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铩羽
方明珠這才“驚訝”地告訴了父母，才會有方正怒不可遏，暴打方明幼的一幕。
宋瑜瑾也想起了黃因，想起方明幼臨走時戀戀不舍的那一眼，頓時明白了，方明幼早就知道黃因在田莊裏！
方明珠露出一點迷惑的神色：“我一直在家中，很少得知明幼在外的事情，表姐是怎麽發覺明幼不對的？”
黃因說宋瑜瑾身邊還跟著兩個陌生的男人，方明珠充滿惡意的揣測宋瑜瑾是不是受不住寂寞，和別的男人有了首尾，說不定就是在私會的時候看到了方明幼。
越是這樣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沈獨是個太監人盡皆知，宋瑜瑾和守活寡有什麽區別，動了別的心思也未可知，隻是惱恨她居然沒有早些察覺宋瑜瑾的心思，反而讓她倒打一耙！
方明幼暗暗握緊了拳頭，她一定要揭開宋瑜瑾虛偽的偽裝！
宋瑜瑾一看方明珠的神色就知道她沒打什麽好主意，冷聲道：“是家中的仆人在街上撞見了才告訴我的。”
“可否讓他出來見見……”
宋瑜瑾不耐煩地打斷方明珠：“怎麽？表妹以為我在誣賴方明幼嗎，事實擺在眼前，何須我多此一舉。”
方明珠紅著眼眶不說話了，隻是不停地揉著衣角，看起來既委屈又弱小，方母眼看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僵硬，連忙出來打圓場。
“瑜瑾別生氣，明珠這是關心則亂，畢竟他們姐弟倆感情深厚，沒有別的意思。”
方母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宋瑜瑾禮貌地笑笑，不說話了。
方正的臉色一直沉著，他朝著宋淵拱拱手：“大哥，該怎麽罰酒怎麽罰吧，我實在是沒這個臉為他求情了。”
方明幼也低垂著腦袋，十分懊悔的樣子：“宋伯伯，小侄知錯了，無論怎樣的懲罰，明幼都願意接受，就算是死，隻要能贖罪，我也願意。”
“呸呸呸，說什麽傻話，你這是要你娘的命啊！”方母疼惜小輩，雖然知道方明幼大錯特錯，但人心總是偏著長的，聽不得他說這樣的話，用目光祈求宋淵：“大哥，求求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宋淵置若未聞：“錯已鑄成，不可不罰，明日我親自送你去刑部，會向刑部侍郎說清楚，待刑部查清所有事情以後，是關是罰我絕不插手。至於那些無辜的女孩，既然是因為我害得她們父母求告無門，我會補償她們錢財，幫她們尋回親人，如願意留下的，你當娶之，好生相待。”
“這……這會要了明幼的命啊。”方母急了，“大哥，你就不能繞過他這一回嗎，姑娘我們願意娶，錢財也願意賠，可明幼他以後還有參加科考，坐了牢他一輩子就都毀了啊！”
就連方明幼都傻眼了，他本以為自己老實認錯，再加上方家人的求情，宋淵會放自己一馬，沒想到他居然還想讓自己去坐牢，那自己不就完了嗎！他可沒忘了自己身上可還擔著人命呢！
方明幼不由得看向了方明珠。
方明珠咬牙，壓下一閃而過的不忿之色：“姨父，表弟離家求學，身邊無人管束，難免被人蒙騙，況且他已經悔過，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我聽說表弟做的事有許多都有一個叫王大的人的影子，他才是罪魁禍首，姨父不如先抓到那人，再重重處置。”
宋淵看了方明珠一眼，方明珠被那充滿壓力的眼神看的驚疑不定，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宋淵不會看出什麽了吧？頓時偃旗息鼓，不敢再接話。
方母也看著方正，希望他能說兩句好話，這畢竟是他妹妹家的孩子啊。
“你們別多說了，我沒那個臉給他求情，以後他這生人要真是毀了，我方正好吃好喝地養他一輩子！”方正隻覺得十分羞愧，打斷自己的妻女，“大哥，一切由你做主吧。”
宋淵凝眉沉思，宋瑜瑾見這件事情居然就要就此揭過，開口道：“我聽那王大說，表妹也常常照顧他那裏的生意。”
方明珠聽了，一臉不可置信：“表姐居然相信那種人的話？我有什麽事情要求他辦？”
“那可不一定，方明幼所作所為時日不短，為何方家卻一無所知，明明是有人在為他遮掩，他才能高枕無憂。”
方明珠眼淚都快要下來了，拉過方明幼：“我問你，這些事情是我替你遮掩的嗎！”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方明珠對著方明幼使眼色。
方明幼眼珠轉了轉，他和方明珠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己能不能得救就全看她了，把心一橫道：“表姐不知道我的事，我常拿話誆她呢。”
“表姐，我知道你看我不喜，但也不必這樣汙蔑我吧，我到底是哪裏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方明珠用手帕捂著嘴嗚嗚地哭了起來。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方母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隻是皺眉：“瑜瑾啊，你是不是和明珠有什麽誤會，她雖然有些任性，但大是大非還是分得清楚的，怎麽會和王大那種人有往來。”
方明珠藏在手帕下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既然表姐這麽說我，不如把王大找來，我們當麵對質，我也想問問，表姐怎麽會知道王大這個人。”
一收到黃因的消息，她就讓黃因去通知王大轉移窩點，所以絲毫不怕王大會被找到，她就不信，沒有證據，宋瑜瑾能憑三言兩語定她的罪。
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往日最好糊弄的宋瑜瑾，嫁了人以後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真是越來越讓人討厭了。
“是啊，瑜瑾，你怎麽會認識那種下九流的人。”方母也覺得疑惑，他們住的這一塊大多是官宦人家，街上日夜都有羽林衛巡邏，基本沒有什麽地痞乞丐，隻有城西那一塊都是平民百姓，三教九流的混雜在一塊。她是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會去那種地方的，可宋瑜瑾口口聲聲譴責方明珠反倒讓她心中產生不滿和懷疑，別是她為了陷害方明珠，故意這麽說的吧。
宋瑜瑾一時語塞。
她要是把昨晚的事說出來，那賀子軒和沈獨的身份也就暴露了，更別說她被抓到青樓差點被人輕薄的事，隻怕會成為笑柄。
“表姐怎麽不說話，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方明珠一字一句都在往宋瑜瑾不利的方向引導，宋瑜瑾被方母的眼神看的氣悶，冷冷看了她一眼，隻是後悔自已一時大意，沒把王大一起帶來。可是抓住方明幼她還可以說是誤打誤撞，抓住王大他就沒有什麽能讓人信服的理由了，隻好什麽話也不說說。
她真是小看方明珠了。
“好了，我會讓刑部的人盡快抓到王大，到時候一切都能水落石出。”宋淵不相信方明珠會與他人狼狽為奸，但也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會說謊，他倒覺得是那個王大信口開河，騙了宋瑜瑾。
宋瑜瑾一驚，王大早就被沈獨的人抓住了，刑部的人去查，會不會查到沈獨身上，會不會泄露他的秘密。
宋瑜瑾擔憂的神色被方明珠收入眼中，心知這裏麵或許還有她不知道的原因，需要多加留意。
宋淵道：“王大的事等抓到了再說，明幼明天就送他去刑部吧，我會像刑部侍郎求情，從輕處置，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方明幼慘白著臉，死死抱住方正的腿：“不不不，舅舅，舅媽你們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啊！舅媽，你最疼我了，你一定舍不得我受罪的，你快救救我啊！”
方正歎息著撇開頭，捂著臉悲苦交集，把好好的一個孩子教成了這個樣子，他真的是沒有臉去見妹妹了，方母看了一眼宋淵的神色，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方明珠扶住情緒激動的方明幼，含淚看了他一眼：“表弟，你別為難父親，他也是為了你好。”
方明幼對上她的眼神，愣了一下，一把抱住方明珠的大腿，嚎啕不已：“表姐，你快幫我求求情啊，我再也不敢了！”在沒人看到的角度，方明幼神色扭曲，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你的事情也抖出來！”
他現在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要是方明珠保不住自己，那他也要拉個墊背的！
方明珠身子一晃，氣的臉色發白，可在方母看來，這就是太過傷心的表現，連忙扶住她：“明珠，這件事情既然大哥拍了板就沒有寰轉的餘地了，你看開些。”
“看開？她怎麽看得開！”眼看方明珠沒有為自己求情的意思，方明幼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反正從被抓住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沒有未來了，站起來指著方明珠的鼻子道，“你以為她是什麽好人，我能有今天，全拜她所賜！”
方明珠低喝：“明幼，你胡說什麽！”
“我沒胡說！”方明幼雙眼赤紅，也懶得再裝什麽乖巧了，“不是你介紹我和王大認識的嗎？不是你說平民百姓不足為懼，大可隨心所欲？不是你給我出的主意扯宋家這塊大旗嗎？怎麽現在都成我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