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債
時間倒回簡陽與白果攤牌的那個晚上。
白果慘白的臉上露出淒美的笑容,兩串晶瑩的眼淚從她血紅的眼眶裏奔流出來,麵對簡陽那張恨不能三千三百多口把她咬死的恐怖嘴臉,白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正好桌上的一把水果刀進入了她的視線,“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她隨手將其抓起,抵住自己的喉嚨,刀尖接觸的地方瞬間就劃出了好幾道口子。
簡陽見狀,以十倍於正常速度的迅猛衝上去抓住了白果握著水果刀的手。以他的力氣,不管是把刀奪過來,還是割斷白果的喉嚨,都可以很輕鬆的做到。可是這兩條路他並沒有二選一,而是另辟蹊徑的做了一個讓白果始料不及的動作,他更用力的抓緊白果的手和刀,慢慢的把刀尖轉向了自己——
白果慌了,“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你看不出來嗎?”簡陽死拽著白果把刀往自己胸口頂去,“你說得對,阿月的死,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你謀劃的,光憑我一麵之詞未必能把你怎麽樣,可是如果,我死在你的刀下,那你就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別想洗清了,我剛才從車上抱你進來的時候,公寓的前台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在登記的時候,留的也是你的電話號碼,再加上之前我寄出的那封認罪信,你覺得你還能全身而退嗎?”
一抹鮮血噴濺到白果的臉上,刀尖刺進了簡陽的左胸。
“啊——”白果尖叫著想甩開她被迫握著的貌似插進了簡陽心髒的凶器,可是她甩不開,簡陽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手將那把刀繼續往他身體的更深處推進。
“啊——”利器刺入身體的疼痛讓簡陽忍不住叫出聲來,豆大的汗珠如剛剛燒開的水,咕嚕咕嚕的從他汗毛孔裏往外冒,從額頭開始,以RAP的節奏迅速蔓延至全身,與此同時,汩汩的鮮血也源源不斷的從他身體裏流出來,兩者混合,染紅了他半邊身子。隨著失血量的增加,簡陽臉上那點粉嫩的顏色就像被人用橡皮檫一層一層擦掉,眼瞅著就隻剩底色了,體力也漸漸不支,很快便頭重腳輕搖搖欲墜。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白果四下張望,想找點什麽來給他堵著傷口先止血。“你……流了很多血,我去給你找點東西來止血,這裏有藥箱嗎?”
可簡陽完全不顧這些,心無雜念聚精會神的盯著白果,堅持用剩下的全部力氣緊抓著她,就算人倒下去了也不肯鬆手。這場麵非常像是一個盡忠職守的警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惦記著看守罪犯。其實他這點剩餘力量,如果白果真要逃走的話,他也隻有目送的份。但此刻的白果,滿腦子唯一擔心的就是簡陽會不會真的死掉,壓根就沒想過自己的處境,在確定他是否安好之前,別說逃,趕都趕不走。
“不行啊,你真的需要止血,你等等我,我去前台問問有沒有紗布,消毒水什麽的,不管什麽事,你先把血止住了再說好不好?”白果稍微一動,就掙脫了簡陽虛弱的控製。簡陽瞬間瞪大了眼眶,顫顫巍巍的還想去抓白果,他一用勁,血流的速度馬上就快了好幾倍。白果怕這樣下去還沒開始止血,血就流幹了,為了安撫這個情緒極其不穩定的傷者,她隻能主動把自己的控製權交還到他手裏,一隻手給他抓著,以安其心,另一隻手則按住他的傷口,盡量為他止血。
“簡陽,我求你了,你讓我救你好不好?我不會跑的,如果你不放心,我現在就幫你叫救護車,等你過了這關,不管你說什麽我都認,你說我要殺你,說我殺了阿月,說我殺了那個男人,我都認好不好?但是現在,先讓我給你止血,再這麽流下去,你會死掉的。”
簡陽冷冷的看著白果,左手哆哆嗦嗦的握上刀柄,預備拔刀——
“不要!”白果及時撲上去按住簡陽那隻手,悲泣道:“你到底想我怎麽樣?我都說了我什麽都認,什麽都認還不行嗎?”
簡陽虛弱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隻要你從我身邊走開,我就把刀拔出來,你之前犯下的那些罪行,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會是殺人犯。”
簡陽那種誓言與她同歸於盡的堅定表情,讓白果十分心痛。她曾幻想過N種與簡陽的結局,其中N 1都是悲劇,她以為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他娘的現實還是比她預想的要殘忍一萬倍。而最殘忍的,就是麵對這樣一個處心積慮要置她於死地的人,她卻沒有辦法由著他自生自滅。
白果深呼吸數下,努力平穩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從簡陽衣服口袋裏摸出他的手機,打開錄音軟件,錄下了這樣一段話:是啊,阿月是我設計弄死的,因為我嫉妒,嫉妒她可以跟你在一起而我卻不可以。我想了很久,為什麽你選她不選我?不就是因為她有錢嗎。如果有錢的那個是我,那麽現在幸福快樂的生活著的,就是我們。我越想越覺得不甘心,所以決定,把阿月的錢,還有你,全都奪過來。阿月深愛著你,可是又無法信任你,這種矛盾心理折磨得她非常痛苦。於是我就利用這一點,慫恿她試探你。我首先讓她立了一份遺囑,繼承人寫你的名字,我知道阿月姨媽留給她的錢已經被她揮霍得所剩無幾了,我怕這點錢不能保證我們以後的生活,反正要做的,何不把她的利用價值發揮到最大。於是我以誘惑力度不夠為借口,勸阿月追加了一份巨額的人身意外保險。做完這些之後,我教她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假裝不經意的被你發現,接著,再給她製造一場危險,看看你會不會為了遺產和保險金對她見死不救。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突發狀況破壞這個計劃,我們把地點選在阿月名下的一塊荒地上,那是阿月小姨留給她的,本來打算蓋別墅區,遠離市區,人煙稀少,平常隻有我和阿月會去,最重要的是,那裏有個人工湖,誰都知道阿月不會遊泳,我想沒有比那個地方更加天時地利人和了。當然,我不會真的讓她試探你。我為她設計好具體的行動方案之後,假裝說要陪她演習一遍,那個傻瓜就傻乎乎的信以為真了。就在那個湖裏,我把她推了下去。為了讓這件事看起來像個意外,我把船留在阿月溺水的地方,自己跳船遊上了岸。那段時間,阿月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會不會救她,可惜,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
關閉錄音,白果早已淚流滿麵。
“我這樣說可以嗎?簡陽,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把爸爸扯進來,阿月的死,我一個人承擔就可以了,這樣也能達到報複我的效果不是嗎?如果把爸爸扯進來,我們的關係也會曝光,到時候,就沒人會相信你是無辜的。至於那封信,簡陽,你是騙我的吧?”
“簡陽,不管你有多恨我,我隻想讓你知道,我真的愛你,愛到可以為你去死……”
簡陽終於徹底失去了意識。
白果拿起電話撥打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