來的？
不像是一個傻子，更不是一個啞巴。因為現在程默已經嘗試著，與一些少年溝通，學習他們的說話。當然，離交流還早著呢。
大家開始出發，兩個部族離得很近，近是對於巫界人說的……大約兩百里路。
巫界也有原始的計量單位，如重量，一個標準的成年人是一百斤，也不是斤，發音略有些不同，權當它是斤了……因為巫界的人更高大，身體強壯，肌肉骨骼的結構更緊密，因此一斤大約相當於地球的1.2公斤，這是程默幾個月後，反覆換算出來的比例。
長度是步與里，因為巫界人高大，一步距離超過了1.8米，一里相當於一千步，幾乎相當於地球的一海里，一點八幾公里。
不過巫界人類步子大，步伐快，走路也相當於地球人兩三倍的速度。
當然了，現在帶著妁部的男女老幼，又帶著一些行李，戰士們又抬著死去的族人，還有半頭小山般的屏豕獸的屍體，速度可能連地球人的速度都不如。
但巫界一天的時間更漫長，兩百里的路，大約一個半時辰，便可以到達葉部。
程默越走越發困。
其實他昨天下半夜，在山洞裡的最後一次睡眠，已經達到了四十多個地球小時，這說明他的生物鐘開始漸漸適應這個世界。
然而得有一個適應過程吧。
一個半時辰，對於這個世界的人很正常不過，但對於程默，則意味著八十幾個小時。
長這麼大塊頭，卻很弱啊……葉桴搞不清楚情況，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按照外貌，程默不過十二歲左右，以他現在的身高，算是大塊頭了。
葉桴走了過去，將程默一把抱在後背上背著。
程默趴在他後面，呼呼大睡，等他醒過來時，看到他身前站著許多人，還有一個白鬍子的清瘦老者。至於程默自己，他身上的衣服扒光了，只剩下一條短褲。
在他的前面，是他背包里的東西，看來讓這些人翻了出來，最寶貴的可能就是那塊玉石，放在地上，沒有人動，只有小金鼠偶爾頑皮地推著它滾動。
還有幾粒巧克力，幾塊牛肉乾。外麵包著包裝紙，葉部的人不認識，沒有動它們。
手機一個，因為沒電了，它也成了一個鐵疙瘩。
幾盒葯，防止小妹病情突發，程默帶了一些必備的葯，始終放在身邊。
幾張地圖，這個倒打開了，然而葉部的人根本看不懂，連大巫都弄不清楚它們是什麼東西。
然後是那個軍匕，葉部的人試了試其鋒利度，似乎瞧不上眼，也扔到地上。也不是它不鋒利，鋒利度差不多吧，之所以不能砍死那條青蛇，是程默現在太弱了。工藝不知領先了多少，若科學地解釋，是分子結構的不同。在這個世界，同樣是金屬，可分子結構更加密實了，其他物質也是如此。
兩支圓珠筆，不過筆芯按了進去，也無人知道它們的作用，放在了軍匕的邊上。
還有一些人民幣與幾張銀行卡，被葉部的孩子當成了玩具拿走。
白鬍子老者盯著地圖說：「撼，我年青時去過遙遠的女部，在女部我看到一塊遠古巫紋。通過這塊古巫紋，我看到了遠古時代，大巫無所不能，他們能撕山裂河，毀天滅地。那時有一個與巫紋同樣重要的符號，它叫字。」
「巫，它們是『字』？」葉撼的兒子葉桴問。
「這幾張東西上的符號才是字，至於這幾張東西，是用來記載字的。」
「巫，這孩子很普通，身體很弱……咦，他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