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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回京

  早間,桃葉瞅著兩位主子心裡頭納罕。


  昨兒晚上歇得挺早啊,怎倆人還都是一副沒睡飽的模樣?

  她手腳麻利地理了床褥,——床榻上兩條錦被,外側的亂著,裡邊的還鋪得原封不動。桃葉現今也大概明白些,是以整理床榻時總想請稟一句「要不要晚間只鋪一床被子?」,但一瞧侯爺八風不動的臉色,再看看打著小呵欠的夫人,她默默閉了嘴。


  早飯是胡麻粥和水明角兒,胡麻籽去了皮蒸熟,再炒香,研成粉合著米一起煮粥,香得人合不上嘴,水明角兒更是用開水燙麵,把面攪成粘稠的麵糊,划割成一二十塊兒,再浸泡到冷水裡,等麵糊變得雪白,再放到稻草上把水擠出來,最後摻上豆粉,擀成薄皮,薄透勁道,包上餡兒蒸熟,一咬開帶著又鮮又燙的汁水,吃的延湄瞌睡也跑了。


  耿娘子特意讓廚里做了三樣餡兒,一樣是鮮肉加上眼下新鮮的小白菜,一樣是香蕈蝦,還有一樣裡頭放了桃乾和櫻桃,這種只包了兩個,耿娘子先沒說,想叫延湄吃個樂子。


  結果頭一個就叫蕭瀾吃著了。


  延湄瞪大了眼睛,巴巴地瞅著,蕭瀾嘬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水,瞥見延湄嗓子就跟著動了動,他又咬一口,那水明角兒本就小,眼瞧著就要沒了,延湄立即道:「瀾哥哥,你最好。」


  蕭瀾睇她一眼,把筷子伸過去,延湄便歡歡喜喜地張嘴,就著他的筷子吃了。


  好在老天有眼,第二個總算叫延湄找到,她有點兒小得意,稍稍沖蕭瀾挑起眉毛,蕭瀾問她:「好吃么?」


  延湄使勁兒點頭,但吃了一口后,她把胳膊伸過來,示意蕭瀾吃。


  「只有兩個」,蕭瀾說,「我吃了就沒了,真捨得?」


  延湄道:「給旁人不成,給你就捨得。」


  蕭瀾一大早含了匙糖,剩下的半口水明角兒只吃到了桂花蜜味兒。


  飯後耿娘子道:「昨日閔小娘子問,下月侯爺夫人返京,能不能帶著她?」


  「能」,蕭瀾冷哼一聲:「讓她把嘴縫起來就能。」


  隔天閔馨到府上,總覺得蕭瀾看她的目光有點兒陰,她呵呵訕笑兩聲,不大清楚緣由,後背挺發毛。


  後頭一個月的工夫,侯府上下都忙著打點行裝。


  六月十六,蕭瀾帶著延湄起行。


  白倩和耿娘子都留在濮陽,程邕因需盯著鐵礦,也得留下,馮添和韓林隨護。


  出城時陸文正和常敘都來送,因並未有旨意特招蕭瀾回去,二人都想著他述完職后還會回來,也沒啰嗦太多,最要說的也莫過於「路上順風」,夏季日頭起得早,幾人辭行完畢天已熱上來,常敘道:「成了,旁的回頭再與侯爺瞎白話,現下且恭送了。」


  蕭瀾拱拱手:「二位也請回吧。」


  說完上了馬車,韓林在前頭打個呼哨,車馬徐徐而動。


  常敘目送片刻,叫陸文正:「陸大人請。」


  陸文正尚在愣神兒,常敘跨著刀喊了他一聲,半邊膀子斜過來,說:「陸大人?您瞧甚麼呢?」


  陸文正身前一暗,這才搖頭笑道:「沒什麼,常大人請。」


  常敘前後瞅了瞅,沒看見甚不對路的,方大步回了城。


  這路來時走過一回,同樣是酷暑六月,但回程就覺比來時要快。


  延湄連坐了三天馬車,坐得屁股疼,第四天就不肯老老實實捱著,她照舊吃完一個桃子,用濕布巾擦凈手,問蕭瀾:「瀾哥哥,你身上酸不酸?」


  蕭瀾從一塊兒羊皮地圖中抬頭看她一眼,說:「不酸。」


  延湄似乎是不相信,拍拍自己說:「我身上又酸又疼,難受。」


  蕭瀾瞧著她不說話。


  延湄貓著腰挪過去,直接側躺在坐榻上,頭枕著蕭瀾的腿,「揉一揉。」


  桃葉和桃花本來在車裡伺候,瞧這樣子忙落下竹簾退到車外去。


  蕭瀾木著一張臉,隨手在袖子里摸出條暗紫色的帕子,蓋在延湄臉上,延湄往上推了推,露出鼻子和嘴,絲帕涼涼的,蓋著眼睛挺舒服,延湄細吁了口氣,摸摸索索抓到蕭瀾的手,稍拖長了音兒:「瀾哥哥,好你了。」


  她鼻子以上覆著帕子,蕭瀾的注意力便集中在她開開合合的雙唇上,剛吃完桃子,唇上泛著一層水潤,這讓蕭瀾猛一下想起了那晚的夢。


  他一手下移,食指在她下巴頦兒處緩緩地磨蹭。


  他常年握劍,手指上有薄繭,蹭的人痒痒,延湄邊樂邊在他腿上來回動著腦袋,兩手抱住他的手掌說:「脖頸前面不酸,是後邊」,她抓著蕭瀾的手往後拽,在背上和腰上拍一拍,最後是屁股,「這幾處才酸疼,最厲害的是這裡。」


  蕭瀾手掌被她抓著,抽開不是,放下去也不是。


  延湄側過身子,腦袋往他身前拱了拱,長長地呼出口熱氣,蕭瀾臉色一變,忙用一手固定住她的腦袋,生怕她蹭到甚麼旁的地方,另一隻手便照著她的屁股拍了下,「再動就不准你吃桃子!」


  這一下拍得倒不疼,但讓延湄想起了上回蕭瀾「威脅」要扔她花盆的事情,她登時扯了臉上的絲帕,憤憤地看著他。


  蕭瀾覺得最近有點兒控制不了自個兒的身子。


  情/欲起了第一回,就如同尋到河道的水流,漸漸便自己找到了路子。


  延湄坦然又一清見底的眼神,無疑是引流的小渠,讓他順著便要過去。


  他沒品過這種滋味,一時無所適從。


  抬手遮上延湄的眼睛,身子勉力往後稍著,揉了兩下延湄的小屁股,他臉也紅了,說:「好了,逗你的。」


  延湄撅撅嘴,蕭瀾只得道:「你趴著身子,我幫你揉揉。」


  延湄氣得快,忘得也快,聞言便疊著手趴好,蕭瀾手掌在她窄窄的腰背上搓揉,腰間有穴道和痒痒肉,延湄吃吃笑一笑又低聲哼唧。


  蕭瀾聽著直想在她屁股上再打兩下,但又念著路上確實辛苦,心說忍一忍罷。


  忍一忍。


  春夏萬物生髮,應該到了秋冬就好了。


  中午停車修整時,閔馨和閔蘅打後邊的車上下來,——閔馨要跟著到金陵,閔蘅先是不準,後來拗不過,只好自己也跟著來。


  閔馨瞧著延湄鬢髮微亂,便嘿嘿嘿地湊過來,小聲嘁喳:「侯爺和夫人路上不嫌累啊?」


  延湄沒反應過來,蕭瀾的耳力聽了個大概,但即便不聽他也知道閔馨說不出什麼著調的話,便清冷冷斜她一眼,閔馨立即捂了嘴,示意覺不再多話。


  閔蘅沖她皺眉,閔馨只得又站過來,蕭瀾道:「閔大夫瞧著面色不大好,路上走太急了?」


  「勞侯爺掛懷」,閔蘅道,「倒不是走得快,天熱,可能有些中了暑氣。晚上煎副葯便好了。」


  蕭瀾點點頭,吩咐馮添再給後面的馬車裡加些冰塊二。


  走了快十日,到了江都,蕭瀾吩咐只韓林跟著自己,手底下帶著的五百人暫且留在這。


  隔天過江,這回因走前備了足足的暈船藥,又有閔蘅和閔馨跟著,坐船的幾天延湄並未再受暈船之苦。


  七月初一,正趕到了京里。


  金陵與他們走時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城牆巍峨,城內百姓如織,河上停著朱欄碧幄、明靈短帆的畫舫,不時有黃鶯細囀的曲調傳來,似乎不管哪裡的人一踏入此地,立時便能洗去滿身的粗糙,跟著懶風細雨,慢慢眠醉起來。


  閔馨乍到這裡,瞧甚麼都新鮮,走一路看一路,不由對閔蘅道:「金陵原是這般的,之前咱們在江都,瞧那裡風淡淡、水茫茫的,我以為已是南地最適意的地方,眼下跟金陵一比,才覺是遠遠不夠的。」


  閔蘅也一路看著,並沒有她賞評景色的心情,只皺著眉頭,眼中顯出些陌生神色。


  蕭瀾一路回了侯府,這座府第比濮陽的更大更空,因空了近一年,內宅沒什麼人氣兒,只蕭瀾走時種的一些藥草還長得不賴。


  外院留有僕婦和幾個護院,先得了信兒,整個兒都收拾了一番,但可能延湄在這住的時日不長,又加之這也沒甚麼可讓人回想的樂事,是以仍舊有一點兒陌生。


  閔蘅和閔馨被分別安排在客院,閔蘅的靠近外院一些,閔馨的則離主院不遠,方便她來與延湄請脈說話。


  桃葉和桃花忙著收拾卧房,延湄拉著蕭瀾轉到東間,說:「這裡。」


  ——他們自成婚以來,便沒在正屋裡歇過。


  蕭瀾倒也無所謂,說:「那晚間還是讓兩個丫頭把東西放過來。」


  延湄嗯了聲,仰頭偎著他的胳膊,「瀾哥哥。」


  「嗯」,蕭瀾握住她一隻手,一回到金陵,他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就如同這六月里悶熱的天氣,一絲風也不透。


  延湄不知是否也有這個感覺,嫌不夠熱似的,兩手環住了他的腰。


  蕭瀾這時感覺有些奇異,他也沒說話,伸手抱住她,低頭在她腦門上輕輕親了一下。


  親完他自己愣了。


  延湄也怔了怔,抬手摸一摸,似乎並沒覺得什麼,依舊抱著他的腰。


  蕭瀾抿抿唇,也沒有鬆開,說:「等會兒洗過澡,先喝一碗解暑湯。」


  延湄應說:「嗯。」


  「東西不能吃太涼了」。


  延湄還是說:「嗯。」


  蕭瀾一時沒話了,兩人就在這熟悉又陌生的半新屋子裡靜靜抱著,直至桃葉稟說水燒好了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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