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深深

  奪回了白粥，我大口的吃著，努力掩飾剛才的外露的情緒。 “婉兒，你喜歡他是不是？”哥哥打量著我的神情，正色道：“若你真的喜歡他，不如換回女兒身份，選秀入宮，沐家自當拚盡全力護你周全，況且，依哥哥看那皇上對你是……” “不必了。哥哥，我不想入宮。”看著哥哥些許疑惑的神情，我解釋道：“柳太妃放火自戕之時，心中念念不忘的還是先帝的恩寵，憤憤不平的還是那個奪走先帝一生恩寵的女人。雖然她曾經在先帝的禦座前尊榮過、風光過、可到頭來都是一場煙雲，吹之即散。你可覺得她這一生淒涼。” 哥哥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宮中榮華富貴萬千，是不少閨閣少女的謀求出頭之日的法門。可你我生長於深山，看慣了湖光山色，習慣了自由徜徉。就不會在意宮中堆砌出來的虛景。” 我低聲道：“朝為紅顏，暮為枯骨。柳太妃這一生是如此。宮中的那些女子又好到哪裏去呢，踩著好姐妹的鮮血踏上權力的峰巔。將一生智慧用於勾心鬥角，那樣的日子本身就是一場悲劇。”何況，心愛之人的心還在別人身上呢。 哥哥看我表情凝重，試探道：“那你是喜歡皇上多一些，還是熱愛逍遙多一些呢。” 我不置可否，卻說起了另一件事：“哥哥，皇上的生母早逝，可皇上的舅舅張尚書卻還是健在的，他自身掌管戶部，四個嫡子個個成才，分別在吏部，兵部擔任要職。除開百年公卿的王家和咱們沐家，張家如今也是炙手可熱的大門戶了。聽說他家中有個待嫁的女兒，年方二八，才貌雙全，若不是皇上一直以戰事將起為由暫免選秀，張家早就送她入宮了。” 哥哥眉頭微皺：“你這是何意？” “不僅有張家，王家也有待嫁的女兒，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多得是。她們一朝得幸，受寵的便是整個家族。後宮與朝堂息息相關，若我入宮，便成為皇上拉攏沐家的一枚棋子。與其作為他身邊的棋子。”我咽下一口白粥，味蕾間滿滿的香甜，似是能夠壓下我心頭的苦澀，輕聲道：“我寧願像是現在這般，以朋友、臣子的身份輔佐他。你想想，若是我入了宮，且不說我能否容下皇上身邊的其他妃嬪，就說我入宮之後，若是誕下皇子，你們會不會推舉他為太子？沐家現在已經不是當年岌岌可危的時候了，宿敵柳桓之垮了，父親朝中威望猶在，你還是朝中重臣，這些年興起的寒門莫不是以沐家馬首是瞻，他們會為了前途，逼著沐家爭奪權勢。你看當年那柳家，烈火烹油一般的富貴人家，到現在不也敗亡了嗎。沐家想要久立於朝堂，還是莫要陷入太多的鬥爭之中。” 哥哥看我良久，終於說到：“以前師父總說，你心思通透，勝過世間女子，謀略非常，勝過非常男子。以前我是不信，現在看來，我的妹妹的確不似凡品。可是……你能忘記他嗎？” 我反問：“你能忘記公主嗎？” “……” 也許，忘不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