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說書
車在路上飛馳。司機從後視鏡里看到,莫一凡帶著一副墨鏡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很像在閉目養神。卻不知道他眯著眼用部隊學到的知識,心中記下所走的路線。
從這一刻,他必須小心再小心。因為他的手裡握著他和竹六道兩條人命。
車走了很長時間,經過一條小巷道,在一家很普通的小院前停了下來。莫一凡借著伸懶腰的機會,把周圍的環境觀察了一遍。跟在司機的後面進入了小院。
小院里的擺設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了。剛走到屋子的門口,兩個保鏢從兩側的小屋竄了出來便要搜身。司機很配合的伸平雙手。莫一凡往後一退,做出轉身離開的舉動。那保鏢很靈活地擋住了莫一凡的退路。
「行了!請他進來了吧。」屋裡傳來的聲音很洪亮,也很熟悉。
搜司機身的保鏢似乎沒有聽到裡面的話,繼續搜完才閃到一旁。負責莫一凡的保鏢只是站在莫一凡後面,卻沒有動作。莫一凡饒有興趣的看完前面的司機老實的樣子,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司機一直沒有回頭,並不知道莫一凡沒有被搜身。不知道要是讓他看到兩人的差別待遇,會有什麼表情。
司機輕輕喊道:「林叔!」
「進來吧!又不是外人。用不著那些虛頭。」
司機挺胸進入了屋內,根本沒有給莫一凡一個請的動作,甚至連頭都沒回。莫一凡心裡一陣得意,真是個合格的擋箭牌。
屋裡的窗戶的窗帘把屋裡封的嚴嚴實實,只有天花板上的一盞燈發出柔和的光。林叔坐在一側的單人沙發上細細品著茶。
司機老實的站在門口,莫一凡一個健步跨過司機,坐在林叔對面的長沙發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司機剛要訓斥莫一凡的無理,便聽到林叔的聲音,「小章,你先出去吧。」
司機怒視了莫一凡一眼,表示對莫一凡的不滿,走出了房間。
「林叔,你這喝個茶也不痛快。」莫一凡又給自己倒了一茶盅。
「人老了,什麼都喜歡細嚼慢咽,連喝口水也要品一品。比不上你們年輕人了。」
莫一凡叼一支煙並沒有點著,雙手放在後腦勺上,往靠背上一靠。
「想抽就抽吧。沒人不讓你抽。」林叔看了莫一凡一眼,把茶盅放在茶托上。
「得了。我要是點著了,你又該說,人老了聞不得煙味。那時再滅掉,我心裡不願意。不滅掉,又顯得我不尊重老人。其實呀,各有個的活法。看不慣不看就是了。幹嘛把自己搞得那麼累。您說是吧!」
「呵呵!年紀不大,確實個話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那咱們就說正事。先說結果也行,先說序言也行。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想聽故事呀。老頭子我肚子里多的是。」林叔給兩個茶盅倒滿茶,繼續說道:「話說上海灘的時候,上海的市長叫蔣某人,他有一個朋友叫杜先生。將某人管著上海灘的白天,杜先生管著黑夜,相安無事,利益共享,上海灘一副蒸蒸日上的模樣,從一個小漁村成長為一個大都市。突然又一天,蔣某人高升上掉,換了一個汪某人來當市長。
在將某人的提議下,蔣某人、汪某人和杜先生三人形成了一個協議:蔣某人把自己的家產給汪某人一大部分,汪某人依然把黑夜交給杜先生管理,一起帶領上海灘共同致富。這是一個對各方都有利的協議,將某人依舊繼續享有著上海灘的資金支持,杜先生依舊在這裡養家糊口,汪某人給予兩人方便。
不想杜先生的有一個叫黃傻傻的不成器的手下,是汪某人的遠方親戚。想利用汪某人取代杜先生的位置,便將以上海灘的黑夜作為禮物送與汪某人。汪某人抱著眾樂樂不如獨樂樂的想法,腦子一熱,開始了向杜先生的進攻。當然,黃傻傻便是扛旗的先鋒。」
「林叔,你講書的水平有待提高啊。不如晚輩和你一起編。」
「甚好!甚好!」林叔一口喝掉茶盅里,已經變涼的茶說到。
「所謂黑不鬥白。杜先生日進斗金,完全可以換個地方安度晚年。比如香港。」
「杜先生也這麼想過,可是祖墳在上海灘,不想自己走了,祖墳讓人刨了。」
「那只有送神了。」莫一凡拿起了茶托上的茶盅一飲而盡。
「請神容易,送神難呀。」林叔嘆了一口氣,給莫一凡放下的茶盅又倒滿。晃著自己的茶盅,茶水在茶盅里打著旋。
「三十六計還不夠杜先生用嗎?」
「呵呵,你倒是挺聰明的。可是找誰來做渾水的棍子呢?」林叔把茶盅放下,「天無絕人之路。一天,杜先生無意中發現一個叫許文強的苦力是個人才,正好一用。」
「我有一個問題。蔣先生是高調,而不是明升暗降呢?」
「送神之後,還是要請神的。再請的神就和蔣某人同姓了。」
「這事是將某人就能決定的了得?」
「一朝天子也不能事事隨心。凡事總是有些概率的。」
「概率是什麼?」
「八成左右吧。」
「嗯!挺高的。杜先生可以開賭了。等等剛才是我的問題,我替許文強問一個,杜先生從哪裡看出來他是個可用之人呢?」
「見上位者而不卑。這個答案如何。」
「呵呵!要是許文強壓根就不知道,碼頭上的那個老頭是杜先生呢?」
「你這麼一說,我現在倒是佩服杜先生的眼光了。」
「杜先生怎麼知道,許文強會按照他的意思下棋呢?」
「你說的對,杜先生後來也發現了這一點。」
「丁力是不是該上場了?」
「嗯!一次偶然的事件,丁力進入了杜先生的視線。」
「杜先生髮現丁力更好控制,所以大膽的啟用了丁力。」
「這話就不對了。應該是合作。不過,丁力出現了一點意外,而事情又不能停。」
「於是,杜先生又想起了許文強?」
「對嘍。」
「還是那個問題杜先生怎麼知道,許文強會按照他的意思下棋?杜先生怎麼知道許文強想吃黑夜這碗飯?」
林叔閉著眼睛想了半天,才說道:「你知道許文強想要什麼?」
「老婆孩子熱炕頭。我想丁力也是想要老婆孩子熱炕頭。其實我也想要老婆孩子熱坑頭。」
莫一凡又給自己到了杯茶,一口喝掉,「誰不想老的時候子孫滿堂。對了,林叔剛才那個送我來的司機叫什麼來著?人挺不錯,有點官癮,比瘦猴強多了。瘦猴在我們連隊的時候,連長老說他沒有班長的樣子。老是說在閻王那可以一命換一命的,我都不知道什麼意思。今晚,瘦猴應該醒來了吧。林叔,我手機沒電了。能不能借我看下你的手機。」
林叔看了莫一凡一會從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機給了莫一凡。莫一凡接到后看了一眼,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兜里。拿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了一口,對著林叔說:「林叔,不會品茶就別學杜先生喝功夫茶。都涼透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聽你說書。」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一路無阻的來到大門外,敲了敲車玻璃,客氣地說道:「章哥,能送我回去嗎?」心裡一切明了的莫一凡一點也不介意司機的那張臭臉,再說剛才雲山霧罩的談話,很是讓他消耗腦力,現在他得睡一會。
小院的屋裡,林叔已經走到了裡屋。他的前面坐著一個老者。
「董事長,都是我喝茶的方式讓他知道您在這裡了。」
老者擺手,「進屋之前,他已經知道了。而且想通了所有的事。」
「不會吧。」
「你知道他開得條件嗎?」
「他說了嗎?」
「老林啊!這種雲山霧罩的談話,你不如他呀。他要和我們三三分賬,他一連說了三次『老婆孩子熱炕頭』。今晚他要幹掉張林曉,讓我們用小章子替他打掩護。他還說,有辦法讓小彤改掉她那噁心的愛好。」
「董事長,我怎麼一句也沒聽到呀。你為什麼不用小章子,他可是我們一手調教出來的。」
老人搖了搖頭:「一隻鵝在雞群里,算是大個子。但是在天鵝面前,就什麼也不是了。」從來不一口喝掉一杯茶的董事長,一口喝完了手裡的茶。
莫一凡又像來的時候睡著了,司機從後視鏡里看著莫一凡,心裡恨恨的。原因只有一個——看不順眼,憑什麼他和林叔談了那麼長時間,那可是他才有的待遇,就連紀妍彤都沒有。為什麼林叔和他交談讓自己呆在外面,這以前可從來沒有過。就算是上一次制定砸場子的計劃考慮不周,差點把那個莽夫一般的棋子給毀了,林叔也沒有責備自己,只是和自己一塊總結教訓。
呵呵!看你那傻缺樣,你只是我們的一個棋子。現在你還有用,老子我不能碰你。等事情結束之後,你也就不用操心了,自然有人收拾你。你們做出的所有努力最終只是我成為南都市黑夜的主宰。
想到這裡,司機看著熟睡的莫一凡就像是看著一隻可憐的螞蟻,如此的努力,卻又如此的可憐。不由地揚起了嘴角。
莫一凡眯著眼睛看到司機得意的笑容,想不通他為什麼發笑。莫一凡對他這個今天剛剛認識的人沒有任何的好感和討厭,縱使他對莫一凡有些不禮貌的行為,莫一凡也只是把那看場沒有教養的表現,莫一凡又不是他爹,沒有必要教他怎麼待人接物。
但是在莫一凡分析出來這個人就是竹六道砸場計劃的策劃者后,就把他劃到了敵人的範疇里了。既然是敵人,就沒有更不需要講什麼好感和憎惡,那都是敵人死了以後的事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莫一凡只會把他從竹六道身邊踢走,原因很簡單,自己的地盤只能有一個聲音,多了就有些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