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齊聚M國〔1〕
「她不是傷了你嗎?」
「她還可以殺了我的,我看到她的身體在薄薄的羽絨被下邊彎成的攻擊力極強的弧度,她想要一刀劈了我,黑暗裡完全可以做到,她甚至還留時間讓我開了燈,她只是保護自己,無意傷人,就別惹她了。」
刀疤臉顯然覺得那小女孩很深不可測,再惹下去鬧得挺沒意思。
「我就不信了,你等我一小會兒,一支煙的時間就夠了,我就去嚇嚇她。」男子說著熄火下車,就跳起來攀上牆頭,一跳就進了公寓。
他拿了萬能鑰匙開門,發現壓根兒就不頂用,鑰匙竟然出現放不進去的奇怪事情。
不死心地繞到公寓外邊用繩子攀上了氣窗口,剛剛推開兩扇小窗,還沒有往下看一眼,一個黑色的不明物呼嘯而至,兩個小窗啪地一聲合攏,一下子把他的鼻子撞得生疼,慘叫一聲從氣窗上摔了下來。
依然不死心地繞到一邊廚房的窗口,廚房的窗戶竟然是虛掩著的,他摸摸外邊那結實的防盜窗,冷笑一聲,雙手一抓防盜窗邊緣,竟然要用蠻力把防盜窗扯下去。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虛掩著的窗戶竟然緩緩地打開了,桑紅雙手叉腰站在廚房門口瞪著他:「請你吃水果你不吃,竟然晚上來偷吃!」
他一愣神之間,發覺有什麼東西從窗戶上飄了下去,然後一陣刺鼻的味道之後,他的眼淚鼻涕一起往外流,張大了嘴巴要咳嗽,卻透過朦朧的淚水,看到桑紅的手裡拿著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一樣的東西對著他。
他連忙舉起雙手後退,她的手腕一甩,手裡的物體順著她的動作,順著窗戶打開的一尺寬的縫隙,順著那防盜窗小孩子胳膊粗細的網眼裡,那香蕉竟然直直地插到了他張開的嘴巴里,撞痛了他的兩顆門牙。
要知道桑紅站在廚房門口,離他的距離,保守來說也有一丈之遠。
桑紅一步步地走到窗戶邊,冷厲地瞪著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敢惹我,保證你們這輩子走不出甜水鎮!」
說完桑紅把窗子嚴嚴實實地關了起來。
小區里雪亮的光柱閃了起來,人影散亂,顯然有保安注意到了情況。
那男子跑到圍牆邊終於取出嘴巴里的香蕉,卻再也遏制不住衝口而出的噴嚏聲,在保安追到跟前的極短的時間,他狼狽地翻牆而逃。
等在外邊的刀疤臉一聽到那麼大的動靜,連忙發動了車子,開了車門,看著他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聲接著一聲地打噴嚏,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比劃著動作,讓他快開車。
眼看著幾個保安都翻牆跟在他的身後追出來了,刀疤臉自然不敢戀戰,開著車一溜煙地逃竄了。
幾天後,遠在中國的宋書煜從宋大有那裡得到了消息。
追蹤梅曉楠,到了M國的洛杉磯就失去了蹤跡。
有關部門介入,毫無線索。
宋書煜臉上一派波瀾不驚的神色。
「書煜,你怎麼看?」
宋大有覺得這個孫子越來越讓他看不透了,這麼半個多月,一直按時地上班下班,連五天年假,他都悶在院子里和自己同寢同食,儼然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態,這模樣真以為是跟著自己修仙嗎?
「沒有什麼,這個結果本來就在我的預料之內。」宋書煜捏著手裡的小茶碗,品得煞有介事。
「你為什麼不擔心M方已經把桑紅抓住秘密地羈押了?」宋大有問。
「那丫頭的身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以為她是那麼容易束手待斃的?」
宋書煜絲毫都沒有擔心的模樣,不是不擔心,而是擔心得麻木了。
「那現在是不是該把梅曉楠的死訊放出去了?不然M國會揣測通緝令不過是咱們的煙幕彈,會下死力地追捕桑紅頂替著的那個梅曉楠,任何環境能隱藏人靠得都是人脈,她一個人小丫頭逃到一個人都不認識的地方,能隱藏多久?你這裡捂著,不是把桑紅置身於不可預知的危險嗎?」
宋大有覺得這孫子是不是因愛生恨了。
「錯,她一個人更需要提高警惕,梅的死訊放出去的越早,她越容易誤以為自己安全了,喪失警惕心,就容易陷入危險;因為梅曉楠不是一個人,她屬於一個絕密的高端商業組織,她的夥伴或者上司,顯然不會和M國官方一樣,輕易放棄尋找她,說不定一直有人緊緊地咬著她的尾巴。」
宋書煜若有所思。
「讓她天天生活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氛圍中,你敢說這不是在恨她?」宋大有揶揄他。
「爺爺,你的心能偏到什麼地方?我是你孫子,你怎麼把我想得這麼惡毒?什麼日子都是她自找的,你別忘了她設計了一個大yin謀脫身,害得所有的親人都為她傷心欲絕。」
「對了,你有沒有把桑紅可能活著的事情告訴林家?」
「林老恨死我了,怎麼可能見我?大年夜去給他拜年,他都不見。」
宋書煜絲毫都不覺得難堪,他想桑紅,想得久了,覺得見見她的家人父母或許會緩解一些思念,想到林老那倔強的模樣,想到他和他的車隊被堵在林家的衚衕口不讓進去的羞辱,知道林玄玉徹底把仇恨記在了他的頭上。
「呵呵,這老頭子。」
宋大有感嘆道,他也很久沒有見過林玄玉了,不過宋書煜說的桑紅可能活著的事情,一切都是推測,找不到人,總歸說什麼也無法解除誤會的。
「等我找到她,把她揪回來,看看林老頭的臉往哪裡擱。」宋書煜想著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口。
「你胡說什麼!別意氣用事,私自出國的後果是你一個人承擔不起的。」宋大有總覺得他的心裡憋著點事兒,原來就是這啊。
「我私自出國做什麼?過了正月十五,我們部門和M國有個合作項目,商業峰會要求有決斷能力的高層參加,我已經把項目和合作案都報上去了,你等著瞧好了,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宋書煜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入魔了才好,我就是不會入魔,才總是熬得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做——孤家寡人。」宋書煜看著宋大有,說出來的話讓人心驚。
宋大有嘆息道:「不年輕了,我們會說年輕真好;面臨死亡,我們會說活著真好;此刻如你這樣的為了情而傷心失意,你能說出活著有什麼好來?可是,正因為活著,你才有了在枯燥中尋找到不枯燥的人生的機會,看盡人生的百轉千回,也會知道曾經認為無法承受的痛苦,早晚都是會過去的,也將知道,所有的果都是有著前因的;你每天給自己哪怕是一分鐘的時間,閉上眼睛,聽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你對這一天是不是滿意?你是否履行了自己的承諾?你是否好好地關愛自己?如果你的心中沒有愛,找到了桑紅又如何?抓她回來有什麼意義?你從來就沒有全心地去付出過,反省過,你真的找到了桑紅,她如果哭著說你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她,你會怎麼回答?你憑什麼一定要把她弄回身邊,讓她面對她曾經渴望逃離的往事?等你想清楚這些,覺得你還是非桑紅不可的話,你再去找她好了。」
宋書煜平靜地燃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爺爺,你不是我,所以,請不要用你的經驗來為我指點情路,我什麼都弄不清楚,但是只要有一點清楚就行,那就是我覺得只有和那丫頭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覺得生活有那麼一點意思,所以,我不想把這點有意思的依戀再給弄丟了。」
「你不把目光從桑紅的身上移開,怎麼發現其他女人的好來?」
宋大有顯然覺得他這樣的話說服不了自己,畢竟尋找一個人,縱使你有再大能量,如果對方刻意地躲著你,顯然這樣的執著只是一廂情願而已,他不是不看好桑紅,而是,他不想宋書煜的大好年華就這樣一個人苦苦地煎熬著。
他也知道,為了愛情而譜寫一段傳奇,是值得稱道和應該鼓勵他堅守的事情,可是,如果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孫子,他不會捨得他為了已經逝去的的愛情而苦,每一段被世人謳歌的愛情,都是飽含著人後令人難以想象的血淚。
「爺爺,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玩的玩具?」宋書煜突然轉移了話題。
宋大有搖搖頭,不知他想說什麼。
「我小時從來都不喜歡新玩具,總是玩哥哥們玩壞的,而且還樂在其中,你明白原因嗎?」
宋大有再次搖頭,認真地看著宋書煜,等著他說出真正想說的話。
宋書煜苦笑一下說:「因為拿著壞玩具讓我放鬆,我也能在放鬆的狀態下好好地把那玩具修好了;你知道我從小就拙於和女孩子打交道,我和秦洛水關係好,我也很羨慕洛水的能言善辯,羨慕他在女孩子堆里吃得開,可是,我不具備那些能力,我做不到發現不同女孩的魅力之處,我具備的是理性分析的能力;對於女人,我能輕易地分出她們靠近我是為了什麼,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我更加的難以喜歡上女人,加上我現在的地位,所以,桑紅對我來說,就是我理性唯一的一個盲點,我無法解讀原因,就是喜歡她;她有很多小毛病,但是自從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都是發展性格中向上向善的一面,十分罕見,我看著她,那感覺就是她是我的一件傾注著心血的作品,我了解她,但是卻無法去駕馭!愛情對您這樣的過來的人來說,剩下的只是理論,但是對我來說,它是有血有肉的一個過程,什麼時候想起來,都能勾起嘴角的笑意或者眼底的淚水;愛情的美好就在於它不足為外人所知的那種滋味——當然,什麼樣的愛情暴露在世人的面前,不外乎表現為激情、矯情,或者濫情,可是,對當事人來說,愛情的版本卻是再也嚴肅不過的史詩,表面上看好像批量生產的粗糙的廣告畫,但只有對懂得的兩個人,才會掀開裡子,當成傳世佳作珍藏。」
宋大有從來不知道,宋書煜這個對女人悶葫蘆一樣的傢伙,竟然能有這樣的一番見解,本身是勸導著想讓他及早地走出來,沒想到險些就被他說服了。
他想了想不死心道:「唉,書煜啊,你這固執的小子從來都是打定了主意,除非自己回頭,不然,誰都勸說不動的傻孩子;我知道能讓你喜歡上一個人很不容易,依我看,能讓你戀起來的條件,對方必須是讓你無法消化的一個人,要麼太強太硬壓你一頭,咀嚼不動,比如梅家的那個妮子,一出手就能毀了你的前半生,再露面,就能攪亂你的後半生;要不,是疼惜得捨不得下口,比如桑紅,你不是太護著她、圈著她,擔心她受傷害,固執地把她圈禁起來,怎麼也不可能把她弄丟了吧?你的感情總是走險棋,太執著於得失,不然,何至於此?如果你依然這樣強求,心結打不開,你的戀愛過程,也不過就是一個利己的過程而已,控制對方,把對方的肢體融化,最後變成支持自己生命的營養物,這裡邊我看不大你所謂的不足為外人所知的愛情,我只看到一個男人利用強權,強取豪奪,只有吃飽後仰頭的猙獰大笑而已!」
宋書煜詫異又羞惱地瞪了眼睛,覺得爺爺把自己描繪得這麼自私和兇殘,天知道他被這兩個女人折磨成什麼模樣了。
「不服氣?你自己看看你對梅曉楠的態度?不是你的心病何至於能擊中你的要害,成功地離間了你和桑紅,讓你們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