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她去了哪裏
我這句“她去了哪裏?”大概是引起了他的某些情緒,他重複了一遍我的話,然後自言自語道:“對啊,她去了哪裏呢?”
看這樣子,他也是不知道的,比我還能沉浸在夢裏呢。
我放下了已經空空如也的茶杯,道:“你人都不知道在哪裏去了,這麽多年了,虧你還要出來,死乞白賴的要報仇。”
有些人的腦回路我就是不理解的!
“那我問你,你為什麽喜歡顧冥呢?”
“他……他英俊啊,他有能力,他……”
說出他的一百個優點我當然毫無壓力了,但是他隨即問了一句,道:“那麽,我問你,他為什麽會愛你呢?”
“我也不知道啊。”
“很多事,都是沒有理由的,如果強求一個理由,就是錯了。”
我:“……”
兩個人看對眼了,和去報仇能有什麽相同之處?
“還有,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從天上到地下,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話的。”
“這個我明白。”他說道。
剛才我居然發現這個茶館裏有茶葉味特製的冰激淋,我要了一碗,現在送上來了,沒等我伸手去拿,他已經眼疾手快的從裏麵舀了一勺子,慢慢的咀嚼起來,道:“我就算扳倒不了他,也得時時刻刻惡心一下他。”
我看著他的動作目瞪口呆,哪裏有人這麽搶別人的冰激淋吃的?
他咀嚼著咀嚼著,忽然露出了和我剛才一樣目瞪口呆的神情。
我還沒有問他出了什麽事,隻看到他捂著自己一邊的腮幫子,噗一下吐出了一顆牙。
我:“……”。
對方:“……”。
我說什麽來著,都過了這麽多年了,您都老成什麽樣了,還惦記著報仇?
我看到這副場景,就也不計較對方把我的冰激淩拿過來吃掉了,自己訥訥的喝完了茶壺裏的最後一滴,然後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你說的那個什麽遊魂區重新啟動,是什麽意思?“
“那老頭子,想必也告訴過你,那遊魂區是什麽地方。冥府顧及不到了的陰暗麵,那就是遊魂區,那裏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而且最後都會被妖魔化。”
我湊近,道:“可是不是,平等王當時已經進行過清理了。”
“你還天天打掃你家的衛生呢,你家裏還不是一樣髒!”
這一句差點讓我啞口無言。
對,這都過去多少年了,莫非就是死灰複燃?
“那你打算怎麽辦?”我問道。
在這個社會上,對正統的人不服氣,就是不穩定因素,這種不穩定因素放到哪裏,都是要進行穩控和剿滅的。
“不知道。”
他見我喝光了茶壺裏的最後一滴茶水,敲著桌子讓服務生上來,說:“來壺酒!”
“酒?我們這裏不賣酒。”服務員小心翼翼的說著。
“不賣酒,不賣酒你還開店?”
他不依不饒的說。
這裏明明就是茶館,怎麽可能有酒賣!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我咳嗽了一聲,然後說:“你下去吧,他有點醉了。”
服務員狐疑的看了一眼我身邊的人,打算退下,我說:“趕緊的,再來一壺茉莉花茶。”
沒有什麽比帶著憤懣和壓抑而沉睡了這麽久更讓人崩潰的了,而且等他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已經不是當初的世界了,平等王屁股下的椅子,比用502粘在屁股上更穩,而他的兒子也已經長大成人,沒有什麽比看到自己討厭的人比自己過得更好更讓人心裏更加不平衡的了。
大概眼前的人就是。
茉莉花茶就是不來,我下樓去,遞給服務員錢,道:“去旁邊的便利店,給他買一壺酒來就是了。”
服務員一愣,點頭答應就去了。
我上樓去,然後退開門,過了不到五分鍾,有人就推門進來了,這是仿古的雕花木門,被人一推,就發出吱呀的聲響,我以為是服務員來了,結果回頭一看,是平等王,嚇得馬上站了起來,道:“您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他。”
齊侯想說什麽,但是被平等王壓了下去,他把手裏的東西扔給了齊侯,道:“你的酒。”
我一愣,這才發現,平等王扔給齊侯的,是一壺花雕。
“喝吧。”
“你這次沒有下毒吧?”
齊侯指著平等王問。
“當然沒有,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喝給你看。“平等王平靜的說。
“好,我就喝,我先喝。”
“蘇夜,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和他說。”平等王正襟危坐,我發現他牢牢的握著雙手,那雙手都藏在袖子裏,乍一看,好像袖子裏藏著什麽東西。
我隻得答應:“好。”
上一輩的恩怨,我攙和也沒有用處。
我走了出去,站在門口。
服務員這個時候提著一瓶酒上來了,被我攔下,道:“給我吧。”
這包廂的隔音很好,雖然我能看到裏麵,但是偷看總是不好的。
過了半晌,我忽然覺得兩隻眼皮越來越沉重,就好像是眼皮上灌了鉛一樣,這種瞌睡的感覺,除了高中的時候,在不喜歡的物理課上有過,很久都沒有發作,我居然靠著牆壁就這麽滑落下來,睡著了。
直到有人把水珠灑到我的臉上,道:“醒醒。”
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平等王。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心裏一慌,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看了看四周,也一切平靜如常,根本就沒有出過任何事,而服務員買來的酒瓶還在我的手上。
“他走了。”平等王簡短的說。
“那他還回來嗎?”我趕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道。
“也許會回來,也許不會了。”
“什麽意思?”
平等王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轉了身,他拒絕回答我的問題,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推開那個包廂的門,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什麽都沒有,隻是平等王帶著的那壺酒被喝光了,仿古的酒壺,歪歪斜斜的在桌子上,似乎馬上就要滾落下去。
他們一定是說了什麽。
難道是平等王跟齊侯說了什麽,齊侯就這麽走了?
如果這麽輕鬆容易的就說服了齊侯,那麽,真是千古之謎啊。
我轉了身,提著服務員買的那壺酒下樓,這才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都走了,可不就是我結賬了麽!
提著一瓶二鍋頭回到家,家裏的人正紮著圍裙拖地,他看到我回來,目光落到我手裏的酒瓶,道:“怎麽回事?有客人來?”
“啊不,我剛才讓人買的。”
“你想喝啊?”
顧先生指著二鍋頭,這二鍋頭酒精度數高達百分之五十六,我要是喝了,第二天鐵定爬不起來床了。
“不是,那平等王那老朋友要喝的,我就讓人去買了一瓶,但是中途平等王出現了,然後兩個人就這麽走了。”
“走了?”
顧冥也有點驚訝。
“是啊。”我點點頭。
按照消失的先後順序,那麽一定是齊侯先走,而平等王後走的。這不存在平等王把齊侯抓走的問題。
“這就奇怪了。”
沒錯,不僅奇怪,而且很奇怪。
“算了,別想了。今天晚上吃什麽?”
“不如做個西紅柿炒雞蛋嘍。晚上吃清淡點。”
“不如把白菜也給燉了吧,我看那顆白菜好像很長時間了的樣子。”
“嗯。”
日常的瑣碎而乏味的談話。
白菜丸子,熱氣騰騰的上桌。
我捏了捏耳垂,夾了一個丸子,嚼著,口齒不清的說:“顧先生,你這是調走到哪裏去了?局裏的人都不知道。”
“局長知道啊。主任也知道,不過,就不能再對其他人說了。”
“你該不會真的去臥底了吧?”我瞪大眼睛。
“我隻是覺得,這項任務,沒有人比我更合適。”
顧先生輕描淡寫。
對,所有人都在害怕的死亡,在顧先生看來,就是小兒科。
“上一次發現的那具屍體,可是把小丁給嚇到了。他還以為你死了呢。”
“怎麽可能,你們中計那就糟糕了。況且人跟人的DNA就不對。”
我就說是一場陰謀,弄一具那麽相像的屍體。
“那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這個問題,我估計一年的時間就差不多了。”
此時,我們在談論在販毒集團臥底的事,就好像在談論白菜丸子多麽好吃一樣。
“果然還是一年啊。”有些失望的放下碗。
“一年的時間很快的。”顧先生安慰道,“你知道嗎?我在那販毒集團裏還碰到幾個熟人。“
“熟人?“我這麽一聽,心裏在砰砰跳起來。
“我認識他們,但是他們不認識我。”顧先生笑起來,道:“還記得雷震嗎?”
“記得記得。”我“啊”了一聲,道:“難道那個時候,他說去雲南旅遊,不是去旅遊,而是實打實的去販毒了?”
“雲南和他國交界,就是販毒的天堂。你猜得很對。”顧冥笑了。
晚飯吃完了,照舊是例行的散步,洗漱,上床睡覺。
大家都說小別怡情,可是我卻沒有絲毫小別怡情的甜蜜,倒有了些對前路茫茫不知所措的痛苦。
身邊的人睡得很熟。我倒也不擔心,他會在臥底的時候出現什麽問題,但是我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平等王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讓齊侯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