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詛咒的醜小鴨
前世因，後世果。這是奶奶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她總是說，這輩子的苦難，是因為上輩子造孽太多，如果想下輩子不再受苦，這輩子就要行善積德，好好改造。
她真是很太天真了，和諧社會就是靠她這樣的人維持的。我才不會相信，我這輩子所承受的苦難是上輩子種下的惡果。什麽上輩子下輩子，鬼才知道有沒有下輩子。我隻知道我這輩子真的很不開心，很不甘心。
就因為這張臉，這張連我自己看著都覺得惡心的臉。村裏沒有人瞧得起我，那幫沒錢，沒文化，沒修養的土鱉，他們有什麽資格嘲笑我？他們以為自己長的有多好看？越是低賤的人就越是醜陋，他們以惡意貶損別人來幻想自己會變得高貴，真是無知，無恥。這幫東西，活該他們在這窮山溝裏窮一輩子。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也是我的生日。
真是蹙眉頭，哪怕晚死一天也好。害的我每年想給自己過個生日都像觸犯了天條似的，還得偷偷摸摸。
那個該死的林英俊，到處散播說我老爸老媽是被我嚇死的。其實他有什麽資格說我，就他那張臉，還好意思叫英俊！真是笑死人不償命。不過也對，缺什麽才叫喚什麽麽。他老爸那個庸醫，連個感冒都看不好，瞎得瑟什麽呀。哪天再到鎮上去，我一定要去公安局揭發他無證行醫，想想他被抓起來的時候，或許還不知道“無證行醫”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吧。到時候看那個百無一用隻會啃老的林英俊怎麽活下去，還想考大學呢，財神爺沒有了他還讀屁的書！
還有那個江大民，不就開了個小賣鋪嗎，還是拿他媽的棺材本開的，每個月比別人多賺幾鬥米的錢就以為自己是大財主了？瞧他那出息，看到長得稍微像點人樣的女的就半價呀，一折呀，像沒見過女的似的，不過他也確實沒見過……我就從來不在他那買東西，他家的東西送給我我都不要，淨是些過期貨，吃了肯定短陽壽，隻有村裏那些無知的鄉巴佬才光顧他，買東西從來不知道看日期，吃的上吐下瀉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也不想提醒他們，哪天吃死了才好呢，這些人，本就不配活著。
最可惡的是那個劉豔豔，什麽村花，都是些馬屁精拍她那個村長老爸的馬屁而已，她還以為自己真是，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滿村晃悠，臉上紅一塊綠一塊，化得跟雞一樣。醜人多作怪，說的就是她這種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的山雞，山雞就是山雞，永遠變不成鳳凰。我敢打賭，她不知道從哪裏搞回來那男的，家裏肯定窮得叮當響，不然能看上她？不過那男的也長得不怎麽樣就是了，倆醜八怪也算得上是天生一對。隻不過倒貼男人這種事她都肯幹，真是無敵了，虧她還好意思神氣。
“阿月，阿月——”
我聽這聲音就知道是白果，果然還是她最了解我。
“阿月，我就知道你在這裏。”白果氣喘籲籲的跑到我麵前，把一個很漂亮的盒子遞給我，道：“生日快樂！”
白果是我在這裏唯一的朋友，也許算是朋友吧。白果確實是個好人，她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奶奶之外，對我最好的人。從小到大，每次我被人欺負，總是她挺身而出為我出頭，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當她幫我時，我都會覺得特別難受，好像特別不願意接受她的幫助似的。我真的很厭惡自己會有這種感覺，我知道那是因為嫉妒，我已經很努力的克製住自己這種情緒，我必須克製住。白果對我那麽好，我要是對她有別的什麽想法，豈不是和那幫土鱉一樣？
“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我打開那個精致的盒子，裏麵是一對可愛的瓷娃娃。
“這個是你，這個是我，好不好？”白果分別指著兩個瓷娃娃道。
此時我覺得白果比這兩個瓷娃娃可愛多了，於是我忍不住笑了，但心裏卻異常苦悶，如果我要長的像這倆娃娃一樣可愛就好了。
其實白果也是苦命的人，她爸爸去年前剛剛非正常死亡了，據說是在外麵亂搞被情婦殺死的。我還記得她爸爸頭七那天是她十七歲生日，再過三天就是我的生日。她媽媽現在鎮上一家桑拿浴室給人搓澡，算是有比較穩定的收入，但是她們並不經常聯係，她隻是每個月固定時間到鎮上去拿生活費。我想這對瓷娃娃應該是她前兩天到鎮上去的時候買的。
“阿月，等我外公死了，我們出去打工吧，”白果道。
“可是你外公什麽時候死呢？”我知道白果早就想走了，可是這老家夥真是太經活了，癱了都快十年了，每天看著都像要死了，可就是死不咽氣。
“真想弄死他呀。”白果道，“阿月，有什麽辦法嗎？”
“你去江大民店裏買些東西給他吃了。”我說。
“阿月，我說真的，不是開玩笑。其實人到了這一步，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隻會拖累身邊的親人。反正人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早點結束，對他來說也是解脫。再說，這樣一個人死了，沒有人會在意的，包括我媽。”白果眼神堅定，似乎下定決心要弄死他外公。
“那你打算用什麽方法殺了他呢？要看起來像正常死亡才行，否則的話，難保不會有人多事，你知道這村裏的人，沒一個好東西。”開玩笑，這老頭子已經是將死之人了，為他添上自己的命，那多不值。
“我知道，是要好好想一個辦法才行。”白果認真思考道。
“哇……哈哈哈哈……”
突然一陣惡心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
我和白果才恍然大悟此刻已經時值深夜。鄉下的夜晚總是黑暗得令人毛骨悚然，此地離開我們村子有段不短的距離，是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地，因為我不喜歡人，所以高興不高興的時候我都喜歡一個人來這裏呆一會，清淨。今天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搞的心情很鬱悶，居然不知不覺呆到了這個時候。
那笑聲越來越近，似乎還不懷好意，我和白果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可是哪裏來得及，轉眼間，我們已經被幾個彪形大漢團團圍困。還沒看清楚他們的樣子，我和白果就已經被他們連拖帶拽的拉開了好幾十米。
我被男人們推倒在地上，一個抓著我的手，一個壓住我的腳，一個就開始撕扯我的一衣服，我拚命的掙紮，拚命的叫喊，可我的呼救在他們禽獸般猖狂的笑聲映襯下顯得比蚊子發出了嗡嗡還蒼白無力。我絕望了，可我仍然要掙紮，雖然我根本就動不了。在不遠的地方，傳來了白果更加絕望的慘叫，我不知道她被怎麽樣了，我很想去救她，可是我自身難保。
突然，一道強光亮起，照在了我的臉上。沒過幾秒，那幾個壓著我的男人突然從我身上彈開。
“哇——這什麽東西？猴子還是猩猩！”其中一個男的鬼叫道。
我被那強光射得眼睛生疼，本能的用手去遮擋。有一個男的上來一腳就把我那隻手踩在地上，我吃痛的慘叫一聲，第二聲還沒叫出口，數不清的大嘴巴就陸續不斷的落到了我的臉上。在當時，我都沒有感覺到疼，隻覺得暈。
意識在清醒與麻木之間，我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些那幫畜生的對話：
“媽的，幸好沒上！忒惡心了。整個一人獸雜交啊！”
“是啊，幸虧老子拿電筒照一下，不然就虧大了。”
“臭不要臉的醜八怪，知道自己長的那德行就別出來誤導人麽，還要晚上出來！媽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出來引誘老子的！”
“肯定是，長的那德行，肯定太寂寞了，發騷找不到人，才晚上出來勾引男人的！”
“媽的，賤人，想開光也別找老子麽，老子雖然猴急，但還不至於餓到要跟不明生物雜交。”
緊接著無數的拳腳淩亂的落到了我身體的各個部位，我躲避不及，隻得順著他們力道的方向在地上翻來滾去。
不記得被打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家的床上。
原來昨天他們在暴打我的時候，忽略了白果，白果趁機逃回村子叫人來解救了我。我不知道白果最後有沒有失身，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這些，我滿腦子都是昨晚那些男人的對話。
這是我有生以來遭遇的最屈辱，最沉重的打擊。
原來我已經醜到了連被強奸的資質都不具備。
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