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慢慢去滲透
侯皓最先驚醒,有兩個大人的被子很暖和,肖卓花了幾秒鐘才回過神,還以為旁邊是一鳴,顫巍巍起來了不忘掖掖被角,「我去看看怎麼回事,肖一鳴你繼續睡。」
搓搓蜂窩頭就出去了,瞥一眼牆上的鐘,凌晨2點45,眼睛都睜不開了。
「來了來了。」一開門,張姨?
「小卓啊你快看看老頭子。」張嬸就穿著睡衣站在門外,說話還喘著冷氣催促肖卓。
對方愣住,透過半敞開的門見到血跡心裡一顫,急忙跑進去,身後跟著張嬸的哭喊。
「他說上廁所我就聽到一陣聲音,他說沒事我就沒起來看,半天沒見他回來我就出去一看,老頭子就倒地上不動了。」
老人凍得冰涼,肖卓看了瞌睡蟲早跑了,環視一圈抽了條毯子蓋張父身上,「去醫院,打電話沒有。」
「我……我」張嬸哆嗦著說,「我就急著叫你了,張開這混小子這幾天睡單位也沒回來,我一慌就沒主意了。」
門一開,對門的聲音也傳了進來,侯皓穿上外套也出去看見張老爺子倒在地上,後腦勺全是血立馬就懂了,冷靜的抱起老人吩咐,「車鑰匙在桌上,肖卓你去拿,立馬送老爺子上醫院。」
肖卓點頭,轉頭對驚慌不已的婦女道:「姨,你先去穿上衣服,跟著他。」
「欸好。」明白哭也不能改變什麼,張嬸擦掉眼淚匆忙套幾件衣服就跟著侯皓下樓。
三人合力將人小心的放上後座,張嬸陪著丈夫,肖卓坐在副駕駛問:「打電話給張開沒有。」
「還沒有,想著告訴他也不能立馬趕回來。」說著又要哭,人老了不就求個伴么,可就這麼脆弱說沒就沒,她心裡怕極了。
「姨你別哭了,叔他身子一直硬朗一定不會有事的。」肖卓連忙送去面紙。
侯皓一面調高空調溫度,往後面看一眼,一上年紀這人就軟,但願沒出什麼事。
中途肖卓給張開打電話,年紀一直往上漲興趣倒是沒變,接電話的時候張開還是奮戰魔獸,聽到父親出事了急的要跳起來,吼道:「哪個醫院啊,我現在就趕過去!」
聲音說的太大,侯皓也聽見了冷冷的吐出一句,「協和。」
掛了電話張開立馬拔掉耳機穿衣服,一起住的同事驚醒了迷糊問:「大半夜的去哪啊你。」
「家裡出事了,我得趕回去。」
似乎是很吃驚,那人揉揉眼睛,「那趕緊去吧。」
到了門口張開又回頭,「幫我請幾天假。」也不清楚請幾天,他想一會,「先請3天。」
覺都沒睡夠,同事重新癱床上擺擺手,「快去吧你,我知道了。」
當他趕到醫院都快4點了,肖卓、侯皓和張嬸坐在手術室外面,目前兩眼通紅,他是跑著上來的嗓子眼乾的嚇人,「我爸,現在怎麼樣啊?」
「頭撞得比較嚴重,頭皮下出血形成血塊出血量也很大,現在在裡面做手術。」
張母上前拉住兒子,「你說你爸會不會有什麼好歹的。」
張開看了眼手術中三個字,攬著母親坐下來安慰,「又不是腦內出血,沒事沒事,我爸那麼壯的人哪能撞一下就倒。」
「怎麼就不是腦內出血了,裡面有血塊了啊。」
「媽!」張開揪了半天的心才放下,拍拍母親的肩膀,「真沒事,我爸一定會好好的。」說這話他也沒多少底氣。
侯皓站在旁邊沒出聲,兩人出來的急沒穿什麼衣服,他還好點套個外套,肖卓就一身睡衣裹著,還穿著拖鞋,腳後跟看著都發紫了。
「你冷不冷。」
肖卓感受感受醫院裡的暖氣搖搖頭,「不是很冷。」
侯皓望向他,鼻尖都紅了,默不作聲的握住對方的手果然是冷的。
「你發什麼病!」肖卓緊張的看向旁邊兩人壓低聲音,手刷的一下從男人手裡抽出來。
「沒套件衣服,你也真相信自己。」
剛剛手是挺溫暖的,但是聽對方這句話肖卓臉垮了,「大老爺們的那麼弱幹嘛,哪年冬天不是這麼冷,凍凍更健康知道不知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他還是把手伸進口袋裡捂著。
侯皓聞言安心坐著。
你就作吧你。
被兒子好一通安慰,張母攏緊衣服朝他們二人走來,「小卓啊,今天可謝謝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姨別說謝,這是我應該的。」
出事的時候張母沒有第一時間醫院打電話,可能是怕的慌了亂了,但敲他的門尋求幫助,雖然肖卓想起了『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張母是看著他長大的,兩家交情上更像是半個家人,洋洋暖意隔著布料傳達身體深處,他發自內心的笑了笑,這感覺真好,「叔沒事就好。」
「是好孩子,就是你媽走的早享不成兒子的福。」肖卓爸媽都是車禍走的,她還記得那天兩人是早上出去買菜,老太太過生日,那時老人剛接過來不久,結果生日那天就沒了女兒女婿,老太太就再也不過生日了,肖卓這孩子也變得突然懂事起來。
那段日子她是看著肖家一老一小熬過來的。
連老太太都走了。
肖家就剩了肖卓一個大人在。
他早就不忌諱提起父母雙亡的事,摟著張母坐好,肖卓蹲著感嘆著:「那姨你幫我媽享完我的福。」
這時張父推出了手術室,四人都走到醫生跟前詢問情況,而醫生摘掉口罩給了家屬一個安心的表情,「住幾天觀察一下情況,沒什麼其他的就能回家調養了。」
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心都安全著陸。
隨著時間的推移,醫院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多,張開望望天色對母親道:「這我看著,媽你回去休息,肖卓你們也是,還要上班的人。」
「你們先走吧,我在這看著老頭子。」
張母執著的很,肖卓想說什麼被張開暗示也就閉上嘴,老兩口感情可深著。
「我回去給你們拿日常用品。」張開說完拍拍肖卓的肩膀,路過侯皓點點頭。
肖卓臨走前看到張母就坐在床邊看著,默默的關上門摸摸鼻子,全是醫院的氣味。
出了醫院才真的感受到涼意,先是哆嗦一陣,然後老老實實的打了幾個噴嚏,太陽都出來的特脆弱。
腦袋清醒又混沌,肖卓晃晃頭站定腳,「我們先去買早飯,張開腦子缺筋不一定想的起來。」
「一鳴還在家,來得及?」
「你開快點不就來得及了。」
「……」
……
半倚在座位上,肖卓抽抽鼻子好不容易從口袋裡翻到張面紙,正面用用反面再用,最後他都不好意思再拿來擦了,嘟囔著,「說感冒就感冒。」
侯皓往後扔一包面紙,說道:「來事了。」
「人要偶爾生病才健康。」接過面紙,他立馬堵住鼻子,現在說話已經明顯帶著鼻音,睡衣很厚但也禁不住夜寒入侵。
送完早飯匆忙就回到家,一鳴睡得咋咋呼呼的根本不知道倆大人出去過。
「一鳴,起床。」肖卓捂著鼻子。
小孩翻個身,嘟囔道:「不起不起,太冷了。」抽回小被子根本沒看爸爸。
想向前走幾步愣是坐到床上,他捂住嘴,未免來的也太快了,身子有點酸軟沒力氣,呆坐著更想躺下來。
不想傳染給小孩,肖卓走出去對著侯皓道:「你叫一鳴起床,我先去睡一覺。」
在回來的路上對方的情況就很不對,侯皓打好領帶走上前摸摸額頭,眉頭一皺。肖卓剛想打掉那隻手就見男人的臉靠近,瞬間額頭碰額頭,怔住了。
除了一鳴,沒人和他靠這麼近過,至少在他成年後,彆扭的躲開對方的碰觸,肖卓朝床摸索著。
「以後再逞能試試。」冷笑一聲,侯皓端著杯子讓肖卓喝口水,聲音微啞。
溫熱的水下肚流走周身一圈,像是更熱了,肖卓搖搖頭擺脫不了睡意,擺擺手就往床上一倒,閉著眼摸索被子蓋身上,「一鳴早上要喝牛奶,在廚房桌上你進去就看見了。」
「家裡沒藥箱嗎?」
這句話肖卓沒聽見,也許聽見了也不想回。
藥箱這是什麼玩意,他是糙漢子。
叫醒小孩子的確是個活,有小公主為例叫她起床跟打仗一樣,侯皓拍拍一鳴的腦袋,「一鳴起來上學。」
「嗯嗯嗯嗯。」長長的嗯將四個聲調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小傢伙躲的更深了。
明明睡得早,這困意就跟翻天了似得,侯皓對著一鳴屁股的地方把手伸進去,立馬被窩動了。
「叔叔你太壞了,手好冷。」頭伸出來,被激的淚花都跑出來了。
一手掀開被子,侯皓抱住小傢伙,身上熱乎乎的,「不上學的時候隨你怎麼賴床。」
一鳴嘟著嘴不高興,好一會才真醒,「那我什麼時候不上學。」
侯皓說:「再過一個多月。」
「這麼久。」
第一次給小孩穿衣服,而且還是自己的兒子,侯皓一向沉穩的臉上出現崩塌,緊張的幫一鳴穿,一鳴抬頭看了一眼就晃著腦袋靠著侯皓。
確定沒問題了,他將一鳴抱出來,就沒讓他下過地。
這完全是兩種感受,爸爸可不會這樣。
「肖卓呢?」拉著侯皓的衣服,他總算想起來叫醒他的不是爸爸。
水剛燒開,侯皓測測溫度,頭也不轉,「你爸爸有點不舒服,在睡覺,今天叔叔送你去學校。」
「啊!」一鳴揪揪頭髮哭臉,「爸爸生病了。」
笑著摸摸腦袋,「明天就好了。」
一鳴情緒很低,小牙刷塞嘴裡動來動去,糊弄的擦把臉轉眼間就跑進肖卓房間。
沒開燈也沒啦窗帘很暗,一鳴不熟悉黑暗小受拽著窗帘『嘩啦——』,光猛地透進屋裡同時也透上肖卓的眼睛。
還沒做出什麼動作肚子上就一沉,整個人都弓起來了,「肖一鳴!」
「爸爸。」拉開被子,一鳴瞧見肖卓微紅的兩頰好奇的戳戳,也滾到他的懷裡,仰著頭問:「你為什麼生病了。」
微微張開嘴唇,說話都嫌頭疼,肖卓沒睜眼,輕聲說:「快點出去。」
一鳴反而更往他懷裡擠了,嘴扁扁,「肖卓你快點好起來,生病要吃好苦的葯。」
敷衍地點點頭,肖卓把小孩往外推,一鳴腿抵著他的大腿好像有點硬,楞了一下摸摸,猛地瞪大眼睛一巴掌拍兒子屁股上,「肖一鳴你不脫鞋就上床!」
本來是很嚴厲的話卻因為生病的鼻音變得一點威嚴都沒有。
「這是你買的拖鞋,在沙發上都不用脫的。」
肖卓有種無力感,怕一鳴在家奔跑不方便就買了全包住腳的拖鞋,一回家就換上踩沙發他也沒攔著,可是踩沙發和踩床能一樣嗎!
「侯皓!」
話音剛落,人就出現在門口,肖卓指著正在摳衣角的一鳴,「把你兒……」糊裡糊塗的說什麼鬼玩意?
立馬改了口,「把一鳴帶出去。」
侯皓在聽到前半句抬頭看向肖卓,當然是看得見一頭稻草,嘴角彎成了一個弧度。
上前抱起一鳴就要離開,懷裡的小傢伙不依,撲騰短腿要下來,「爸爸。」
「爸爸你快點好起來。」吧唧一口親上肖卓的臉。
抬眼望一望,他就從沒見小子親的這麼乾脆過,果然還是要騙騙小孩子的同情心。
時間也不早了,侯皓走到一鳴身後以一種清新脫俗的姿勢拎起來,「我們去吃早飯。」
戀戀不捨的離開房間,一鳴坐著喝牛奶,今天的牛奶特別濃特別濃,甜到發膩了。
早飯都是現成的,其中一個特殊大概是侯皓煎的蛋,雙面金黃再配上一面麵包,「哇……」這吃法一鳴沒見過,小心的咬一口樂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形,「好吃。」
「還有雞蛋餅,喝完牛奶吃。」侯皓給他圍好面巾防止吃臟衣服,好吃的在手,一鳴樂的抬頭任其擺布。
吃完飯,將早飯擱在床頭也沒叫醒肖卓,沉在夢鄉的人難得的乖張,如果面頰沒有坨紅的話。
「我可以給爸爸沖杯牛奶嗎,喝牛奶好得快。」
他想了想,「可以。」
侯皓將一鳴讓他倒奶粉,瞅著太多了連忙打住,「這麼多就可以了,不然會膩人。」
「不夠,電視上說濃縮就是精華,多倒點營養也多。」
要給這神邏輯給跪了,他托好一鳴說道:「那你倒吧。」
最後奶粉沖的很黏稠,侯皓看一鳴沒注意用筷子蘸取點嘗嘗,剛入嘴就咂咂舌,有些好笑的看向卧室。
堅持要自己端給爸爸,一鳴小心的推開門放在床頭,守在床邊看肖卓睡著的樣子,伸出小手碰觸到他的臉,溫暖,溫暖到發燙了。
嘟起嘴,一鳴跑回自己的小房間,看著床上的倆大玩偶取捨不定。
拿誰呢,熊大?熊二?
熊二太笨了,可是都喜歡怎麼辦……
侯皓默默的看著一鳴跑來跑去,不一會見他抱著兩個比他人還高的玩偶進卧室。
滿意的將熊大熊二放在床上,一鳴拍拍熊大的臉,覺得爸爸一定能好起來。
「一鳴,你不要和謝聖菲說我住在你家。」
一鳴歪頭看著,「為什麼呀?」
侯皓抬抬小孩下巴道:「她知道了也要住你家,你就沒地方睡了。」
這很嚴重,沒法想象謝聖菲同學住家裡的畫面,一鳴想也不想就點頭,「我不會說的。」捂住嘴保證一句都不泄露。
侯皓笑笑不說什麼,抱著一鳴上車。
小公主和一鳴一個幼兒園,侯皓沒敢把他送多近,差不多的時候就下車戴上眼鏡拉著一鳴下車,問他:「4點半放學,在這個地方等我?」
「嗯嗯好的。」
和送小公主是兩碼子感受,侯皓有為人父的感覺,這個孩子還特別滿意,這份激動就來的更加猛烈,有了孩子就多了份牽挂。
可算是懂了。
回去的路上順帶買個溫度計和葯,床頭的早飯走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一測,39度,再摸摸額頭,光燙不流汗,侯皓搖醒肖卓,「去醫院掛幾瓶水。」
腦袋裡空白一片,連著看到的東西都是模糊的,肖卓感到頭震欲裂,「太遠了不去,悶身汗就好了。」
侯皓想拉他起來,剛一拉就又癱回去,「掛水好的快。」
「太遠了。」
「我們去個近的。」
肖卓奢侈的睜開一隻眼,也不知道想什麼,點頭慢慢起來,身上明明滾燙卻畏寒。
床頭一大碗白花花的特醒目,他眯著眼問:什麼啊,麵糊糊?」
「那是一鳴給你沖的奶粉,你喝喝。」眼角瞥過肖卓,侯皓不多說。
所以說自家寶貝貼心呢,內心父愛膨脹,肖卓捧著碗就灌下去半碗,感冒了嘴裡沒味道可也……怪怪的。
跟在男人後面晃晃悠悠的,終於坐在車裡了恨不得全身縮成一團,他憋著鼻音問:「現在幾點了。」
「8點46。」
完蛋,全勤沒了。
「我的獎金。」肖卓嘆口氣,暗恨這病來的真不是時候。
侯皓說:「都發燒了你還有心思想工資。」
瞪一眼前排,肖卓強撐起精神,「全勤獎金夠吃多少頓肉你知道嗎。」
「你店長的工資不低吧。」
「我有上進心可以不可以。」
偏過頭撞見對方瞥自己,侯皓一挑眉毛,發燒變紅的臉配上那沒什麼力道一眼,他有點受撩,像有根羽毛在動痒痒的,壞在撓不到也不知道哪裡癢。
和女人比起來實在是弱爆,可他就吃下去了。
屁股上挨一針手上再打著點滴,肖卓認慫了,底氣不足的給大師傅打電話。
「聲音怎麼這麼怪,哭過了?」
「誰哭,我發燒了,想請兩天假。」
大師傅忙著做點心,嗨一聲,「沒事,店裡老闆又不來查,你在家好好休息。」
侯皓去買了麵包剛回來,倒杯水放下,「吃吧,不吃點東西吊點滴難受。」
「先擱著吧。」有氣無力得回一句,肖卓縮縮脖子打算先眯一會。
揉揉對方的手,侯皓卸下圍巾給對方圍好,視線一對上霸道的打個結,「能出身汗最好。」
面料很柔軟,還殘留男人的溫度,肖卓低垂著頭用另一隻手摩挲著,臉上五顏六色的翻轉。
尷尬。
「男的還用香水。」
侯皓不以為然,他不常用只是圍巾用的多了多多少少都沾染上氣味,看對方的樣子難得不炸毛也不拒絕,他笑:「重感冒還聞得見?」
「這騷包氣溫熏死我了,拿走。」手抓著就要撤下來。
侯皓面色一冷,握著肖卓手不放,「想好的快點就趕緊給我悶身汗出來。」
肖卓沒接話,倒是不折騰了,扭頭沖著護士喊:「美女,可以換另一瓶了。」嘴裡發乾,又說,「能不能倒點水。」
喝了一杯又一杯,終於憋不住要上廁所。
迅速掃眼不太自在的人,他笑笑,「又不是沒看過,你有的我也有。」
對著鏡子不自然的扯扯嘴,肖卓深呼吸,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一手舉著,等到合拉鏈就犯了難,單手很難拉好,他低頭望望決定用一隻手。
可有個人動作比自己還快,隔著幾步遠的人轉眼間就到了自己跟前,肖卓愣的後退幾步。
就著對方拉拉鏈的動作,侯皓伸出只手拉好,『刺喇——』的聲音有些刺耳。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侯皓低頭就能和肖卓鼻子碰鼻子。
「呵!」
廁所裡面一間門突然打開,中年男子正打理褲子,看見兩男的傻眼了。靠的那麼近都要親上了吧,這手放哪呢……
一時間拉著衣服也不知道是塞還是不塞,門是關上還是……
微愣后男子打個寒顫,急忙出去,「我什麼都沒看見,沒看見。」雷厲風行的離開。
接下來是短暫的沉默,侯皓薄唇抿成一條線,幫人塞好衣服拉著道:「走吧。」
渾身僵硬的跟著對方,肖卓覺得廁所沒有空調這個問題要反應一下,上個廁所發燒都變重了,氣喘的啊像老太太。
隨後摸摸心口,頭更疼了,簡稱心驚膽跳的一分鐘。
剛坐下就見廁所那中年大叔拿著葯出來,見到他們一驚,那面色精彩的啊。
隔著氧、氮、氬、氪等稀有氣體傳達一種信息:怎麼又看見這倆變態了!
肖卓有氣無力的捂住臉,「你怎麼還不走,不用上班?」
侯皓心想這不是要照顧你么,「今天沒什麼事,陪你。」
「我要你陪?!」
「你最好別動,血流出來了。」
聞言立馬坐好,肖卓覺得有點精神了,咬著麵包泄氣。
「回去的時候買奶粉,一鳴沖完了。」
「什麼?」肖卓不可置信的揚高聲調,幾天前他才拆的一袋,「怎麼這麼快。」一鳴現在根本喝奶的*,也就早上晚上各一次。
侯皓憋著笑,「早上那碗是精華,你兒子想給你補身子濃縮的。」
肖卓揉揉眼睛,彷彿那半碗奶化成氣體辣到眼睛了,「真感動。」感動到想拖著一鳴屁股打幾下。
去超市買奶粉兩人起了糾紛,侯皓提議小孩子就要喝好的奶粉,肖卓拎著幾罐一鳴以前就喝的不放手,「是我帶的時間久還是你久。」
「一鳴現在都5歲多了,不適合喝這種奶粉。」
一旁看很久的導購小姐過來了,禮貌問:「兩位都是爸爸?」
「對。」兩聲同時。
「請問孩子多大了?」
肖卓回答:「5歲。」周歲還沒到。
導購一臉恍悟的表情,手指向另一邊,「請跟我來。」走到那一邊就是另一番布置,於是倆家長才知道5歲多就不能喝奶粉了,小孩的腸胃功能都已經發育完全,這個時候要選擇幼童奶粉。
肖卓扶額,整個人縮羽絨服里,聽導購的建議買了幾罐,奶粉價格年年漲,想著努力工作不然都買不起奶粉。
下午侯皓走之前靠靠肖卓額頭,「好像是沒早上燙人了。」
臉騰的紅了,肖卓轉身趴床上說道:「別煩我睡覺。」
就在男人離開房門的瞬間他叫住了,彆扭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侯皓摸摸下巴,回答,「下午我接一鳴放學,你說呢。」
「回來的時候帶只雞。」抽幾張紙進被窩,肖卓畏寒,「明天熬湯看看張叔。」
「知道了。」
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肖卓慢慢從被子里伸出頭,愣愣的看天花板,窗帘拉開屋子很亮,當年肖卓父母就是看中兩間卧室都是朝陽才咬牙買的。
「騷包味都傳到床上了。」憋著鼻音吐槽一句,肖卓心想哪天天好一定要拿出去晒晒,不過今天還是算了。
想著想著扒著一鳴擠床上的熊二還是熊二哪一隻他也分不清,睡著了,這一覺直睡到晚上。
去公司溜達一圈再接一鳴,小傢伙很乖得站路邊等著,侯皓走過去領著進車,不料小孩挺關心爸爸的,緊張的問:「爸爸病好了嗎?」
侯皓幫著他系好安全帶,說:「好了一點點。」
一鳴頭垂下來了,扒著安全帶滿臉不高興。
侯皓道:「這幾天謝聖菲有沒有欺負你。」
一鳴老實的搖頭,「沒有了,她還給我好多好吃的糖。」從口袋裡掏出兩顆塞他口袋裡,神秘的說,「你不要告訴爸爸,張奶奶說小孩子不能吃很多糖。」
「那你還吃。」
一鳴再掏出顆糖塞嘴裡,吸吸甜味,「可是它好吃。」
侯皓在超市邊停下,抱著一鳴下來捏臉看,惹來小傢伙不高興的嚷:「侯叔叔你幹嘛捏我。」
「看看你牙還好不好。」
一鳴得意了一下,「我的牙可好了呢,謝聖菲說她的牙都換好幾顆了,我的一顆都還沒有掉。」
老實說,侯皓不懂這有什麼好驕傲的,換牙是跟著小孩體質來的,小公主4歲就陸陸續續換牙了,每次都哭的跟淚人似得。
托著一鳴屁股見他沒下來的意思,侯皓也樂意抱著,顛顛就進了超市。
買到雞想去付錢,侯皓察覺脖子一緊,小傢伙湊近他了,「侯叔叔你喜歡不喜歡我。」
「喜歡。」估摸著這是要玩哪一出。
「侯叔叔你看我平時乖不乖。」
空閑的那隻手拍上一鳴的背,侯皓說道,「乖。」
「老師說乖的孩子應該有獎勵。」烏黑髮亮的眼睛盯著侯皓。
侯皓看他一臉期待,裝不懂,「那我給你買幾個紅花貼一貼。」
一鳴呆住,抱緊男人的脖子晃,「我不要紅花。」
「那你要什麼?」
「榴槤。」一鳴抬起頭,指著不遠處的水果區,短腿蹬著要下來,噔噔噔噔拉著他到那指著,「我想吃這個。」
保不準不答應就賴著不走了,侯皓拍拍小孩腦袋答應,「兩個夠吃?」
一鳴激動地跳起來,「夠了夠了,侯叔叔我幫你拿。」
非要拿一樣東西,侯皓看看手裡分給一鳴裝雞的袋子,轉過頭看他沒走幾步就停下來歇一會,「給我拿。」
一鳴固執的搖頭,「老師說要等價交換,我幫你拎雞。」
「還等價交換。」侯皓蹲著勾勾小孩鼻子,大手一揮抱起來,「你爸還在家等你。」
一鳴不吭聲了,懊惱的把雞抱在胸前,生雞啊,侯皓就聞見一股味道往鼻子里沖。
到家一鳴跑去卧室,爬上床,這會他記得脫鞋了,「爸爸你好點沒有?」
肖卓慢騰騰的睜開眼,睡得太久耳朵產生轟鳴,狠狠的揉揉兒子悶聲道:「好點了。」
「爸爸你喝沒喝牛奶,我沖了好多好多。」誇張的一比劃,一鳴壓根沒看到肖卓眼底小火花跳啊跳。
差點沒把他膩死,剩下半碗都在廁所。
鼻子紅紅的,一鳴好奇的摸摸,「爸爸你出汗了。」手汗一層汗。
「出汗說明明天就痊癒了。」
一鳴嘟起嘴看爸爸又開始睡,掏出顆糖剝掉塞他嘴裡,「生病都好苦,你吃糖就甜了。」
肖卓手撐著坐起來,嘴裡有甜味,心裡也有甜味。
其實給爸爸吃糖是猶豫的,一鳴掏掏口袋都快沒有了,但是吃糖就不苦了給爸爸吃不算太虧。
晚上依舊是侯皓伺候一鳴睡覺,很是乖巧。
晚上出了汗再加充足的睡眠,第二天肖卓起來晃動晃動骨頭,脫胎換骨了,除去還感冒這一小缺陷。
看見肖卓,一鳴從床上蹦下來,直叫著:「爸爸。」
肖卓撐著不讓他光腳丫子著地,穿好衣服道:「晚上一起去醫院看張爺爺。」
一鳴才想起來昨天一天都沒看見爺爺,「爺爺也生病了嗎?」
抱住一鳴去洗漱,肖卓點點頭,「生病了,你要乖一點讓他開心。」
「你們怎麼都生病。」不滿的嘟囔一句,一鳴按按口袋。
雞湯,他當然不會燉,沒有任何經驗還依靠店裡的阿姨幫忙,看見他第二天就上班,大師傅驚訝的拍肖卓肩膀:「可以啊你,發燒還來。」
「來的快,去的也快,身子好。」
在後廚看著幾小時才出一鍋雞湯,香味都是燉出來的,表面也沒有浮現油花由於什麼東西也沒加,一鍋乾淨的不得了。
「去飯店買一鍋不就好了。」大師傅在一旁道。
還親自燉,多浪費時間,他家裡也就閨女回家時老婆做做。
肖卓沒抬頭,認真的將雞湯倒進保溫盒,「外面賣的都摻了東西不純,湯是好喝可誰知道裡面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還是自己做的放心。」
「這話也是,外面奸商多啊。」
張父那天早上就醒了,還以為自己就那麼走了愣是感慨大半天,把張母滿腔情分都給感慨沒了。
常在廚房忙碌的人一看就知道菜怎麼樣,肖卓的雞湯肯定是花了功夫。
「費了不少時間吧。」張母捅捅肖卓。
「在店裡做的,在前面忙也沒覺得多費時。」
張父的評價很中肯,看一鳴趴著直瞧也讓他喝了,嚷著回家要喝。
沒了店裡阿姨的幫助他哪裡做的出來,捂著一鳴嘴抱下來拍拍屁股,「以後再說。」
「一鳴要喝啊,奶奶回去給你做。」家裡兒子不給力,成天知道模型和打遊戲,想孫子想好幾年都沒有,張母沒少照顧一鳴也是把他當成孫子在疼了。
張父也覺得就沒人家兒子來事,見張開回來招手至窗前,顫著聲音都要教訓,「你啊,和人姑娘相親就不來事兒!」
張開不懂了,他就是喜歡做做模型打遊戲而已,正兒八經也工作,到了人姑娘嘴裡就成不務正業了,那這樣怎麼可能來事兒。
「以後還長著呢,你們別急。」
張母一個巴掌就打上兒子腦門,「還長,你都27了。」
「打得好!」一鳴躲爺爺那小聲的鼓掌,看來沒少被張開欺負。
一屋子人瞬間笑了,張開跑著就要抓他,一鳴趕忙躲起來大叫,「奶奶,他又要打我。」
滿屋子直竄,倒是和樂融融。
最後張開趕出來了,肖卓陪著去食堂打飯,正好聽他吐槽。
「上次我相親的那姑娘,非要去悠美仙地,哎呦說『我們女孩子啊就喜歡這種高檔的場所呢。』肖卓你說,這能相處?」
「我覺得你30歲之前是沒法結婚了。」這話不虛,他小時候和張開鬧的啊,穿一個褲衩長大的,高中之後張開喜歡上干模型,各種小船模型幾千幾千的買,張老爺子沒少生氣,因為他還愛打遊戲!拔了網卡沒想到第二天他照樣長出來玩遊戲,家裡不準就去網吧。
想想以前,他也沒少跟著去,誰讓他比張開小呢。
張開排著隊,嘴裡嘰嘰喳喳,「我一哥們今年34,人超帥,現在家裡逼著相親,都看50幾個了還沒談上,原因是女方太丑,牛不牛。」
肖卓瞥一眼,「意思是人家找不到,你也不急了。」
張開撓撓耳朵,「看吧,等遇上合眼的就談。」
那得等多少年。
肖卓不厚道的笑了。
看著前面,他覺得眼前一晃,身影有點熟悉,試探的出口:「林夏?」
聽見有人叫自己,林夏回頭看,就看見隊伍里的肖卓,「誒肖卓!」
「這美眉誰啊。」
突然計上心頭,肖卓硬氣的拍拍胸脯,「假如幫你脫單了,怎麼謝我啊。」
張開愣了一下,「我叫你哥。」
「可以。」說完朝林夏走去。
張開情商可能不在線,愣是沒想出什麼意思。
回去的路上肖卓追上張開,搭著肩膀喘氣,「那,那麼快。」
「不快飯都冷了。」隨口又問,「你嘮嗑這麼久。」
肖卓道:「剛剛我同學,長得還可以吧,設計公司員工。」
妹子長得不錯,可是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咋的,你還想介紹給我。」
「人家有男朋友了,真抱歉。」。
胳膊肘就那麼捅上了,張開推開病房進去反手將人關在門外,嘿嘿直笑,「叫哥就給你開門。」
「混球都多大了!」張母率先一巴掌上去開了門,一鳴躲身後吐舌頭。
他一定是充話費送的……
晚上回去的路上一鳴頭低著,自言自語,肖卓湊近聽聽,「一顆,兩顆……」有風的緣故後面聽不清,「肖一鳴你嘀咕什麼呢。」
嘀咕糖呢,每個人分一塊,還被張伯伯搶掉兩塊,現在就只剩兩個了,給爸爸一個再吃一個,侯叔叔就沒有了。
這樣數數,一鳴對張伯伯就更來氣。
在小傢伙決定捨身取義的時候發現家裡沒有侯叔叔,看了幾遍跑到肖卓面前問:「侯叔叔呢?」
肖卓回答:「他說出差幾天。」
「那出差幾天。」
「我不知道。」
「肖卓你去問問。」
「我不問。」
你不問我自己問,一鳴嘀嘀咕咕脫掉鞋跑到小房間握著卡片再爬沙發上,對著數字一板一眼的按。
對一鳴而言,侯皓算是什麼。
肖卓嘆口氣不加干預,皺著眉頭準備晚飯。
莫名其妙多出一個人。
現在突然少掉一個人。
肖卓回頭看一眼兒子,心頭亂成線團,想捋順一時還找不著線頭。鼻尖嗅到香水的味道醒悟脖子上海圍著侯皓的圍巾,「這騷包味。」伸手就要扯掉。
不過在涼氣入侵的瞬間又纏好,安慰自己,「等病好了就不用。」
……
侯氏企業。
司機恭敬地站在旁邊,保鏢打扮的人按著一穿著棉襖的中年男人,抓著頭髮仰起頭才看清長什麼樣子。
眼眶發紫,嘴角血液已經凝固,寒風呼嘯著吹過後整個人都抖成篩子。
「我……我真的不敢……不敢了……」哆哆嗦嗦的說完一句話在看見走近的皮鞋時更加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