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祭(2)
齊若穀縱身一躍,從樹幹上跳了下來,她腳踝處掛著的鈴鐺一直隨著她的動作而發出清脆悅耳的鈴聲。
來到中年男子身前,齊若穀定定的望著他,微蹙秀眉:“你是匈奴前國君頭曼手下的一名大將吧!”
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卻扯動了臉上一道傷痕,他點頭道:“我們隻有一麵之緣,真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
齊若穀越過他,看著他身後僅剩的幾百人,皺眉道:“你們匈奴國居然也參與過來了?”
她不明白,當初一直忍氣吞聲的匈奴國,此時居然會為了莫需有的東西,而不惜舍棄士兵的性命也要來爭奪一份?
中年男子正是當初被頭曼在胡宛然居處,看到若穀之後,吩咐他強行帶走若穀的那名男子。
猶自還記得當時要上馬車時,中年男子在她麵前惋惜的歎息。
他看著齊若穀的眼神有一絲憎恨,又有一絲痛惜,顫著聲音道:“若我女兒沒被人擄走,如今與像你這般亭亭玉立了。”
他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歎息一聲道“你怎麽會是聖女……當初我確定你身上沒有一絲力量,如今五年過去,看來你也已發生什麽巨大變化了。”
齊若穀愣了愣,她被他眼底的憎恨給驚住!
這種憎恨是發自內心,長久積壓在心中的恨意!
突然,一道淩冽而灼熱的劍氣直向若穀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心中警鍾長鳴,不敢待怠慢,也不敢讓開身體,怕傷了身前這名中年男子,左右為難當中,一道白色光影瞬間從遠處掠來,擋在她的身前。
砰!
堅硬無比的東西相撞擊而發出刺耳的聲音。
齊若穀感覺到來人熟悉的氣息,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終於回來了,落卿。
她回頭觀察了一下落卿,見他身上竟然沒有一絲傷痕與汙垢,不由有些吃驚,卻還是壓下心中的驚奇,轉頭對著中年男子道:“不管如何,還是請您先離開這裏罷!這裏,不是你們凡人該來的地方。”
若穀越身上前,對著一群坐輕聲呻吟的士兵張開雙手,微閉雙眼,隨後輕念著柔兒記憶中一串咒語:“集吾之傷,合天地之氣,得吾之願——束靈術!”
隨著咒語的完結,若穀張開的雙臂,突然爆發出強烈刺眼的白光,包裹著那一群凡人士兵。
眾士兵隻覺得自己身體暖暖的,渾身都處在一片美麗祥和的世間當中,到處都是奇花異草,天空中飄蕩的也是從未見過的彩色雲朵。
巫主默默的守在齊若穀身前,溫柔的看著她居然舍棄大量靈力,隻為救那些凡人,心中不由有些莫名的思緒。
他轉過頭時,眼底的溫和已消失不見,冷冷的看著前方的紅衣女子,和她身後的兩撥人群,“若此刻你們離去,本主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若是不走,就等著做我‘靈園’的肥料吧!”
眾人勻被他冷冽無情的模樣給震了震,似乎還是不願相信,這麵相如此溫和清瘦的男子,就是兩千年來傳說中那位殘惡、邪魅無常的巫主!
齊若穀此刻已經完成術法,身子有些虛弱的晃了晃。她知道巫主是在替她爭取時間,既然是她決定的事,巫主一定不會阻止!
她看著中年男子:“你們匈奴國的士兵已經損失上千多人了,就剩這麽多了吧!另外三座山峰沒有你們的人吧!”不知道為何,她居然不願意看到那個人的子民受到一絲傷害,才如此任性的做出這種事……
“啊,沒有,我們匈奴國隻派出了一千五百人,那些都是周邊幾個國家派出的人。”他愣愣的看著若穀輕易的把他和士兵們的傷口治療好,有些回不過神。
齊若穀回頭了看看巫主正與紅衣女子交戰,有些焦急道:“好,既然如此你就帶著這些士兵回去吧!雖然我不知道有誰對你們這些凡人散布了什麽謠言,但我希望你們以後別再來了。”
中年男子似知道此刻的緊急,揮手整頓好恢複生氣的士兵,讓他們先行離開,回頭對齊若穀道:“姑娘,我不知道你怎麽成了這讓我憎恨一生的巫族的聖女,但我知道你是好人,雖然不會感謝你,但是我也不會再恨你們巫族了。”
他頓了頓,警惕的看了看修真者那邊方向:“你要警惕那個白衣的中年男子,他很危險,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就是他找到我們國君,與國君單獨商討了整整一夜,出來之後,國君便有些異常,不顧大臣們的阻撓,強行派出我們一千多行軍兵,隨著那白衣男子來到此處。”
那個男人……
齊若穀身形有些僵硬,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青年男子。
一切都無比模糊,唯有一個孤寂而寂寥的背影深深印在屬於她的記憶當中。
轉瞬間,身影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最後決別時的決然,和一道血紅貝齒印。
悠悠的輕聲低語,似在問對麵的人,又似在問自己的心:“冒頓……還好麽。”封印在她腦海最深處的,不止有親人遭遇殘害的那一天,還有的,便是那一個背影!
何時何地,她對這種男人居然有如此深的記憶!
中年男子沒有看出她的異樣,邊掉頭向士兵追去,邊回道:“國君很好,待我們下屬和子民也很好,他是一名真正的好國君!姑娘,就此別過,好好珍重。”說到最後,聲音還飄蕩在密林之中,而人,卻早已遠去。
齊若穀一直定定的站在那裏,低著頭。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這名當初見過一麵的中年男人,或許她不會想起,她原有過的那一段經曆,也或許是一直抗拒著想起。
可是今天……往日的一幕幕,都清晰的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