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又見馬桂香
我搬了好幾張凳子頂住了門口。顧冥坐在了床前，他掐了幾個手決，速度極快，我都看不清楚他用的是什麽指決。
顧冥抄起了床下的痰盂，那孩子對著痰盂吐出了一堆汙穢，臉色也變得好看了一點。
顧冥把什麽東西投入了自己帶的礦泉水裏，遞給了我。
我接過了礦泉水瓶子，正好奇，顧冥為何要把礦泉水瓶子遞給我，他說：“你就隨便編一個身份，說你是神婆的徒弟，把這個給孩子的媽媽，讓她每天給孩子喝三次，早中晚，孩子體內的毒會排出來的。”
“你是說，讓我說謊，說我自己是神婆的徒弟？”
“你不就本來就是嗎？”顧冥看著我。
當然了，我的母親是神婆，我現在，也幾乎和神婆差不多了，但是，孩子的母親會信我？
顧冥站了起來，把頂門的椅子移開，拉開了門，果然就和有感應一般，孩子的母親出現在了門口，嚎哭著撲向床上的孩子。
我趕緊扶著她，道：“醫生剛才來看了，說孩子沒有什麽大礙了。”
顧冥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趕緊說：“哦，這個是我做神婆的義母給我的，說是可以驅魔，我看你的孩子渾身發青，十有八九是中邪了。”
“中邪，怎麽可能，我不是帶著我的孩子，去神婆那裏了嗎？”
“你是說馬桂香？”
她點點頭。
難道這個馬桂香真的是李亮的母親，我認識的那個馬桂香？
“你把她的地址給我。”我說道。
拿著那孩子的母親給我的地址，我和顧冥出了門。
“要不去看看？”顧冥對我說：“解開這個疑惑也好。”
我們按照寫的地址，到了一個居民小區裏麵。
這個居民小區大概蓋了五六年了，論起物業和設施綠化都算不錯。
這麽說，從事神婆工作真的很掙錢？
這麽快都能在成熟小區裏買房子？我都買不起房子。
我和顧冥上了樓，到了508。
我摁了摁門鈴，但是沒有人應答。
又敲了敲門，也沒有人。
顧冥皺著眉頭，道：“沒有人？”
我有點失望，道：“要不，先回去吧。”
“等一下。”顧冥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什麽東西，在門鎖處撥弄了幾下，門鎖開了。
“你真厲害！”
顧冥原來還會開鎖。
“不是我厲害，而是我一直以來都是獨居，這些技能被逼得我都會了。”
顧冥在前麵走了進去。
裏麵靜悄悄的，陳設簡單。
三室一廳。
客廳裏隻有一張轉角布藝沙發和一張茶幾。
我推開了一個臥室的門，顯然這個臥室並不是用來睡覺的，這個臥室的麵積有點小，裏麵隻放了一張桌子，這桌子就如同一張床一般，占據了大部分的空間。而在桌子上，擺著兩個瓷像，一男一女，但是我看不出是什麽神仙，一般來說，家裏供奉的神仙無非就是那麽幾類，觀音佛祖，關公財神，但是這兩個看著麵生。
“等一下！”顧冥看我要伸手碰那兩尊瓷像，製止了我。
他從桌子底下，掏出了一把香灰，道；“這就是馬桂香供奉的神？”
“這是什麽神？”我問道。
“這你都看不出來？”顧冥問。
“怎麽了？”
“這兩尊瓷像，代表的不是神，而是會附體說話的動物仙。”
“你說的是出馬仙？”我問。
我讀了不少怪力亂神的書，對於這種東西也略有耳聞。
“動物附體，哪裏有什麽好的，基本上都會損傷附體之人的陽氣，如果最後搞不好，連這人的身體都會占據。”
這麽一說，我想起馬桂香如同一個壁虎趴在窗戶上，陰森森的看著我的樣子，活像是一隻大壁虎。
“不要管這兩個東西了。我們再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證明這家人的身份。”
他轉悠著，然後推開了另一間臥室的門。
他翻找著床頭的抽屜，但是隻有些內衣和襪子之類的。
我伸手往枕頭底下掏了掏，一般來說，我就把自己覺得重要，不想忘記，每天都要看的東西放在枕頭底下。
果然，我翻出了一張照片。
但就是這張照片，讓我覺得後背發涼。
沒錯，這張照片上，就是李亮！
毫無疑問，這個馬桂香，就是我認識的那個馬桂香！
我們此時都聽到了門響的聲音，我和顧冥都吃了一驚，私闖民宅，這是正被逮住？
我把臥室的門開了一道縫隙，看著臥室門外，馬桂香穿著一身綢緞的衣服，打扮得很是齊整，她正對著一個帶著看起來四五歲的孩子媽媽說著什麽，應該也是要對孩子做法事吧。
顧冥用手指戳了戳我，示意我退後，他湊到縫隙前麵，看了一會兒，道：“我猜的沒錯。”
“什麽事？”我抬頭看著他。
“馬桂香的目的並不是給這些小孩子收驚壓邪，她的目的是給這些小孩子中下更多的邪。”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問。
“噓。你聽。”顧冥讓我聽。
我聽得那個母親千恩萬謝：“馬奶奶，你真是厲害，別人都沒有辦法，一再反複的毛病，你出手就好了，以後有什麽事我就還回來找您。”
說著，這母親把一個紅包遞給了馬桂香。
我恍然大悟，原來她收驚壓邪是假的，貪圖紅包是真的！
如果她拖著孩子的病，讓其他人都治不好孩子的毛病，到了她這裏就能治好，那麽更能讓人信服，就能從這個孩子身上源源不斷的拿錢，而隻是苦了那些脆弱的，對於神婆這種玩意兒格外信賴的母親們。
“要不要去揭穿她？”我道。
“等一下，等那個孩子和母親走了。”顧冥道。
過了一會兒，馬桂香搖頭晃腦的說：“你這孩子天生體弱多病，就是童子命，這一輩子，不要去神廟宮觀，當心被神仙給收回去。”
孩子的母親果然上鉤，道：“就不能破一破嗎？”
“破一破可是麻煩啊。”
“不管怎麽樣，我都願意。”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馬桂香從身邊的茶幾底下掏出一摞紅紙和墨水筆，在紅紙上寫著字，然後把紅紙疊了疊，交給了那位母親。
那位母親，接過紅紙，拉著自己的女兒走了。
顧冥這個時候不慌不忙的走了出來，道：“你回來了。”
沒有料到顧冥會突然襲擊的馬桂香愣了，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承蒙了你，我們同事的孩子還在住院呢。”
我說道。
“嗯，也是，不這樣，兩位老神仙就不高興啊。”說著，她偏頭看著那臥室裏的兩尊瓷像。
什麽老神仙？兩個不知道是什麽生物成精的妖精，也配叫神仙？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了，我覺得我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有的時候直接能和對方頂。
“神仙？是什麽動物變的？馬桂香，我問你，你每天晚上趴在我的窗戶上，想幹嘛？”
我這麽一問，顧冥猛地回頭，道：“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你怎麽也不告訴我？”
“我……”
他道：“難道那個玻璃碎了，也是她搞的鬼？”顧冥指著馬桂香。
我點頭，道；“沒錯。“
“你為什麽還要如此陰魂不散？”顧冥直接質問。
馬桂香長歎一聲，道：“他們都有兒女，唯有我無兒女。”
“這樣就成了你謀害他人孩子的理由？”
這麽說，沒有錢就可以去搶銀行了？
馬桂香看著我，道：“你連個男人都沒有，你沒有生養過孩子，你不會懂得一個母親的心情。”
“我是沒有生養過，但是你如果真懂一個母親的心情，就不會殘害他人的孩子，來為自己謀取私利。“我說。
“哦，但是我不這麽做，老神仙是不高興的。”
“什麽？”我不懂她為何三句話都不離什麽老神仙。
顧冥皺著眉，他直接到了那個小臥室，抱起了兩尊瓷像，道：“老神仙，你的眼睛是壞了？明明是妖精。”
“不，就是神仙，他們告訴我一些事，讓我有了神奇的能力！他們就是神仙！”
“這是妖精要求香火供奉的正常方式！”顧冥道。
“你鬆開，你鬆開！”她過去，推了顧冥一把，然後把兩個瓷像緊緊的抱在懷裏，道：“我什麽都沒有了，不能再沒有這個。”
“說吧，你還對多少孩子做了這些事？”我問。
“反正，我做的事，隻有我一個人能夠解開，別的神婆路數是不好辦的。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馬桂香振振有詞，顧冥伸手對著她懷裏的東西一彈，她懷裏的瓷像應聲而破。
兩縷黃煙冉冉升起，顧冥道：“兩個小妖，還不現身！”
但是煙霧裏的妖精並沒有現身，隻是發出了一陣倉皇的聲音，迅速的上了馬桂香的身。
頓時馬桂香發出了不男不女的聲音，啊不是，明明是一會兒是男人的聲音，一會兒是女人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說：“我們就是在這個世上混個飯吃。別為難我們了，我們這就走。”
女人的聲音說：“沒想到這裏還有高人，看你們的樣子，你們究竟是誰啊？”
“冥府。”顧冥道。
“冥府？”女人的聲音說：“既然是冥府的人，那就不要管人間的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