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完婚
風衷在住處等了很久也沒見斬鄂回來,天早就黑透了,正準備去找他,出門就見龍大龍二又往這邊飛了過來。
一見到她,龍大就嘿嘿笑著道:「種神可真有本事,東君這個凡體模樣純然木訥,竟然都會去找塗山奉提親了。」
龍二附和:「確實,一邊說一邊臉紅,這樣的東君我可是頭一回見。」
風衷乾咳一聲:「那他人呢?」
龍大攤攤龍爪:「回自己住處啦,塗山奉嚇他說婚前見面會有災禍,他就不敢來見你啦。」
風衷好笑:「塗山奉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龍二賊精:「我看可能是因為十三郎那個分.身調戲了塗山秀秀吧。」
「……」
婚事就這麼定下了,很快塗山奉就親自來告知了風衷,就定在了明日,算起來其實也並沒有推遲多久。
晚上既明又跟窮奇互毆了一番,窮奇鬥不過他的神力,氣得攤在屋裡」噗嗤」哼哼,既明也累了,趴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風衷被這倆不懂事的鬧得也沒怎麼睡,幾乎只躺著合了下眼天就亮了。
屋門被拍得砰砰作響,她起身拉開門,今日沒有太陽,白雲層疊,惠風和暢,塗山秀秀站在門口,興奮地把她往屋裡推:「你還站著做什麼,趕緊梳洗打扮啊,一點都沒有成婚的模樣。」
風衷被她推回房前朝外瞥了一眼,外面很熱鬧,站著不少塗山族人,全都穿了新衣。就連眼前的塗山秀秀今日都施了粉黛,比往常要明艷許多。
窗外一聲清亮的鳥鳴,一隻青鳥徑自穿過窗戶落在了屋裡,搖身一變化作青玄。
「好在我沒來晚。」青玄今日也是裝扮一新,身上嶄新的青衣,頭上新紮的珠翠,笑著對風衷道:「可算見到你登仙后的樣貌了,東君可真是賺到了。」
剛說完,窗外又落下一道青影,那是青離,朝風衷微微欠身見禮,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高傲。
風衷有些意外:「你怎麼也來了?」
青玄瞥了他一眼:「他不信東君還活著,非說你嫁的是個普通凡人,我自然要帶他來見識見識,哼。」
青離冷聲道:「上古種神嫁給一介凡人,簡直聞所未聞。」
青玄沒好氣:「那不然嫁給你嗎?」
塗山秀秀見狀不對,連忙上前勸和:「哎呀二位自己鬥氣也便罷了,可千萬不要在我們青丘撒氣才好。」
青玄這才忍了下來,將窗戶一關,擋住了青離的視線,幫風衷梳妝打扮去了。
其實神仙又有什麼好打扮的,風衷如此姿容,也根本不需要怎麼點綴了。她只隨意將頭髮挽了挽便又是一番風情,就連剛醒來趴在床沿看著的既明都奶聲奶氣地說母親太美。
青玄笑道:「不得了,小小年紀就這麼嘴甜,將來再生的如東君那般樣貌,三界之內的女神仙們可要癲狂了。」
風衷好笑,覺得整理地差不多了,擱下銅鏡便要出門。
青玄拖住她,施了術法,點在她的衣襟上,瞬間一襲天衣煥出了大紅之色。
塗山秀秀走過來,迎頭給她蓋了塊蓋頭,笑嘻嘻地道:「你可真是比我還不了解凡人婚嫁的規矩,至少也要把天衣化為大紅才喜慶啊,多虧了青玄島主在。」
「這我倒是聽說過。」風衷抬起雙臂看了看衣裳,大約是變了外在裝扮,居然生出了幾分成親的局促來。
塗山秀秀又在她袖中塞了一隻小布袋:「這裡面裝了些吃的,塗山奉說是寓意早生貴子,我不是很懂,你拿去放在洞房的床上。」
風衷也是一知半解,只好納入了袖中。
青玄終於推開了窗戶,青離朝裡面望來,只看到一身紅衣的窈窕身影,眼睛就被青玄遮住了:「看什麼啊,又不是你成親!」
青離揮開她的手:「那你叫我來做什麼?」
「我是叫你來見東君的!」
青離冷哼一聲,轉身朝塗山奉那邊去了。
雖然狐仙們與凡人親近,對凡人們的規矩也大多了如指掌,但畢竟多年不曾有過喜事,也不可能件件詳細,很多地方也是能省則省了。比如新郎迎親這一出,離得不出百步遠點距離,實在沒那個必要,自己走過來就行了。
塗山秀秀和青玄一左一右扶著風衷朝斬鄂住處而去,沿途傳來了濃郁的仙露香氣,混著酒香,叫人昏昏欲醉。
蓋著蓋頭只能看到腳下,既明忽然從下面鑽了進來,眨著眼睛看了看風衷,被她彈了一下腦門,又咯咯笑著跑開了。
不一會兒窮奇居然也鑽了進來,「噗噗」了兩聲,聽起來好似嘲笑她的一本正經。風衷掐了一下手指,它自己滾遠了。
塗山奉領著人站在斬鄂屋外,今日莊重,難得將一頭銀髮束了起來,白衣凜凜若雪,眉眼平靜,一點不像是個狐狸。
眼見風衷被扶到了跟前,他立即朝里喚了一聲,眾人都翹首期盼,屋裡卻沒回應,也沒人出來。
塗山奉眉頭一皺,直接推門而入,屋裡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東君呢?」龍大龍二一個攀在門口,一個盤在窗邊,俱是一臉驚訝。
塗山奉道:「半個時辰前我才剛進去看過他更衣,怎麼忽然就不見了。」
風衷揭開蓋頭,大步走了進來,左右環顧一圈,忽感周遭透著煞氣的氣息,手心一攤,幻化出龍桑杖,對門外眾人道:「可能是被擄走了。」說完迅速躍出窗口找了過去。
一直藏在人群后的東行本來垂著眼睛刻意沒有看這喜慶的場景,聽說這話忙不迭地跑來門口,不禁擰緊了衣角暗暗擔心起來。
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閑著,塗山奉叫塗山秀秀守在原處,帶上人即刻出去尋找。好在今日不是日出之日,龍大龍二用不著接送太陽,早就等不及竄出去了。青離和青玄也都幫忙去尋找,大家好好的喜悅心情都沒了。
風衷的生氣與邪物相抗,更為容易發覺異處,很快就追尋著蹤跡入了其中一座深山,已經出了青丘的地界,時間也過去很久了。
山頭不是很高,樹木卻茂密非常,她一直找到密林中的一處山窪里,終於看到了斬鄂的身影。
山窪低深,他站在其中,黑髮齊整地束在背後,身上穿著的紅衣是先前塗山奉以仙法所化,因而整個人周身都籠罩著仙氣,神清骨秀,風姿特異,此時閉著眼不言不動,風衷甚至覺得自己看到的就是曦光。
她放緩了腳步,輕輕接近過去,看到山窪當中浮動著的煞氣瀰漫在他周圍,甚至將他整個人都託了起來,雙腳懸空,身軀輕輕晃動,終於明白這煞氣是如何將他移動來此的了。恐怕還得多虧了塗山奉的仙氣,否則時間久了他必然會受到煞氣侵害。
一抹煞氣忽然朝他心口鑽去,風衷看準時機,手中龍桑杖豎起,生氣呼嘯而去,掀開了煞氣,隨即藤蔓滋生而出,纏住斬鄂,將他扯了回來。
煞氣竟然不與她纏鬥,立即往斬鄂追來。風衷施法隱藏了他,生氣一揚,擋開追擊,轉頭便走。
塗山青丘的防護尚算嚴密,如今有她在,生氣籠罩,更為鞏固。這些煞氣之所以把人擄來這裡下手恐怕也是因為如此,她便直接往青丘趕去,在沿途故意留下了生氣蹤跡。
煞氣追尋生氣而來,剛進入青丘地界,那些生氣的蹤跡忽然蜿蜒成了陣法,將之困在其中,進退不得,唯有一縷抽了出來,直撲向風衷。
她倏然轉身不見,曲折繞行許久,終於避開了追擊,現身時已經身處青丘九座山頭中的一座。
煞氣神出鬼沒,躲避極耗時間,時候已經不早,風衷料想大家肯定都很著急,但倘若此時回去,又擔心這煞氣還繼續追著他們深入,未免會連累到塗山族人,便在附近一間廢棄的小木屋裡藏了身。
觀望了片刻,也沒見煞氣追來,她這才撤去術法,斬鄂身形顯露,輕輕靠在她身上。
風衷以生氣喚醒了他,斬鄂睜開雙眼,有些茫然,接著目光落在她身上便似生了根,好半天也沒挪開:「我們難道是在這裡成婚的?」
風衷哼了一聲:「險些連你這個新郎都沒了,還成婚呢。」
斬鄂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來了:「我記得我正在等你呢,接著就人事不省了。」
風衷擰眉道:「也不知道為何那煞氣屢次三番地襲擊你,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這事叫她分外憂心,可抬眼一看,斬鄂好似根本沒有聽見一般,始終盯著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就不擔心自己?這時候還發什麼呆?」
「可是你這模樣太美了,我沒心思想別的了。」
風衷不禁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
一時沒再說話,天光一寸一寸抽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外面傳來了龍大龍二的呼喚聲。
風衷起身準備開門出去,斬鄂忽然捉住了她的手:「不要被他們發現,我們就在這裡成親吧。」
風衷笑道:「你是被塗山奉那些麻煩規矩給嚇怕了不成?」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如她這般出自上古的,也只知道那些上古的禮儀罷了。
斬鄂搖了搖頭,緊盯著她:「不止,我更想單獨跟你在一起。」
風衷不覺心頭軟了軟,牽了他的衣袖:「那我們便在此行禮吧。」
斬鄂嘆氣:「還是要行禮啊,我們都是一起吃一頓就完了。」
「那怎麼行,至少得告知女媧大神吧!」
「好吧……」斬鄂乖乖地跟著她跪了下來。
對天對地對人見了三禮,婚禮便算成了。
風衷從袖中取出那隻寓意早生貴子的布袋遞給他:「喏,這麼久了,餓了吧?」
斬鄂搖搖頭,根本沒心思吃東西。
風衷忽然想起什麼了:「你等等!」說著抬手在頭上幻化出蓋頭來,鬆了口氣:「秀秀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千萬不能把這個給丟了的,你趕緊揭開。」
斬鄂沒見過這新奇的架勢,只覺得眼前的人紅衣如火,遮蓋了眉眼,頓時神秘起來,心頭都開始發癢,伸手揭去蓋頭時小心翼翼,好似擔心會驚動什麼。
風衷抬頭沖他笑了一下,斬鄂痴痴如醉,竟然擔心這是在做夢,展臂將她摟在懷裡,方才踏實。對著那明艷的臉,心口又通通直跳,撲頭蓋臉地就吻了下去。
窗外天色微暗,風衷抬了抬手指,身下便化出了軟榻,摟住他的背閉上雙眼。
斬鄂不知不覺已經將褪去了外衫,終於捨得離開她的雙唇,手往她腰帶伸去,自己的長發垂了下來,掃在她臉上,他忽然愣了一下,忽然叫了一聲翻了下去。
風衷錯愕地坐起身來,他在床榻下扯著自己的頭髮給她看:「本王怎麼成銀髮了!」說完一愣,「本王為何要自稱本王啊?」
風衷哭笑不得:「你不是能控制分.身了么?」
面前的人再一次變化了外表,成了塗山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