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為了幫秦一遠盡快執掌秦氏, 能替他毒害自己的丈夫, 現在竟然一點都不擔心,難道是已經想好對付他的方法了?


  秦一鶴眸色漸深。


  專心埋頭吃飯的沈心終於感覺到了旁邊灼灼的視線,她略有些尷尬地閉上已經半張開的嘴,眨眨眼, 問:“怎麽了?”


  秦一鶴意識到自己看了太久, 於是目光往下一移,問:“今天的蝦很好吃嗎?看你吃了不少。”


  “超級好吃!”說到吃的, 沈心不由眼睛一亮,道:“外殼焦脆, 蝦肉卻仍緊致Q彈, 而且非常入味!但又不是香料堆積起來的那種爆發式味蕾刺激, 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綠茶清香,和蝦肉的鮮香混合在一起, 真是絕了……”


  秦一鶴對食物沒有研究,也並不挑剔,忙起來的時候隨便吞兩塊普通白麵包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本隻是轉移話題隨口一問, 哪想沈心居然還真說出一溜感言來,隻好又點點頭,敷衍道:“聽起來確實很不錯。”


  “你嚐嚐唄……”沈心說著, 打算將麵前裝蝦的盤子往秦一鶴那邊挪一挪, 結果卻發現盤子裏空空如也, 隻剩一點配菜。


  原來她不知不覺竟把這一碟蝦都吃完了,現在筷子夾的, 是最後一個。


  秦一鶴下意識順著她的動作看過去,自然也發現了空盤, 他本就沒想要吃蝦, 正欲說“那下回試試”,把這個話題揭過,卻看到沈心麵上忽地露出萬分不舍的表情,隨後調轉筷子的方向,飛快地將蝦擱到了他的碗裏,眼睛一閉微微扭過頭去,十分心痛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讓的不是一隻蝦,而是什麽傳家至寶。


  “你吃吧,我都吃了好多了。”沈心忍痛微笑。


  總歸是自己的塑料老公,好不容易醒過來又有了難言之隱,多照顧一點也是應該的。


  秦一鶴看著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可視線卻控製不住落在自己碗裏的沈心,突然有些失笑。


  活了小半輩子,他都沒見過身邊有哪家的太太小姐會這麽舍不得一隻蝦的,看來他以前果然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枕邊人啊。


  不過也是,他如果真的了解沈心,上輩子也不會直到臨死前才知道她和自己的親弟弟勾搭在一起了。


  秦一鶴的目光瞬間就冷了下來,他再度看了眼身邊的女人,夾起碗裏的那隻蝦,連同焦脆的蝦殼慢慢咀嚼,像是佐以仇恨嚼碎了誰的骨頭。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蝦既已經被吃掉,沈心那點子心痛也就沒了,她雙眼亮晶晶看著秦一鶴,等待他的反饋。


  秦一鶴咽下食物,並不怎麽真誠地揚了揚唇角,“不錯。”


  分享完美食且得到了對方認同的沈心舒服了,她彎眸道:“是吧?看來我們口味差不多嘛!”


  秦一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斜對麵的秦雨璿忽而插嘴道:“我看是跟二哥一樣才是,這道龍井脆蝦是二哥這兩年最喜歡的嘛。”


  說罷,她諷刺地看了沈心一眼。


  “是嗎?”秦一鶴放下筷子,取了餐巾擦拭嘴角,笑道:“我說阿遠怎麽從剛才就一直看著我們,原來是怪你大嫂把蝦都吃完了?”


  知道原主和秦一遠不清不楚的沈心聽了,不由心下一慌,她扭頭看向秦一鶴,見他嘴角含笑似乎隻是隨口開了個玩笑,但還是忍不住有點虛,訕笑著撇清自己:“原來阿遠也喜歡啊?倒怪我貪嘴吃光了,早知道就……”


  秦一遠卻舉著酒杯驀地笑起來,打斷她道:“沒事,大嫂吃得開心,我也就開心了。”


  沈心簡直窒息,她慌亂地別開眼去看秦一鶴,後者正端著水杯垂眼喝水,一時也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聽出些什麽。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兄弟姐妹感情好,不就一碟蝦,值得讓來讓去的?我再讓人做一份上來嘛!”蘇秀輕巧地將話頭接了過去,一邊給秦鴻業夾菜,一邊笑道:“瞧這幾個寒磣的。”


  沈心悄咪咪掃視了一圈,發現大家都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不由鬆了口氣。


  看來是她做賊心虛了。


  將身邊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的秦一鶴,捏著水杯的手緊了緊。


  秦鴻業臉色終於好看了些,“這樣才好,你們懂得互相謙讓扶持,等過兩年我退下去,秦氏交到你們手裏,我也就放心了。”


  這話一出,席間眾人心裏怎麽想的不知道,但餐桌上的氛圍總算是好轉了起來。


  “白家雖然底蘊稍微差了些,但這幾年勢頭不錯,尤其白家老三,我看著是個好的,跟你們兄弟年紀也相仿,平時倒可以多聯係聯係。”秦鴻業沒定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出聲提點道:“這回白家辦宴,要是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都去看看。”


  秦一遠雖心中憋著氣,但說到這個話題,還是應了句:“我跟白三私交不錯,他早給我發了帖子了,這回也順便約了去談談城西的那塊地皮的事。”


  秦鴻業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


  秦一鶴道:“那我和心心也一起去看看。”


  “我也要去嗎?”突然被點名的沈心有點詫異。


  秦一鶴:“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參加派對,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最近倒是很少出門,不想出去玩玩嗎?”


  並不是很想,躺在家裏做鹹魚難道不舒服嗎?社交也很累的呀。


  沈心想起衣帽間裏的那些禮服,深感敬謝不敏。


  秦鴻業也道:“一起去吧,到時心心你也能在旁邊幫襯著點。”


  於是這事兒便這麽定了下來。


  好在其他事情不用沈心操心,陳吉得知了她要赴宴的消息後,很快便按照以前的習慣聯係好了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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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當天,妝發一應有人上/門服務,沈心看著這堪比當紅女星去走戛納紅毯的排場,再度感慨:有錢真好啊!

  造型弄了整整一下午,豆豆是被司機接回來的。保姆還沒去抱,他便自個兒利索地爬下車,一邊喊著“麻麻”,一邊跑進屋。


  “哇——公主麻麻!”秦豆豆小朋友瞪著圓溜溜的黑眼珠站在原地,發出極為真誠的感歎。


  沈心樂了,歪著頭笑問:“媽媽今天好看嗎?”


  “好看!”豆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完了又補充道:“麻麻每天都好看!不過今天世界第一好看!”


  值了!有崽這句話,這一下午的捯飭都值了!


  沈心心情大好,隻可惜這好心情卻沒能持續太久。


  當她站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看著琳琅滿目的自助餐點,卻發現自己喝完半杯飲料就已經覺得腰間緊的十分不適時,心都涼了。


  更遑論還得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輾轉於宴會中和眾人交際。


  沈心悄悄在裙底扭了扭腳踝,看看周圍笑靨如花的女士們,再看看旁邊無人問津的美食。


  真是暴殄天物啊!她想。


  秦一鶴注意到沈心從半小時前就開始坐立不安,他看了眼秦一遠之前站立的方向,果然不見人影。


  “心心,我今晚喝的稍微多了點,現在有點頭暈,想去休息一會兒。”


  他主動給人遞出了機會。


  沈心一聽,倒真擔心起來,問:“你還好嗎?要不我們先回去?”


  反正在這兒待著也沒意思,臉都快笑僵了。


  秦一鶴道:“不用,我去休息室躺半個小時就行,剛才沈太太不是找你聊辦畫展的事?你去就是,不用陪著我。”


  沈心同他確認:“真沒事?”


  “放心,你去吧。”秦一鶴笑了笑,招手喊來侍應生,送他去了賓客的休息間。


  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沈心垮下肩,她擔心又會有人來同她說話,趕緊提著裙擺走到不起眼的角落裏。


  又累又餓,豪門貴婦也不是那麽好當的啊。


  沈心正在心中感慨,忽而聽到身後一聲低喚。


  “嫂子。”


  沈心一驚,扭頭便看到了不知什麽時候來到自己身邊的秦一遠。


  她眉尖輕皺,微一頷首算打過招呼,準備換個地界休息。


  她可不想同這貨還有什麽曖昧瓜葛。


  哪想秦一遠竟借著他們所站的位置偏僻,沒人看到,毫不顧忌場合,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沈心被他扯得重心不穩,踉蹌了兩步,聞到了對方身上濃重的酒氣。


  秦一遠加大力氣,直接抓著她從偏門退出了宴會廳。


  “放手!”沈心氣的不行,要不是衣著不便,她真的會抬腳直接踹人!


  秦一遠不為所動,一直走到室外花園的昏暗角落,才甩手將她壓在了一棵樹幹上。


  “心心,這段時間你電話不接,信息不回,是在躲我麽?”


  沈心用雙手抵住他的肩膀,厲聲道:“我是你大嫂,你稍微懂點禮義廉恥,都不該像現在這樣!”


  “禮義廉恥?”秦一遠冷笑一聲,惡狠狠道:“怎麽?當初秦一鶴躺在醫院裏,多番暗示想往我床上爬的難道不是你?那時你怎麽不想想你是我嫂子呢?”


  聽這意思,居然是原主一廂情願追著他跑,這得多眼盲心瞎!看樣子秦一遠以前隻是一直吊著她,兩人還沒成事,抵死不認就是了。


  沈心用盡力氣一把將人推開,罵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秦一遠踉蹌兩步差點摔倒,也來了脾氣,他猛地躥過來逼近沈心,掐住她的下巴,咬牙道:“怎麽?秦一鶴半死不活的時候你跑來說愛的是我,他一醒你就想把我拋之腦後了?隻要他在,我秦一遠就永遠隻能是plan B?你是這樣,爸也是這樣,都他媽覺得我不如他是不是?!”


  沈心隻覺得被他身上的酒氣熏得作嘔,忍不住劇烈地掙紮起來。


  秦一遠被她的反抗激怒,扣住她手臂往後一壓,陰惻惻道:“現在在老子麵前裝什麽貞潔烈女?你那麽馬蚤,秦一鶴那個瘸子想來是滿足不了你吧?”


  他說著,竟湊上來想要強吻她。


  沈心差點被惡心的吐出來,她雙手被鉗製,情急下抬起膝蓋狠狠朝上一頂,禮裙下擺“撕拉”直接裂到了大腿中部。


  秦一遠慘叫一聲,捂著襠部直接跪了下去,臉漲成豬肝色,滿額的汗,哆嗦著暫時爬不起來。


  沈心迅速逃開,跑出兩步又氣不過,轉回來居高臨下看著秦一遠,罵道:“麻煩你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就你這長相,連你哥一根眼睫毛都比不上,我是瞎了還是瘋了,才會放著家裏帥氣逼人的老公不要,喜歡你?少他媽做夢了你!”


  “還有,我老公超大超厲害!不僅能夠滿足我,還能讓我欲/仙/欲/死!跟他比?食屎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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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女聲清晰地從監聽設備裏傳出,尤其最後那句話,簡直擲地有聲。


  哇哦。


  林錦看向沙發裏鎖眉沉默的上司……的大腿以上部位,無聲感歎。


  秦一鶴抬頭,冷著臉問:“你在看哪裏?”


  林錦輕咳一聲,識相地轉移話題:“老大,會不會我們弄錯了?這些天以來,並看不出夫人和秦一遠存在什麽j……不正當的關係。”


  秦一鶴捏了捏眉心。


  到底是怎麽回事?沈心會是在演戲嗎?

  “嗡嗡——”


  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心心”兩個字出現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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