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宮裡的事情一向是由皇后管理的,為了行事方便,蘇懷靈那裡也應該同皇后說一聲。當然,這個說一聲其實只要讓人通傳一下就好,無需景仁帝親自去同皇后解釋。
不過帝后感情好,景仁帝昨天又在皇后那裡度過平靜的一晚,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今晚親自去和皇后說一聲。
於是當晚景仁帝並未翻牌子,直接去了棲鳳殿。各宮的人都有消息來源,景仁帝剛決定去皇后那裡不久,四妃就立刻知道了。
今天對於景仁帝來說只是平常的一天,可對於這個宮裡的人而言,卻是相當糟糕的一天。皇后將他們的香全都搜走了,四妃其實都提心弔膽,生怕景仁帝今晚翻了她們的牌子,到時候沒有香,難道讓她們親身上陣嗎?很多人提出了抗議,可是抗議又有什麼用呢?皇后所做皆占理,就算她們鬧到太后鬧到皇上那裡也沒用,更何況景仁帝向來都是偏重皇后的,一定會支持她。
這一次因為不是臨時興起,景仁帝到的時候,皇后已經盛裝等待了。只是皇后的盛裝……景仁帝默默地打量皇后一番,最後只說:「以後非正式場合,錦意無需再穿這等繁複的衣物,今日晨間那身就很好看,非常適合你。」
「迎接皇上,就是正式場合。」皇后笑著幫景仁帝寬衣,脫下外袍,露出明黃色的裡衣,看起來有些消瘦,比皇後足足小了一圈。
「皇上瘦了。」皇后關切道,「皇上日理萬機,一定要保重身體。只是膳食上注意是不夠的,還需要經常活動筋骨。不一定非要習武,只要多活動活動,總歸是對身體好的。」
景仁帝聽后很暖心,嬪妃們也關心他的身體,可關心的方式永遠都是送吃的送喝的送葯膳,簡直就是把他當成豬一樣使勁塞,其目的根本不是為了他身體好,而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小廚房做菜水平有多高。景仁帝可不會天真地以為那些送過來的食物都是嬪妃們親手做的,那一個個不沾陽春水的十指,連菜刀都拿不起來的細腕,哪裡能真的做菜。所謂親手做的,大概是最後親手從鍋里盛出來的。這些事景仁帝都懂,只是沒有必要揭穿而已。
可皇后不同,她覺得景仁帝需要食用些什麼,都會吩咐御膳房做最好的。而現在,她不僅僅從膳食上關心景仁帝,還從其他並不邀寵的方面關心景仁帝,這讓景仁帝十分受用。
想起早晨看到皇后那英姿颯爽的模樣,景仁帝莫名心頭一熱,覺得這樣的皇后也挺好,她有她自己的美,只是不同於那些庸脂俗粉罷了,但並不能否定皇后的美。
景仁帝突然握住皇后的手,那隻手並不滑膩,反而有些粗糙,指肚和掌心都有老繭,大概是常年練兵器留下的。不是軟玉溫香,卻別有一番心動。
「朕以後盡量每日活動活動,皇后可有時間陪著朕?」景仁帝仰頭望著皇后道。
這種要求自然不能拒絕,皇后微笑道:「能陪皇上,是臣妾的榮幸。其實臣妾對這方面有些心得,晨練是最好的,不若皇上明日就同臣妾一起晨練可否?」
「自然可以,」景仁帝也笑了,他用指尖輕輕摩挲皇后的掌心,暗示性十足地說,「其實今夜……朕就想同皇后一起活動下筋骨。」
皇上想睡哪個老婆,當然不需要先徵求同意,直接按倒了睡就好。景仁帝這麼說,其實也是調*,真難為他面對比自己高比自己壯比自己威武的皇后還能動心。
熟料皇后不著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垂下眼道:「臣妾今日惡露纏身,是無法侍候皇上了。」
景仁帝表情微微一愣。
宮裡會有專人記錄後宮女子葵水的日子,如果有人不方便,那麼今日的牌子就不會送到景仁帝面前,這點景仁帝也是懂的。當然,還有一些女子大概是血崩了,每一天都見不到她們的牌子,這其中的奧妙景仁帝也懶得理會。
只有一個人她不會和嬪妃們一樣需要拿自己刻著的名牌讓皇帝挑選,按照慣例,皇上每月都必須在她那裡歇上幾日,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要去聊聊天。所以皇后的葵水時間……倒不是沒有記錄,只是時間就相對靈活很多,有沒有都是皇后自己說了算的。
景仁帝的臉上明顯是有些失落的,他是真的敬重這個髮妻,想與她舉案齊眉行周公之禮。不過不行也沒辦法,以後再說就是了。
按理說女子惡露纏身是不該留丈夫的,可是景仁帝不想走,皇后也沒提,兩人就隨意地在室內坐著,聊一些宮裡宮外的事情。
景仁帝將蘇懷靈的事情講了一下,他說道:「蘇懷靈不管是不是細作,依律都當秋後處斬。可嚴旭信誓旦旦保證此女運勢滔天,若真是如此,那就需要從長計議了。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有些事還是小心為好。此事細想十分詭異,為了確定蘇懷靈是否真如嚴旭所說,朕便將她打入冷宮,並派人暗中看管著,看她是否真的能每次都化險為夷。」
皇后在聽到景仁帝將蘇懷靈打入冷宮時微微愣了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聽了景仁帝的話,她點頭道:「臣妾會派人好好看顧著,不會讓有心人破壞陛下的計劃。」
景仁帝很放心,至此蘇懷靈的事情就被放到一邊。
世人都認為帝王高高在上,想做什麼做什麼,實際上並不是如此。做一個帝王,尤其是做一個明君,需要顧慮的事情太多。比如他明明知道某個相國權勢滔天,卻為了穩定不能動他,只能抽絲剝繭地一點點地動搖他的勢力,並且扶持另外一派與相國對抗。同時他還要注意不讓另外一派權力過大導致再出現一個相國,在臣子中間善用制衡之術,才能真正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讓百姓得益。
目前朝中李相一手遮天,而景仁帝扶持的林大學士卻稍顯示弱,對上以李相為代表的權貴黨總是會吃虧。而且清流黨們還會在一些死方面非常死板,這讓景仁帝的一些政令很難實現。
景仁帝最近想要推廣新的法令,提高一下商賈的地位,從一些地位低但是手裡很有錢的商人手中挖出錢來還於農民。具體做法就是提高商業稅,降低農業稅,還想在一些貧瘠的地方購買一些耕牛,等春耕的時候各家可以租用耕牛。這是利國利民的舉措,可是提高商業稅觸動某些人的利益,一些大商賈勢必要在背後搞小動作。為了讓政令更好的推行,景仁帝決定先給一些商人甜頭,比如繳稅超過一定數額的商家,其子孫後代可參加科舉。
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屬於賤籍。一旦入了賤籍,就算再有錢,子孫後代也不可參加科舉。景仁帝此舉可以說是打破了歷代以來的傳統,清流黨們誓死不從,林大學士更是當場撞柱,想要博個死諫的白石芳名。
「林鴻熙這個老匹夫,」大概是在皇后這裡傾訴起來特別讓人放心,景仁帝越說越生氣,「讓他對付李相他就做鵪鶉狀縮著脖子不出頭,朕想推行新政他倒是第一個抻脖子出來,巴不得朕砍了他的頭以全他的忠義!」
「皇上做的是利國利民的事。」皇后沒有跟著景仁帝罵人,而是用肯定他的做法來支持他。
「他現在撞破了頭,朕允他回家休息,新政之事暫時擱置不談,那老匹夫被抬出去的時候都是笑著的!」景仁帝憤怒道。
身為皇后是不該干政的,可皇后見景仁帝因為新政無法推行怒不可遏的樣子,便委婉道:「其實……陛下大可以將這件事推到李相身上,沒必要自己跟清流黨對著干。」
景仁帝不是傻子,皇后稍稍一提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皇后微笑道:「陛下,夜已經深了,早點歇息吧。」
「唔……」景仁帝沉思著點點頭,但還沒有躺下的意思,結果被皇后一巴掌按倒在床上,耳邊聽到皇后略帶無奈的聲音——
「睡覺。」
明明好似有些呵斥,可關懷的意味十分明顯。景仁帝相當受用,乾脆將自己的被子丟開,和皇后兩人共同蓋一個被子。
皇后:「……」
別摟她的腰行嗎?再往下點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