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往事重提
如果很久很久以前,特別讓人刻骨銘心的一件事,在很多很多年之後,被當事人不徐不疾的婉婉到來的時候,大概在當事人的心裏,這件事已經是過去了,所以可以把某些傷疤,就這麽回憶起來。
說起來,平等王說起這些事來的時候,臉上平靜的就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
最後,他說完了,還歎了一口氣,道:“都過去了,可是忘不了。看,神仙也有不好的地方,活得時間太久了,有些事忘不掉也是麻煩。”
我點點頭。
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都晚上10點鍾了,這個時候,莫非是警局有重要案子?
平等王見我掏出手機要接電話,站起來,麵無表情的說:“那你忙,我先走。”
“等一下,我送你吧。”
這麽個長者,我哪裏有不送的道理。
剛走下樓梯間,平等王皺眉道:“什麽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
我四處聞了聞,沒有什麽味道啊,這裏是新小區,物業也不錯,每天都打掃得很幹淨的。
“有妖怪的味道。”
“不對啊。”
如果是有髒東西,我的鈴鐺不早就開始叫喚了麽?
平等王笑了起來,他大概是讀懂了我眼睛裏的困惑,說:“你的鈴鐺,我湊近,它叫嗎?顧冥湊近,叫嗎?隻是分別的問題,我們也都不是人。”
說著,他一步跨出門檻,看到黑夜之下,一個人站在那裏,那黑色的鬥篷,差點讓我以為無臉男回來了,心裏一縮,但是對方一開口,我就知道不是了。
無臉男的語氣當中時常帶有戲虐,而不是這種滄桑感。
“好久不見啊,老朋友。”
這句老朋友我就知道是誰了,這老朋友肯定不是在叫我的!
當然是在叫身邊的平等王!
平等王變了臉色,說:“你都銷聲匿跡了這麽多年了,你又回來做什麽?”
“我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對方繞著我們轉了轉,然後似有若無的打量我。
我知道他大概要跟我說話,趕緊把目光移開,小時候,我不想被老師提問的時候就經常這麽幹,不同的是,小時候是因為學習不好而造成的心虛,現在,是不耐煩。
“無臉男把你的頭帶了來給我,我本來想把它當成是標本擺一輩子的。”
啊呸!
再說一次,我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你信不信?
看我瞪他,他得意的笑了,說:“不要這麽激動嘛,他也不是歹意,就是收集到了一個稀罕的物事,自己又不知道該往哪裏擺放,索性就放到我那裏去了。要不是時常和他聊天,我還不知道這麽多年,滄海桑田,發生了那麽多事。時光無情啊,一眨眼的工夫,你都有兒媳婦了。”
他這話又是對平等王說的。
平等王換上了一副冷漠臉,頓時把表情調到了JPG格式。看來他是打算任憑你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動了。
齊侯大概是覺得這招兒不管用,開始放大招,湊到平等王耳邊,道:“你當真覺得,顧冥那小子,真的是你的兒子?”
“你什麽意思啊!”我忍不住了,上去撥拉他。
“放屁!滾開!”平等王的話言簡意賅。
“我還以為你不會生氣呢。”齊侯道。
平等王看樣子也沒有多少生氣,隻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漠.JPG。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找鬼差來捉你了。”
“我還沒有死,你該如何抓我?”
對啊,一個沒有死的人,鬼差又該如何抓?
“你蔑視冥府,難道不該治罪嗎?”
眼看平等王和這個神經病要在這裏爭論起來,而那神經病就是來找茬,我幹脆吹了一聲口哨。
這聲口哨,就是叫黑白無常前來。
黑白無常來了,他們挽起袖子,準備動手,那人卻吹了一聲口哨,對平等王扔下一句話,道:“遊魂區即將重新啟動!”
說著,他的速度堪比劉翔,一下子就消失沒影了。
而黑白無常,追了一會兒沒有追上,也就悻悻的回來了。
白無常說:“他是兔子精嗎?跑得這麽快!”
“罷了,你們是追不上他的。”平等王開口,他擺擺手,說:“黑白無常,跟我回去。”
隻不過,那個齊侯說的遊魂區重新啟動,是什麽意思?
我一扭頭,平等王已經走人了。
我啊了一聲,那不是平等王年輕時候曾經清理過的地方,怎麽又重新出現了?
我抓住手機,給顧冥發送了一條短信,短信剛發完,就看到一隻白骨人手,手裏捏著一封信,正朝著我飛來,眼看就要撞到我腦門上,我一閃身躲過,那人手落地,白骨煙消雲散,而手裏的那封信卻飄到了我手裏,上麵寫著:“明日午時,在緣來茶館見麵,不見不散。”
沒有落款,但是我知道是誰。
不過,這個是真的給我的嗎?
為何要我去密談而不是去找自己所謂的仇人,我在這裏又能扮演什麽角色,起到什麽作用呢?
剛這麽想著,滴答一聲,顧冥回複:“如果對方有事,答應即可。”
咦,明明沒有在身邊,表現得就好像是看到了一樣。
我把信捏在手裏,然後慢慢的撕碎,順手丟進了小區的垃圾桶裏。
回到樓上,我覺得又開始餓了,吃了半碗泡麵之後,才爬上床,一閉眼,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中午,我披著自己的大衣,到了茶館附近。
這茶館,我曾經無數次路過,裝修得富麗堂皇,我對於喝天價茶沒有什麽興趣,也沒有興起過到這裏一遊的念頭,不過,現在嘛。
我到了二樓的包廂,看著齊侯正在嗑瓜子。
“喂!”我喊了一聲。
“我不叫喂。”
“好吧。”我坐了下來,看著麵前僅有的一盤五香瓜子和一壺茶,道:“你叫我來有什麽事,別告訴我,你是想要追求我。我可是嫁人了。”
“我知道你嫁人了。”對方很淡定。
“你也不要說,顧冥不是平等王的兒子,他們眉眼之間的輪廓和氣質都很相像。”
齊侯的手微微一愣,然後聲音降低了一個維度,道:“是嗎?”
這句話,對他起作用了?
我趕緊點題:“我很忙。”
我忙得很,沒有閑工夫,和這些該進青山醫院的人閑磕牙。
“平等王那個位子,本來應該是我的。”齊侯這個時候放下了手裏的瓜子。
我嗯了一聲,然後伸手抓向那碟瓜子,呃,已經被他給嗑光了。
“我不信。”我說。
“我知道你不信。我當時施法向天庭上表的時候,無數神仙,包括我尊敬的,甚至教過我法術的人,都在嘲笑我,說我一定是瘋了。”
“哦。”我隻能這麽表示。
“按照當時的約定,誰先出清理了遊魂區,誰就是天庭指定的阿鼻地獄的掌管者。”
“等等,你說什麽遊魂區,遊魂區,那是什麽地方?”
“你知道枉死城嗎?”
我一愣,道:“知道。”
都是一些橫死的人,在裏麵,帶著怨氣,帶著對塵世的留戀掙紮著,苦苦等待著被審判的機會,而有機會去投胎的,不足枉死城是十分之一。
“那裏,比枉死城還要淒慘。因為那些,都是些無主的孤魂,被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這樣的食物鏈所操控,進去的都會漸漸蛻變成惡鬼。”
“可是當時冥府已經在了呀!”
如果冥府在,是不會有這麽個地方出現的。
如果一群惡鬼集結在一個地方,數量龐大,而且攻擊力很強,會出現什麽情況?難以想象。
“冥府當時是在了,但是冥府維持自身運作已經人手不足了,哪裏能希望他們抽出人手來整治這個地方呢?”
“那或許天庭可以啊……”
“天庭?”他背起手,鄙視的看我一眼,道:“那些人隻會修仙煉丹,撥弄嘴皮子,搞什麽風紀建設,到了正經事上,隻有互相推諉。”
“呃……”
這樣大喇喇的說天庭的壞話,好嗎?
我歎口氣,這足以證明一個真理:沒有哪個政府和機構是完美無缺的,沒有。
“可是,又有什麽證據證明,是現在的平等王搶走了你的功勞呢?”
“我當時和他一起進去的,本來我們兩個通力合作,所以在殺煞這些事上都很順利。唯獨是有一次,我們是在那地方生火取食,他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了東西給我吃。”
這說起來不是挺好的嗎?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類似靈芝一樣的東西,我當時吃了之後就昏倒了。人事不省。當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上天請功去了。”
見鬼,你是說,被自己的好友背叛了嗎?
但是也不能隻聽他一麵之詞。
我轉動著茶杯,道:“雖然你把自己說的如此可憐,但是有一件事,你沒有跟我提過,那就是你當時也喜歡顧冥的母親吧?”
“這事兒……”他往後一靠,把身體靠在椅子背上,然後把兩手枕在腦後,像是在天井裏曬太陽一樣,道:“成王敗寇,我既然沒有拔得頭籌,當然也沒有資格擁有她了。”
“那她去了哪裏?”我帶著一絲希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