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陸宅
陸媽在陸宅唉聲歎氣,怕陸仲軒吃不飽,穿不暖,陸仲軒從小都是掌中的寶,捧在掌心裏疼著的人,就這樣被老爺子發配到某個山旮旯裏,這陸仲軒從小就嬌生慣養,又怎麽會受得了那窮山僻壤的地方,一想起寶貝兒子,陸媽忍不住掉淚。
陸爸看著陸媽在一旁抹淚,他心裏也不好受,這陸宅少了那小子,冷清了不少,陸家人丁稀薄,陸仲軒這一代加堂兄弟總共才五人,且都不常在四九城,隻是約莫年節的時候聚聚。
老爺子讓陸仲軒下鄉體驗,他也有一絲不忍,可是他們寵陸仲軒寵的不成樣子,小小年齡就飆車打架、談女朋友,這一會就更離譜了,直接把人打到重症病房,這樣的無法無天,也難怪老爺子發飆了,要把自己最疼的孫子發配到邊疆,他的兒子不能總是依靠陸家的威名去胡作非為,而是要為陸家帶來榮耀的,即使不忍,他也是支持老爺子的做法,為此陸媽已經好幾天跟陸爸冷戰了,即使陸媽不諒解,他也要硬起心腸,等到一個月後才去把自己的兒子尋回來,他希望這次陸仲軒回來能得到改變。
在某個山旮旯裏的陸仲軒,一覺睡到自然醒窗外是迷蒙的天色,黎明時分,破曉之際,這幾天已習慣了轉身便能看見膚色勝雪,長長的睫毛,一呼一吸之間猶如蝴蝶展翼,純淨睡顏的顧念初,可是今天,卻發現大圓木棍的另一側,氣息都是冰冷的,竟感覺到隱隱的不習慣。
陸仲軒這一番睡足了,自然再無睡意,從床上摸索著起來,起身去看窗外破曉時分的景色,正所謂的陰陽割分曉,一旁是清清淺淺的月色,一旁是泛著微白天色,不禁想起遠在千裏之外的家,也不知道爸媽此刻如何,想來他們肯定是在擔心他,他也知道爺爺是為他的好,才將他送到這裏,說實話剛開始看到這個山裏的家時,臉都綠了,如今竟已習慣了這樣規律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這個連信號都沒覆蓋的地方,與家人、好友失聯,不玩手機,不玩遊戲,和陌生的康爺爺、還有顧念初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在這山旮旯裏生活著,他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這一切就這麽習慣了,習慣走四裏山裏去上學,習慣了傾聽,習慣學會了幫著做力所能及的事。
天空中劃落一顆流星飛速即逝,想想康爺爺,想想顧念初,想想班裏的老師,同學,心裏不知為何泛起微微的暖意,這一次的曆練最起碼沒有他想的這麽糟糕。
陸仲軒撕下額頭上還貼著的退熱貼,從今天起終於不用再貼這個東西了,這發燒的日子也是到頭了。
康爺爺一早起來便見到陸仲軒孤零零站在窗前,想起昨天顧念初說的話,他真擔心陸仲軒燒的這麽久,腦子燒傷了,便上前去,問道:“仲軒,怎麽了?”
陸仲軒一轉身,便見到康爺爺一副神經緊張的看著他,“爺爺,我的燒退了,也沒燒壞腦子,農耕假估計放完了,等會要去上學,我先去洗漱。”留下目瞪口呆的康爺爺。
康爺爺仍不可置信,這一星期沒好的發燒,經過一晚救治好了,不由的便相信還是西醫有效,就這麽一小包藥片治好了。
陸仲軒的這一發燒,殊不知將康爺爺的推入了對西醫的崇拜,以至於接下來的幾天,康爺爺害怕陸仲軒發燒反複發作,仍是逼著陸仲軒吃藥,陸仲軒熬不過老人,隻能假裝吃藥,含在舌頭底下,在康爺爺看不見的地方將藥扔了,康爺爺見陸仲軒算是徹底好了,越發覺的西藥神奇,對西藥盲目的推崇,這當然是後話了。
“康爺爺,念初,在村頭,等會,叫她一起上學。”陸仲軒說著,便往村頭走去。
康爺爺見陸仲軒這般,便也搖頭失笑,這八成是不習慣,想見顧丫頭了,也隨著陸仲軒往村頭走去。
可是一到村頭顧家一問,才知道今天一早顧叔便送顧念初就提著行李下山,說是回四九城。
陸仲軒很是訝異,到底出了什麽事,讓顧念初走的那麽突然,以至於連招呼都沒怎麽打。
陸仲軒便問了顧嬸,“小顧怎麽走的這麽突然?這腳傷還剛好沒多久。”
“念初小姐昨晚回來接了個電話,說要趕著回家,頭回來到這裏哭著鬧著說要即刻回去,把我跟老頭子都嚇著看,頭回見念初小姐,來家的時候也沒見念初小姐有這麽鬧過,問她什麽也不說,隻說家裏有點急事,需要趕緊回家,我家那口子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這不一早,就讓他送念初小姐下山,回四九城。”
陸仲軒聽完顧嬸的話,心裏空落落的,被她當病雞看了這麽多天,這會他剛好,她倒是先走了,說好的一起抗戰呢?
“那孩子也是命苦。”顧嬸說完,便也不在多說,收拾好行李,得去縣城照顧家裏的病人。
陸仲軒也不知道顧嬸為什麽會落下這句話,他雖然隱約覺得顧念初來這裏是有隱情的,本來昨晚是準備問的,可是被她當成病發,強製吃藥,顧念初這一回到四九城,人海茫茫,他卻隻知道她的名字,連她家在哪都還摸清楚,就這樣就走了,心裏說不上的發虛,心底也說不上什麽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康爺爺也是舍不得顧念初,見顧丫頭走的這麽突然,想必發什麽事,拍了拍陸仲軒的肩膀,示意他走了,時間不早了,這會還要上課。
說好一起去蛋蛋家摘胭脂果呢?就這樣的說走就走了。
可誰也沒想到,這山村的一場相遇,再見的時候兩人相見不相識,你我的前緣不過曾是那樣的吸引彼此,各自的一場變故,竟讓忘了在這山村尋找回來的初衷,這裏的美好如同流星般劃過從心裏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