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黑咖啡
1
“嗨,醒醒,醒醒。”
腰酸,背痛,腿麻,脖子抽筋,全身僵硬。
“你怎麽睡這啊?”
“嗯?睡這?”意識還未完全清醒的我,艱難的睜開眼睛,起初視線一片模糊,十多秒後才逐漸開朗。靠,我居然在大門口睡著了。
“是啊,你怎麽有床不睡,睡大門口啊?阿月趕你出來的?”白果疑惑的瞪著我問。
我爬起來想舒展舒展已經僵硬的筋骨,結果左腿一陣抽筋,“哎呀,不行,腿抽筋了,好疼,你……幫我揉揉。”
白果無語,隻能先幫我按摩。
“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怎麽睡在大門口呀?”白果不依不饒的追問。
我隨口胡扯道:“我半夜到廚房找水喝,聽到這邊有奇怪的聲音,就過來看看,我怕有賊麽,就多守了一會,結果就睡著了。”
“奇怪的聲音?我怎麽沒聽見?”
“嗬嗬,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你睡得死吧。”
“你放屁,我睡覺一點都不死,有一點動靜我就能醒。”
“好好好,我幻聽了行吧。”
“不知道你在搞什麽。”白果不信任的白了我一眼,“你這會兒不睡了吧?陪我去喝杯咖啡吧。”
“去哪喝?”
“咱們很久沒去過的老地方。”
“那阿月呢?”
“就是阿月要我今天一定要引開你。”
“她為什麽要你引來我?”
“我們去喝著咖啡慢慢聊吧。”
2
“咖啡。:
“謝謝。很久沒喝你親自衝的咖啡了,真香。”
是啊,黑咖啡真的很香,聞著它的氣味就像香煙之於煙民那樣,讓人上癮。
“哎,怎麽你也喝黑咖啡,你不是最怕苦——的麽。”
不過,我現在還是那個很怕苦的簡陽,不得不佯裝痛苦的把剛入口的美味咖啡全部吐了出來。
“我,看你喝的好像很享受的樣子,我就想試試。”我鄒眉頭道。
“算了吧,你還是加點糖吧。”
“嗯。”像是在彌補自己吃的“苦”,我加了五塊糖。
“對了,你昨天到哪去了?”白果品著咖啡,假裝無意的問我道。
這個該死的林英俊死哪裏去了,不知道他跟她說了沒有。在這貨眼裏,我是他和白果共同的眼中釘,這麽大的事,他不可能不與她分享。可是如果她已經知道了,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不過也有可能,那小子怕告訴白果之後,她會第一時間跑去跟阿月匯報,這樣就壞了他打算以此來勒索我的計劃。
“去師父那裏處理合同的事啊。”我要沉住氣,不能不打自招。
“是嗎,處理得怎麽樣了?”
“還算順利吧。”
“你師父同意跟你解約?”
“師父當然是有點生氣的,不過他也知道,以阿月的脾氣不可能允許我出來工作,他也不想我為難。”
“你師父還真疼你。”
“是啊,可惜我辜負了他。”
“沒關係,等我們的計劃成功了,你可以回到你師父身邊,重新做回一個乖徒弟。”
回到師父身邊重新做回一個好徒弟?這恐怕隻是一個近在咫尺的夢而已。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對了,你說阿月叫你引開我,究竟什麽事啊?”
“哦,是這樣的,你昨天走了之後,阿月跟我說,她愛上你了,很渴望跟你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但是她又不敢相信你,問我怎麽辦。”白果道。
“那你怎麽說。”我小心翼翼的順著她的話題往下走。
“我建議她——試探試探你。”
“怎麽試探?”
“我讓她立了一份遺囑,死後所有的財產都由你繼承,然後還買了一份巨額的意外傷亡保險,受益人也是你。你不是問,她今天為什麽要我引開你嗎,她就是去辦這兩件事了。我想再過幾天,你就會看到這兩份合同。接著,她就會找一個跟你單獨相處的時間,讓自己遇險,看你會不會救她。詳細計劃是這樣,阿月名下有一塊地,是她小姨留下的,本來是打算用來建別墅區的,後來因為種種原因黃了,那裏現在是一片荒地,那塊地中間有一個人工湖,我和阿月偶爾會去劃劃船,那個地方跟偏僻,應該不會有什麽人出沒。到時候阿月會單獨和你去劃船,到湖中央的時候,她會故意讓自己不小心落水,試探你會不會為了遺產和保險金見死不救。”
白果終於揭曉了她所謂的讓阿月自己去死的計劃,我也總算明白了她為什麽要在阿月麵前始終保持與我水火不容的惡劣關係。我的猜測沒錯,從她決定把我送到阿月身邊的那刻,就是衝著遺產去的,至少,她是有這個準備的。
隻是她比我想象的還要貪心,阿月的遺產都不能滿足她了,她還要阿月去買了保險。如此完美的謀財害命的方案,也隻有謀財害命的老手才想的出來。
“那我該怎麽辦?”我裝笨道。
“都說是遺囑了,你說該怎麽辦?”白果的回答簡單直接。
“不是。她這不是在考驗我嗎,那她一定還有後招啊。”
“放心,我就是她的後招,她以為我會救她。”
此時此刻,白果氣定神閑品著咖啡的悠然神情,真讓人不寒而栗。
“白果。”
“嗯?”
“我們真的要殺阿月嗎?”
“怎麽了?想打退堂鼓了?現在不想做還來得及,我們還可以選擇就這樣繼續呆在阿月身邊。”
這個女人,明明是主謀,卻始終把自己擺在被動的位置,實在虛偽得讓人想吐。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從來沒殺過人,覺得有點……那什麽。沒關係,我能克服,我一定不會退縮的。”
“我也沒殺過人,但凡有更好的選擇,我也不想殺阿月。”
是嗎?你沒殺過人?謊話說得太多了,把自己也騙信了吧。
“果兒,你說,我們會有報應嗎?”
“也許會有吧。”
白果,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會為你的殘忍,冷血和卑劣付代價。
3
幾天之後。
“簡陽,給我拿一條浴巾。”
“噢,好的。”
我拉開放毛巾的抽屜,最上麵赫然平躺著兩份文件,雖然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麽,但我還是好奇她的遺囑究竟是怎麽寫的。
翻開文件夾,最紮眼的,除了遺囑兩個字之外,就是幾個鮮紅的大印章,各種我聞所未聞的權威部門在此留爪,讓這張薄薄A4紙霎那間就神聖了起來。喲,這還是一份公正遺囑呢,如此一來,便省去了後續很多可能會遭遇的麻煩,白果考慮得夠周到的呀。
遺囑的正文跟簡單,隻有寥寥數行:本人河聖月,無兒無女無近親,隻有一個摯愛之人,他就是我的老公簡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果我有一天不幸去世,我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交由我的合法丈夫簡陽繼承。特此遺囑為證。
下麵的財產明細我沒有仔細去看,我想我可能真的生病了,當看到“摯愛”兩個字的時候,居然眼眶濕潤了,簡直莫名其妙。
“簡陽,你在幹嘛呢?”
“哦,來了。”我把東西還原,隨手抓了一條浴巾給她送去。
“怎麽那麽久啊?”從水霧繚繞的浴室探出身來的阿月,竟然讓我覺得有幾分性感,oh my god!晴天霹靂呀,晴天霹靂!
“嘿,你發什麽呆呀!”
“啊?”
“我問你怎麽這麽久。”
“哦,我想找一塊你喜歡的顏色。”
“有毛病,一條浴巾還挑什麽顏色。”
“是啊,是啊,我是有毛病。”淡定,淡定,一定是惻隱之心在作祟。
“簡陽,幫我吹一下頭發吧。”
“哦,好的。”
東西就在最上麵,阿月肯定知道我不可能沒看見,可是她什麽也沒問。我在想要不要把我已經看到遺囑的事主動向他坦白,演場戲把這事圓過去,可是我又怕我演過了頭,讓阿月良心發現不再試探我,那就畫蛇添足了。想引她試探我,就要讓她保持對我的不信任。我差點一念之差壞了大事。
“謝謝你啊簡陽。”
“吹個頭發而已,幹什麽還說謝謝。”
阿月轉身與我對視,認真道:“你幫我吹了頭發,難道我不應該說謝謝嗎?”
我避開阿月的目光,“我們是夫妻麽,我為你這點小事是應該的。”
阿月看著我,沉默了很久,憋出來一句,“我想喝咖啡了。”
“我去衝。”
阿月拉住我,“今天我去衝。你還是老樣子,少奶多糖是嗎?”
“幫我衝杯黑咖啡吧。”
“你也學白果,喝黑咖啡?你受得了嗎?”
“我想試試。”
“好,沒問題,稍等,老公大人,臣妾這就去為您衝杯上好的黑咖啡。”說完,阿月還調皮的對我行了個清宮禮。
阿月這兩天對我異常的客氣和溫柔,我想她是希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我感受到她的好,從而在利益與她之間做出正確的選擇。她越是表現得希望我過關,我心裏就越不是滋味。按理說我不該對一顆棋子這麽上心才對,更何況我被這顆棋子折磨了這麽久。唯一的解釋就是,我良心未泯。
等解決完白果,我要為她找一塊最好的風水寶地,墓碑上要刻上我們兩人的名字,我欠這個女人的,就用我剩下所有的人生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