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衣錦還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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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十一時左右,河聖月一行人的車駛入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
凡車經過的地方就能引來一群小孩的圍觀尖叫,進村之後沒走上一百米,車子就走不動了。村裏的大人們也被小孩莫名的興奮吸引了過來。
雖然這些年村裏的生活有所改善,發財的也不少,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氣派的汽車,人們都紛紛猜測究竟誰家的親戚呢。
有人說是謝書記的女婿,有人說是老王家外出打工的兒子媳婦,有人說是趙寡婦的姘頭,有人說是林大夫大學畢業的兒子,有人說是小木頭的彩票中獎了,有人說鎮裏領導來慰問了,還有人說是進來問路的……
阿月等他們差不多猜的沒得可猜了,對司機使了個眼色。司機下車,拉開後座車門,對簡陽和河聖月道:“少爺,少奶奶,到了,請下車。”
簡陽對司機老戴突然的彬彬有禮很不適應,他是白果一個遠房親戚,和白果一樣,平時很瞧不起簡陽——哎呀,不對,他剛才叫他什麽?少爺?他什麽時候成他少爺了
沒給簡陽時間思考太多,他就被河聖月拽下了車,同時白果也下了車。
河聖月一出來,村裏人幾乎齊聲驚呼出她的名字,紛紛上前像瞻仰稀有動物似的將他們圍觀起來。
“阿月,怎麽是你呀!真是沒想到啊!”
“阿月,你這些年都上哪裏去了呀,我們怪想你的呀!”
“是啊是啊,你突然就人間蒸發了,害我們猜了好多年呢,”
“阿月,你發財了喲?好漂亮的車哦!很貴吧?你的?能說說你是怎麽發財的嗎?”
“是啊是啊,我們剛才還在說是不是林大夫的兒子回來了咧,林大夫的兒子大學畢業了,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在市裏工作很了不起的咧!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是你哦!”
“就是就是,哪裏想得到這麽漂亮的車裏出來的居然是阿月咧,真是做夢也不敢這麽夢啊!真是了不起呀!”
“阿月啊!這人發了財就是不一樣了咧!”
“有啥不一樣,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阿月,還不是以前那個阿月。”
“我是說這氣質不一樣了。你看阿月這身衣服,多洋氣呀!”
“啥氣質呀,哦,穿上漂亮衣服,坐在漂亮車裏她就不是阿月了?是吧,阿月,我看阿月還是我們村的阿月。”
淳樸的人說話就是那麽直抒胸臆。
簡陽注視著阿月那陌生的笑容心想,心想這些話要是從我嘴裏出來,早被踢飛了。
“哎喲,我哪裏有這個本事呀。這些呀,都是我老公的。”阿月突然挽著簡陽嬌羞道。
簡陽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河聖月偷偷狠掐了他一下,聰明機靈的簡陽馬上就知道該怎麽配合了。“嗬嗬,鄉親們,大家好,我叫簡陽,是阿月的老公,我們前幾天剛剛結婚,阿月經常提起你們,說你們從前很照顧她,一直想找機會謝謝大家,我身為她的老公,當然責無旁貸的要幫她完成她的心願,這不,就陪她回鄉看望各位來了。”
大家的注意力被河聖月成功的引向了簡陽。
淳樸的村民們還從來沒有見過比大姑娘還白淨秀氣的男孩子,都不敢相信這樣的美人,居然是阿月的老公,紛紛忍不住伸手上去在簡陽身上一陣亂摸。
“呀,這城裏人皮膚真好,又白又滑,跟大姑娘似的。”
“是哦是哦,真好看,比張英還好看。哎,你真是男哦?”
“阿月的老公當然是男的啦,你真是的,怎麽說話的。”
“姑娘哪有這麽高的,再說,你看他喉嚨那裏,有那包。”
“是啊是啊,嗬嗬,瞧我這眼神!”
“哎呦,這小蠻腰細的,你們看,我一雙手就能掐過來。”
“哎呀,你別在人家身上亂摸,來,讓我試試……喲,真的哦,我們家二狗都比他壯實,小夥子,你平時不吃飯的?”
“屁股倒是挺翹,就是小了點,還不如我一個巴掌大,不好生養。”
“你說什麽呢,人家是男的,要生養也是阿月生養。”
“哎喲,嗬嗬,你看我,摸豬摸習慣了,哈哈哈……”
“哈哈哈……”
簡陽忍受著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群體侵犯的尷尬,很為難呐,他不知道該不該反抗。
一村婦邊揉搓著簡陽的臉,邊驚歎道:“阿月,你上哪倒騰來這麽一漂亮的小孩?他真是你男人?你們真結婚了。”
河聖月寵溺的注視著簡陽,嬌滴滴道:“你看吧,我就說你小麽,人家都覺得我們不合適,你非要……”
簡陽趁機從眾“淫掌”中逃脫出來,避到河聖月身後,配合道:“誰說我們不合適了?隻要我喜歡你,一切都不是問題,包括年齡,再說,也差不是很大。”
“我大你五歲呀!還不大。”河聖月道。
“五歲算什麽,隻要我喜歡,五十歲也也不是問題!”簡陽道。
淳樸的鄉親們不適應這種公開的打情罵俏,都替他們臉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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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聖月帶著簡陽來到她原來的房子,一間搖搖欲墜的土屋,不過居然還沒倒,真是個奇跡啊!
“阿月,你這房子,古董啊!要是擱在城市,這麽多年沒人住,要麽非物質文化遺產,圈起來收門票。要麽,早就被推平蓋大樓了,鄉下人就是淳樸善良。”簡陽道。
河聖月沒有理他,隻是看著滿屋子灰塵發呆。
“阿月——”門外一聲滄桑的呼喚,倆人回頭一看,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楊奶奶!”河聖月趕忙把老人家扶進屋,同時吩咐簡陽道,“去搬張椅子出來。”
簡陽轉遍了整個屋子,才找到一把不知道積了幾尺灰塵的破木椅子。
楊奶奶不曉得是沒看見還是不在乎,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從一進來,楊奶奶就緊緊的握著河聖月的手,像久別重逢了自己親閨女一樣一直不肯鬆開。河聖月就這樣半彎著腰站在她身邊,卻也感覺不到絲毫的不快。
楊奶奶道:“阿月呀,我聽說你嫁了個有錢人,”她的眼睛隨即望向簡陽,“這孩子是你丈夫的孩子吧?這麽大了呀!不比你小多少吧?阿月呀,這別人後媽不好當啊!”
簡陽連忙解釋道:“楊奶奶,我就是阿月的丈夫。”
楊奶奶那雙本來眯縫著的眼睛陡然睜圓盯著他看了半天,爾後驚奇的望向河聖月。
河聖月微笑著點頭。
楊奶奶也馬上同時拉上了簡陽的手,抖抖擻擻的把兩隻手合到一起,眼睛裏泛出驚喜的淚花,自語道:“好,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阿月呀,楊奶奶替你開心呀!”
之後楊奶奶和河聖月就開始前三十年後五十年的海聊。
楊奶奶道:“阿月呀,你奶奶怎麽樣了?”
河聖月道:“奶奶她,三年前去世了。”
楊奶奶失落道:“也走了?哎,知道你回來了,我還以為能跟她敘敘舊呢。”
河聖月安慰道:“楊奶奶,我這不是回來跟您敘舊了嗎。”
楊奶奶含著熱淚道:“誒,誒,乖。阿月呀,你走了有十年了吧?”
河聖月道:“差不多。”
楊奶奶道:“你今年應該有三十了吧?”
河聖月道:“二十九。楊奶奶。”
楊奶奶道:“哦,哦,那你這剛結婚,還沒生孩子吧?”
阿月點頭。
楊奶奶繼續道:“得趕緊生啊!年紀再大,生就危險了。”
河聖月笑而不語。
熱心的奶奶便開始像交代孕婦一樣,給她悉心的講解生產前後以及過程中的種種注意事項。雖然毫無興趣,但河聖月一直耐心的聽著,沒有打斷。
簡陽閑著沒事,就在這小土屋子裏轉悠起來。其實也沒什麽可轉的,兩間房,一張床,幾張破凳子,一個已經被老鼠咬成蜂窩煤的五屜櫃,然後就是厚厚的灰塵跟蜘蛛網。看的出來,河聖月從出去之後,這次應該是第一次回來。真的很難想象,以河聖月現在的性格,她是怎麽在這裏熬過二十年的光景的。
“哎,你瞎轉什麽呢。”送走楊奶奶後,河聖月對無所事事的簡陽不滿道。
“我在想,我們今晚要睡哪裏。”簡陽道。這是他從進這間屋子就開始擔憂的一個實際問題。
而河聖月的回答也應驗了他這個擔憂。“睡這裏呀。”
簡陽震驚得完全忘記了他在跟誰說話,“這裏?這裏怎麽住人啊!”
此話一出,他知道壞菜了。
河聖月一雙吃人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你說什麽?”
“沒……我沒說話,有人說話嗎?剛才小狗叫的。”
“你再說一遍!”
“我……真沒說什麽……阿月,你別生氣,我錯了還不行嗎。”
河聖月抬手想給他一巴掌。
“阿月……”一大群人蜂擁而至,擠進了河聖月這間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子。
此刻,那些人個個手裏捧著一推不值錢的爛貨,笑得跟奴才見了主子似的。河聖月清楚的記得這些人,就是這些人,糟踐了她足足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