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今是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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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沒過幾天,阿月就迫不及待的要帶著簡陽回老家耀武揚威了。在我看來,這種生怕錦衣夜行的暴發戶心態實在無聊透頂幼稚至極俗不可耐,but,so what?這就是阿月的風格,誰叫她有這個資本呢。
我本來沒打算陪他們去瘋,我都不用去就能想象那幫見錢眼開的鄉巴佬會是什麽嘴臉,所以我不願意去做阿月的陪襯,況且那個地方,有我不想再見的人。都怪簡陽這個神經病要死要活的說舍不得離開我這麽久,非要拉上我,沒辦法,誰讓我這麽賤,喜歡他呢。
阿月是衣錦還鄉了,她的逆襲毀了全村人的三觀,大家看待她的眼光從蔑視直接升級成嫉妒。阿月很享受這種被人刮目相看的感覺,得意忘形起來,滿村子撒錢,她以為她可以以本傷人,用錢來踐踏那些人的自尊,她太高看那幫有奶便是娘的東西了。隻是可憐我們簡陽,為了配合她,吃了不少苦,我有點心疼了。
百無聊賴的晃蕩在這片我曾經做夢都想離開的土地上,抬眼就裝上了一個瘟神。
“嗬嗬,白果兒,好久不見。”
林英俊?這小子還活著呢。
不過我故意裝作認不出來,“你誰呀?”
他果然大受打擊,“不是吧!你居然連我都認不出來?你太讓我傷心了!嗚嗚我……”
“你到底是誰呀?”
“你真不認識我了?我林英俊啊!”
“哦——”
“想起來了吧?”
“沒印象。”
“噗——”林英俊卒,吐血而亡,享年……
好了,好了,不逗他了。我其實打心眼裏還真不想認出他來,這小子從小就討人嫌,如今越長越不像好東西。
“白果,我們有十年不見了吧?”林英俊靠近乎道。
“不記得。”我漠然道。
“你一點都沒變,還是跟從前一樣高傲啊。”林英俊討好道。
“你是想說我自高自大吧?你也是聽到阿月回來的消息,趕回來討好處吧?”我拆穿他道。
“我趕回來第一個來見的人可是你呀!”林英俊對我表忠心道。
“那謝了。”我懶得再跟在這浪費口水,欲抬腿走人。
林英俊拉住我,“好久沒見了,咱聊聊唄。”
我甩開他,“我跟你沒什麽好聊的。”
林英俊繼續死纏道:“別這樣麽,大家好歹是一個村裏長大發小,我不至於麵目可憎到你連句話都不想跟我說吧。我聽說,阿月在北京找了個特有錢的老公,是真的嗎?她現在在北京是不是特別罩得住啊?”
就知道他的目標是阿月,三句話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我煩躁的一腳踹開這個擋在我麵前的癩皮狗,“滾!”
我把這幾天積蓄的所有怨氣都集中到這一腳上爆發出來,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是最極致的發揮,所以我走到很遠後還能聽到林英俊齜著牙怪叫的聲音。
2
要說這趟回來,也不是一點正事沒辦,我帶著簡陽去見我媽了。這是我對她承諾過的,如果有了結婚的對象,一定要帶給她看看,也不枉我們母女一場。
十年了,再見到她,感覺陌生得好像我們是母女這件事發生在上輩子。現在她已經成為了別人孫子的掛名奶奶,跟個花甲老頭窩在一個兩居室裏,日子過得尚算安逸。
來之前阿月和簡陽都問過我要不要把她接到北京去享福,我本來還猶豫來著,但現在看來,她寧願伺候著人家爺孫三代的吃喝拉撒,也不願再麵對我這個殺了她前夫的女兒。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今天來,也就是想讓她看看,我過得比她好,請她徹底的放心,那麽她以後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去伺候她認為值得她伺候的人。
簡陽今天的表現非常不錯,他不露聲色,不失大體的表達了我希望傳遞給我媽的一切訊息。雖然我媽表麵上對他並不熱情,但我看得出來,他的出現就已經讓我媽眼前一亮。
她大概從來沒想過我能找到一個這麽優秀的男人,既養眼又對我好還事業有成。我前麵的路,一片光明,未來的幸福生活,是她這個級別的人不能想象的。身為我的親生母親,她應該祝福我,可是麵對一個逍遙法外的殺人凶手,“心存正義”的她又似乎覺得我不配擁有這樣的幸福。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正眼看過我——這個即將和她永別的親女兒。
“開車吧。”
簡陽看我對著車窗外發呆的樣子,明白我在期待什麽,所以遲遲沒有發動,很感謝他什麽也沒問。
“阿月在這裏可能還要呆幾天,如果你想的話,我再陪你過來。”簡陽道。
“沒必要了。”我說,“今天謝謝你。還有回去之後,如果阿月問起,你就說你隻把我送到門口,沒有進去,免得節外生枝。”
簡陽點頭,“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晚上,我回了一趟我們的老房子,聽說我走之後,我媽經常回來打掃,確實挺幹淨的。看來她不是沒時間回來,也不是不願意回來,隻是不想麵對我而已。十年了,她都沒有把這裏賣掉,應該是還有所留戀吧。
出乎意料的是,我的房間居然是全屋子最幹淨的,好像還做了粉刷,掛上了新的窗簾,窗簾是我從前喜歡的粉色。床上的套件也是全新的,被褥軟乎乎的,很舒服。拉開衣櫃,裏麵掛滿了適合我尺寸,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村鎮少女係的衣服。她到底在想什麽?這些又是為誰而做的?
我拉起窗簾,以打坐的姿勢盤踞在房間的正中央,想好好欣賞一下那新掛的窗簾。刹那間一片漆黑。哎,老少邊窮就是老少邊窮,和大城市的距離不止隔著經緯度,還隔著時空,如果要我再回到這裏,還不如死了算了。
月光透過那層厚厚的窗簾企圖送進一點光明來,卻隻是印上了一個不成形的影子。
我乍然覺得好冷,仿佛體內被植入了一塊永不融化的堅冰,在這深深的黑暗裏,我全身抑製不住的劇烈顫抖。我蜷縮起來,雙臂緊緊的環抱住彎曲的膝蓋,把頭深深的埋入大腿與胸部之間,希望這樣可以好一點。
“果兒。”
突然,一雙纖細卻溫暖的臂膀從後麵將我緊緊的摟住,是簡陽啊,他那單薄的胸膛實在是沒有一丁點的安全感,但卻是我唯一的依靠。
“你怎麽來了?”
“我擔心你。”
“胡鬧,阿月發現了怎麽辦?”
“放心,我偷偷給她吃了安眠藥,這會睡得正香呢。”
“那端午他們呢?”
“我聽到他們打呼才出來的,我就是不放心你,過來看看,一會就走。”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就是知道。”
“你呀……”
“果兒,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就這樣抱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