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儀式
東方明惠目瞪口呆, 看著小胖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她煩躁的撓撓頭, 把一頭的秀髮弄得像個雞窩一樣，「我的天, 小胖子, 你會寫字嗎？要不然你把你要說的話寫出來，再不濟你畫個圖什麼的, 將想說的用畫圖的方式表現出來, 怎麼樣？」
小胖子略微思考了一下, 輕點了點頭。
東方明惠不確定的再次問道，「畫，你會？」
小色和豬仙草都有些手癢，它們已經忍受了一晚上小胖子的說話方式了, 你能想象一個原本挺期待的答案在這一字一字中給磨滅的感覺是什麼嗎, 而且還不得不讓自己耐下性子來聽著，結果聽著聽著就昏昏欲睡了, 打了一個盹后醒來，發現小胖子還在慢悠悠的說。
東方明惠急切的將自己空餘的紙張給小胖子, 還有筆，催促道，「快畫畫。」
她忽然想起某年看到的電視劇中, 有一位不識字的姑娘就是通過畫畫來傳遞她想說的話，但翻譯的人也要聰明一點才行。東方明惠不由擔心自己待會會不會翻譯不出小胖子畫出來的東西。隨後想到有小色和豬仙草在一旁把關，她自我安慰道, 「不怕不怕，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
「哎哎，小胖子，你是在寫字嗎？」東方明惠滿心期待的畫畫倒是沒，取而代之的是小胖子正拽著筆，端端正正的落下了一行字，字跡工整漂亮，像是長久練過的。
東方明惠盯著她那寫字的姿勢，都不由驚艷了一把。
「等一下，讓我看看。」
東方明惠一晚上對小胖子的認知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先她覺得小豆芽可能很不乖，小胖子乖巧懂事，有小胖子護著，它們總不會有事的。誰料到，這一株小豆芽中長出來的雙胎，竟是因為小胖子在變幻人型時將身上的戾氣轉移到了小豆芽身上來，導致她一貫餵養的小豆芽徹底變了性子。
小豆芽為小胖子背了鍋，那糟心感實在是……無以倫比。
如今看著那一行字，她就覺得自己在看天文數字一樣，明明全部放在一起，她看的清楚明白，拆開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她又不明白了。
紙上就一行字——吾乃天音頭盔之主！
「小色，豬仙草，你覺得我們家這一株小豆芽是不是得了失心瘋，要不然就是真的當初在困龍谷倒塌時不小心磕了腦袋。」說起這件事，東方明惠就悔不當初，早知如此，她就該將天音頭盔放進自己的空間內，這樣也就不會有後面一連串的事情。
但，現在，她懷疑連小胖子都被掉包了。
小胖紙將紙張又重新拿了過來，繼續接著那句話寫。
小豆芽攀附在小胖子身後，根莖豎了起來，好像在看小胖紙寫什麼。
吾乃天音頭盔之主一縷殘魂，本已湮滅於時間洪流之中，得姑娘精血細養，從而又有了意識。借鬼面樹精一族誕生，這一切因果在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看小胖子一張張寫完后，竟還不夠，「紙。」
東方明惠又重新拿了一本本子遞給對方，將那些小胖紙寫過的紙張收集過來，看著上面娟秀字跡筆鋒間就如同寶劍出鞘一樣鋒利，不難想象這天音頭盔的主人恐怕之前也是個豪邁大氣的人，難怪她覺得長大后的小胖紙沒有小時候那麼活躍，原來是因為潛在的意識在蘇醒，屬於這天音頭盔主人殘缺的靈魂有了自己的意識，所以才突然間就不和她親近了。
「你應該是有名字的。」
「嗯。」
小胖紙在紙張上寫出了兩個字靈雲，隨後她又在前面添加了『卞』字。
卞靈雲。
東方明惠深深地嘆氣，名字好聽，字也寫的好看，她卻給人家起了一個——小胖紙，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可你為何又不繼續瞞著我了……」
對方一直瞞著，她便會一直不知道，還當小豆芽在什麼地方莫名沾染了這些戾氣，小胖子一如既往的乖巧。
卞靈雲想了一下，坦然寫道，「你很關心小豆芽。」
東方明惠心情十分複雜，「你說小胖子會不會從哪裡看了一本什麼書，編故事來騙我？」
小色和豬仙草甩甩蔓藤枝條，扭了扭腰身，「騙你能有什麼好處？」
「沒有。」
「那就是真的了。」東方明惠就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她依舊無法相信自己培育出來的一株小豆芽，因淬魂爐淬鍊了一番后冒出了另外一朵花苞，而這個花苞中的靈魂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古人，「不知道七姐能不能接受這樣的說辭。」
「她在寫你的事情。」
「嗯？」
東方明惠知道小胖子在蛻變人型之際不小心和困龍印合二為一，之前在龍族之地時還多虧小胖紙能夠變成困龍印來填補那些鏤空的地方，可能是因為這樣才比小豆芽更早的幻化成人型來，卞靈雲又繼續寫，將之前想說的話一次性全部都寫了出來。
「記憶碎片。」
「她的意思是不是我們在困龍谷中丟失了一部分記憶？」
「應該是。」小色一直都覺得少了一部分東西，而且困龍谷的確相當的古怪，它一直都有疑問，只不過湊巧那會困龍谷塌方，她們都完好的活著出來，以至於那些古怪的念頭什麼全部都跟著煙消雲散。
如今被小胖子一提及，小色又囔囔道，「其實，你七姐才是記憶最全的那個吧。」
「七姐？」
「嗯。」
東方明惠被一連串的真相給打擊的懨懨的，提不起什麼精神來，無所謂七姐知道多少，小胖子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任由她捏臉的小東西了。
一直到司徒浩尋找過來時，小胖子還在寫東西，一張張，全部都被東方明惠收到空間內去了，打算等小胖子走了后慢慢看。
司徒浩走近一些才發現她有氣無力的，「你怎麼好像昨夜沒休息好啊。」
東方明惠趴在桌子上，瞅了一眼司徒浩，她的確是一晚上都沒睡，「什麼事？」
司徒浩目光微轉動了一下，放在了小胖紙的身上，「其實我是來找她的，在雪都城內發現了死亡靈師，昨日夜裡有好幾戶人家被滅殺，今天有弟子在外巡視才發現的。」
「什麼！」
「除了幾具白骨外，周遭枯萎的植物都說明了死亡靈師就在雪都城中，你自己小心一點。」
東方明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夢若羽，本以為對方昨日會來夜半造訪，沒料到等了一晚上都沒見到鈴鐺響起來，「司徒師兄，你成為除靈師多久了？」
「快有兩年，我和柔兒一直找你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後來聽聞帝國都城建了除靈師工會，所以就想著做些事。」
「你遇到的暗系靈師都是什麼樣的人？」東方明惠小心翼翼的問道，「有沒有遇到過那些穿著普通人衣服，其實並沒有殺過一個人的暗系靈師？」
「師妹，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死亡靈師擅長偽裝和狡辯，他們都很詭譎，既蘇醒了暗系靈力，就一定會害人的。好在你身上還有光魂鈴和那隻光系幼崽陪伴，若是遇到這群隱藏在人群中的暗系靈師，你一定要儘快離開，別多管閑事，知道嗎？」
東方明惠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為對方擔心她而感到暖心，一方面在聽到司徒浩對暗系靈師的偏激讓她就覺得七姐若是回到雪都城，她們和整個除靈師工會必有一戰。
「我只是想，人有好人與壞人之分，暗系靈師中也有很無辜的的人，他們生來沒有選擇的權力，就像我們，蘇醒了什麼靈力就會走不同的道路。我只是覺得，任何人都沒有剝奪別人活下去的權力。」她想到莫策，想到玄珠，還有七姐，還有很多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在地獄中掙扎的那些蘇醒了暗系靈力的人，她為他們感到難過。
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那些蘇醒了暗系靈力的人很多都是尚未知曉事情的孩子，又何罪之有。若是當時有人對他們釋放一點愛心，也許就沒有今日的一切。
司徒浩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東方明惠，「師妹，你清醒一點，別被那群殺人不眨眼的暗系靈師給騙了。你知道嗎，昨日那一家人是很普通的人，他們又有什麼錯……」
「司徒師兄，你不能以偏概全。」東方明惠怒目而斥，隨後又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激烈了，她看了一眼還在寫的小胖子，「師兄你能不能先去外面等，我還有幾句話想和小胖子說。」
「好。」
小胖子快速的寫著。
東方明惠看她寫的已經差不多了，便在一旁耐心等著，一直等到對方放下筆來，她近乎喃喃低語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將你當做自己養的孩子，你和小豆芽於我而言都很重要，沒有差別。」
在很多時候，她還更加偏袒小胖子，乖巧的孩子總是惹人喜歡和偏心。
「嗯。」卞靈雲一如既往乖巧的點頭。
「念在我花了那麼多精力培育你們，我就一個要求。」東方明惠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張極為普通的臉，「我不清楚你為何一定要進除靈師工會，但既成為除靈師，肯定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外出任務時總會遇到暗系靈師，無論以後除靈師和暗系靈師之間會發展到何種地步，即使是不死不休，我希望你向我保證一點，再遇到七姐的時候，絕對不傷害她，絕對不對她動手。」
東方明惠不是怕小胖子和豆芽，她是怕司徒浩。
「好。」
「我記下來了。」
「你走吧，除靈師工會沒你想的那般好，你和小豆芽要時刻注意安全。」
「嗯。」
小胖子打開門后，腳下步子一頓，還是回頭抱了抱東方明惠，三息后，又飛快的鬆開，走了。
東方明惠本想跟著去見識一番，如今卻是一點心思都提不出來，一直等到小胖子她們走了以後，她還感覺自己後背暖暖的，小胖紙身上的體溫一直都非常高，冬天的暖爐，隨後她才幽幽道，「我以後不想再養孩子了。」
養孩子心累，孩子大了就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她覺得自己顧不了任何人，她這種多愁善感的性子，就應該和七姐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過著平淡一點的生活，興許還能活的長久一些，若是再這麼犯愁下去，估計要把自己的壽命折騰掉一半。
小色和豬仙草無聲的探出了一點剛長出來的嫩芽藤條，無聲的安慰了一番。
她將小光從空間內拽出來，抱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往外走，順道將房間給退了，看到外面的天空，她才嘆了口氣，「無牙三個月的時候都比你大了好一圈，小光，你該不會就是長不大的那種靈獸吧？」
「嗷嗚。」笨蛋。
小光徑直用後腳丫子蹬了她的小肚子，后又心安理得的睡在了她懷中。
東方明惠摸了摸小傢伙的肚子，發現肚子還有些鼓，應該是不餓的，「我看還是回千家算了，到了千家，老夫人總不會虧待你，到時候可以把你養得肥肥胖胖的。」
小光嗷嗚嗷嗚的抗議，它才不要肥肥胖胖的，會跑不動路。
「我是東方明惠，想找千子衍和千倚靈。」東方明惠沒想過自己會被攔截在外面，想了想就如實報了木頭大舅和娘的名字，她估摸著，大舅和利恩肯定早就回到千家了，娘親和蘭斯大人應該也回了，現在千家就剩下七姐還在外，否則就是大團圓。
守在門外的兩人面生的很，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后，那提防的小眼在見到了她腰間的鈴鐺和懷中的小光后才慢慢緩和了一些，其中一人快速跑去稟告了。
「我長得窮凶極惡？他們剛才那什麼眼神！」
「眼瞎。」豬仙草在陰陽泉中浸泡了一段時日，豬尾巴草好不容易長出來一小截，此刻正扒拉著，自己玩自己的尾巴，玩的不亦樂乎。
「對，就是眼瞎。」
東方明惠看著千家的牌匾，想到第一次踏進這裡時，還被誤當成了大舅的媳婦……如今，她是以七姐的媳婦回來的。
想到之前司徒師兄對暗系靈師的態度，她又忍不住憂心起來了，「不知道老夫人能不能接受七姐蘇醒了暗系靈力的事情……」
「小九。」
「巫師。」
千倚靈和利恩兩人同時快步跟了出來，看到東方明惠一個人站在外面時，千倚靈臉上的笑容不由收斂了幾分，「玉兒呢？」
東方明惠看了看門外，「娘，利恩，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不如回去再說吧。」
「對，對，外面現在不太平，快進來吧，老太太一直念叨你，快把我們耳朵繭子都念叨出來了。」
「呃——」
東方明惠還真沒想到自己還能榮幸到讓老太太挂念著，她好像也沒怎麼在老夫人面前刷過存在感，時隔多年，老夫人還記得她可真是太榮幸了。
「我一回來，她就問我玉兒，明惠……小九，你說誰才是親生閨女兒，她這是要了小的不要大的了。」說這話時，千倚靈一直在笑，那種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沒有一絲作假。
感覺到千媽媽身上的變化，東方明惠之前沉重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哪有，你和爹一起回來，老夫人肯定很高興的。」
一位母親在二十年後還能見到自己的閨女，恐怕不是高興，而是太激動了，這一激動，就會胡亂的扯話題，所以東方明惠相信，千媽媽這是在變相的和她炫耀呢。
這樣的千媽媽真可愛。
利恩一直默默跟在後面，充當背景板。東方明惠走過一段路后，才扭過頭來問道，「利恩，你還適應這裡的生活嗎？」
利恩受寵若驚，「還好。」
利恩回來有一陣子了，剛進入千家的時候，就被老夫人的威嚴給震懾住了，老夫人看著很和善，但眉宇間的嚴肅是無論如何也遮擋不了的，而且他還經過了一番試探后，才被接納。
東方明惠看他拘謹的模樣，笑著打趣道，「千家人都很好的，不用擔心。」
利恩輕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之前就感受到了，老夫人很是嚴厲，待人卻極好，還有千家那位小妹妹也是，偶爾還會來看看他，利恩對人族這裡的一切都覺得十分陌生，加上沒有認識的人，平日里都待在院子內，除了千子衍回來后，會到他那裡走一趟，隨意說上兩句話外，他就是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的。
「小九，玉兒是不是有什麼事？」
「娘。」
東方明惠拉扯了一下千倚靈的衣袖，感受了下，確定沒人聽了，才道，「老夫人清楚七姐的事情嗎？我之前去過除靈師工會，我發現他們對暗系靈師有很大的偏見，我有點擔心。」
千倚靈看她這模樣，竟是連千家也防備著，不由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還未來得及，最近幾日老太太一直找藥劑師來給蘭斯治療，我這還沒來得及和她說。」
「啊！」東方明惠大吃一驚，面露驚慌之色，「老夫人找人來給蘭斯，不，爹診斷過了嗎？怎麼說的？」
「不太好。」千倚靈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了。
東方明惠是日防夜防，沒料到有這麼一處，她垂下頭來，一臉歉意道，「娘，對不起。」
千倚靈無奈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別自責，這件事娘不怪你，但有一件事我們必須抓緊時間給辦了。」
「嗯？」
「你和玉兒的親事啊，我和蘭斯大哥商量過了，就今年，不是，等到玉兒回來后，我們就商量成親的吉日。」千倚靈眼中閃過一絲傷痛，「你和玉兒既是兩情相悅，舉辦成親儀式也是應該的，讓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千家的人，有千家護著，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東方明惠多少有些小感動，但隨即她又忍不住嘀咕道，「我原先一直想給七姐下聘的。」
千倚靈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遠就聽到四姑娘你的笑聲了，讓你去接個人，可把我這老太婆給等急死了。」老夫人人未到，聲先到。
一看到老夫人的身影，東方明惠就緊張起來，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懷中的小光都感覺到她的變化，挪了挪，將一團圓潤的小屁股對準了那群人，腦袋塞在她懷裡，繼續呼呼大睡。
離她們一米距離遠的利恩也好不到哪裡去，一見到老夫人，當下身體都緊繃起來，好像隨時準備作戰一樣。
「老夫人。」
「還叫老夫人，該隨著婉玉叫一聲外婆。」老夫人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利恩，走過去拉著東方明惠的手，看了一眼她懷中的小毛團，「都愣著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千家不懂得待客之道，雖是一家人了，禮儀不可廢，走。」
東方明惠完全不知道這老夫人突然親近之意是為何，她有點受寵若驚，更多的還是緊張。
「娘，你別把我家小九給嚇跑了，等到婉玉回來准和你急。」
「這倒是，婉玉這性子隨你，愛恨分明，但比你剛烈許多，她不認可的事，強迫她去做，她都不會。」老夫人對千婉玉的了解已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東方明惠從她們的談話中，得到了一個重大的信息——老太太知道她要和七姐成親了！！！
「天吶，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東方明惠在魂海中愁苦道，若非手中還托著一個小毛團，指不定現在走路都是同手同腳的。
「成親是什麼？」小色一臉茫然。
「……」
豬仙草抽了小色一把， 「你當每個都和你一樣，當爐鼎用，無恥。」
至今尚未找到一個合適爐鼎的小色，「……」誰無恥了！
兩株一言不合就在東方明惠的魂海中開打了。
東方明惠忍不住輕挑了下眉，心還是忍不住激動地砰砰亂跳，等到七姐一回來，她們就能成親了，「好像比我想象中要簡單許多。」
「小九，你一個人在嘀咕什麼？」
「啊，沒有，我在想七姐什麼時候回來。」
老夫人意味深長道，「小九這是迫不及待了吧，來，來，我們一起來商討一下你和玉兒的終身大事。」
東方明惠被老夫人直接拉扯到大廳中，就聽著她們說什麼聘禮，下聘，吉日……聽了一圈下來，整個人都蒙圈了，「天，原來成親需要準備這麼多東西。」
她以為就只要下聘就可以了，還暗戳戳的準備著青墨的復活大計，想到時候給七姐一個額外的驚喜，結果，現實給了她當頭一棒，驚喜還沒送出去，她倒是受了不少的驚嚇。
一直到她被人送回到了老夫人之前替七姐收拾出來的院落，她都還沒能回過神來，千倚靈看她一路走神，忍不住道，「小九，按理說這件事要通知你的親人，但——你娘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消息，抱歉，派遣出去的人愣是沒找到她。」
「我知道的。」東方明惠打斷了娘的話，她對東方家並沒有多少歸屬感，除了下落不明的二夫人，也就是原身的親娘外，她在這世上僅剩下的親人就只有七姐了。
如今，還多了一個娘親和一個爹，算是賺來的。
千倚靈見她如此善解人意，忍不住上前去將人輕輕地擁在懷中，時間不等人，之前老夫人請了藥劑師工會的藥劑師來幫蘭斯治療，她雖有了心理準備，但依舊被那所剩無幾的壽命給嚇得神魂顫慄，之後還要強顏歡笑，在蘭斯大哥面前裝的若無其事。
她希望在蘭斯大哥最後有限生命中，可以給他所希望的那樣。
其中一件便是千婉玉的終身大事。
「娘，不用掛心我，只要有七姐在，我什麼都無所謂。」她本以為成親儀式很簡單，約莫就是雙方家長見個面，約定良成吉日，然後三拜入洞房就可以了，結果一聽說結婚要沐浴吃齋還要焚香七日什麼的……她心好累。
很想帶著七姐一道私奔算了。
「多謝小九體諒。」
「玉兒可是有什麼事？」
東方明惠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伸長脖子看了看。
千倚靈知道她在想什麼，乾脆道，「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人偷聽到我們說話。」
她一聽，就覺得很是尷尬，「娘你別誤會，我就是習慣了，怕隔牆有耳，而且七姐的事情也可大可小。」
「小九，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一切都是為了玉兒好，娘懂。」
「七姐發現了一處死亡種，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想先一步回來查看除靈師工會的情況，所以就和七姐分開走了。」她一路上也留下了印記，希望七姐能夠早早發現。
「可發現了什麼？」
「啊，對了，娘，我遇到了夢若羽。」東方明惠一直搞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殺她，經由小胖子將困龍印的記憶碎片轉述后，才知道自己忘記了一段很重要的過去，那是關係萬壽族叛徒的事情。
很顯然，夢若羽夢家這一支所謂的先知其實就是利用了萬壽一族獨有的植物溝通能力所得，也就是故弄玄虛。
她沒料到，兜兜轉轉，當年背叛了萬壽族的人竟在雪都建立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勢力——夢家，曾經為了莫家的事情，她還踏足過那個地方，怪就怪她當時太年輕，僅僅是覺得夢家的布置有些奇怪，沒有多想，而且那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是萬壽一族的人。
「小九，你遇到了夢若羽！！！」
「對。」她隱去了夢若羽瘋了一樣想殺自己的舉動，「在雪都城外的小城鎮上遇到的，我怕他會找娘和大舅的麻煩，對了，大舅去哪裡了？」
「夢若羽。」千倚靈眉頭緊蹙，「大哥他去除靈師工會了。」
「啥？」
「就是小九你所想的那樣。」
東方明惠傻眼，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大舅他為什麼要去除靈師工會啊？」
千倚靈揉了揉眉心，「我也是回來后聽老太太說了才知道，大哥他對當年的事還耿耿於懷。」
東方明惠：「……」
「其實別說大哥不能釋懷，我也是。」千倚靈很坦然道，「沒有夢若羽，興許玉兒的外公還能再多活幾年，他就是被我這個不孝女給氣死的。」
「娘。」
「還有大哥。」千倚靈很難想象若是沒有東方明惠，大哥會變成什麼樣子，「如果不是蘭斯大哥需要人陪伴，我也會去。」
東方明惠也很想去……關鍵她去不成啊！！！
「可七姐的事，怎麼和老夫人說，她才能夠接受？」
「小九，玉兒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會去和老太太請罪的，你不用太操心了。」
「娘，這事不怪你，怪夢若羽。」東方明惠想起這人來還有點咬牙切齒，「娘，最近一段時間，你們最好小心一些，我怕他會闖入千家來，他現在很變態。」
「你沒什麼事情吧？」
「沒，多虧小光救了我一命。」東方明惠炫耀的將睡覺睡得好好的小傢伙舉高高，「小光可厲害了，它一個光系能量罩就把我保護起來了。」
千倚靈見識過這小東西的能力，的確很厲害，不僅能打死亡靈師，關鍵這小東西還能順著味兒將死亡靈師找出來。她靈光一閃，「對了，小九，你不是想進入除靈師工會嗎？不如讓小光幫你。」
「幫我？」
「嗯。」
「小傢伙尋暗系靈師一尋一個準，你若是毛遂自薦的話，說不定除靈師中會有人選擇你。」千倚靈提議道。
「好辦法啊，我怎麼之前就沒能想到呢。」東方明惠懊惱的拍大腿，拍完大腿拍小腿，「娘，你說我和大舅一個隊伍，你看怎麼樣？」
「不如等大哥回來后，你問問。」
「但，我怕給大舅拖後腿。」東方明惠太了解自己的尿性了，遇到了暗系靈師，她除了躲起來，一點攻擊力道都沒有，她的所有攻擊對於暗系靈師來說都是不痛不癢，但反之，暗系靈師的攻擊於她而言就是致命的，「到時候大舅還要分神照顧我，七姐若是在的話，也不會同意我去。」
「的確是有些危險。」千倚靈想了下也不太贊同，乾脆道，「不如將小光交給大哥去做任務，既能幫你鍛煉小傢伙的能力，還能讓它展現自己的實力。」
「唔，小光啊。」東方明惠想了下還真是，小光生來就是光系聖獸，在她手中，只會被養廢了。但如果小光成為除靈師中的一員，就能發揮它最大的作用，「娘，讓我考慮一下吧。」
「好。」
***
住在七姐的院落中，東方明惠打量了一番，除了所有東西都是新的，連七姐的丁點痕迹都沒有。她記得上次在千家的時候，七姐和她一直都擠在大舅的那個院落，所以這個院落七姐一直沒有踏足過。
好在，現在七姐已經認了千媽媽和蘭斯大人，否則，估計這個院落會一直空下去的。
「小光，醒醒。」
「嗷嗚。」小光掀開一隻眼皮子瞅了她一眼后，轉過身，徒留一個圓潤的屁股給她瞧著。東方明惠手指在它小腦袋上揉了一把，也能將它給揉醒來，「算了，反正你還小，去不去都是無所謂。」
「小色，你們說我要不要藉此機會潛入除靈師工會中去？」
「很危險。」
「不過很方便你將那人找出來。」豬仙草遲疑了下說道，「你需要考慮仔細。」
「嗯。」
東方明惠翻來覆去都沒能讓自己入睡，她乾脆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周遭的一切都是漆黑的，顯得寂靜無聲，雖是在千家，她依舊覺得有些可怕，「沒有七姐在身邊，我總是沒安全感。」
「你就直說你想她不就得了。」
「對。」東方明惠笑著道，「小色，沒想到你領悟能力這麼高，居然都能猜到我在想什麼。」
「我們是血契，不出意外，一輩子都是要綁在一起的，我能不知道你想什麼？」小色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你要考慮清楚，是不是一輩子就認定千婉玉這個爐鼎了，她雖好，我卻覺得太過霸道了一點，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為了一棵樹放棄了整片林子。」
「你這怪論從哪裡學來的，我這輩子就認定七姐了。」東方明惠覺得七姐哪哪都好，她當初最明智大概就是死皮賴臉賴在七姐身邊，否則啊，她現在指不定在哪裡毫無目的的生存著，「小色，若是有機會解開血契的話，你最想去什麼地方？」
「簡直是天方夜譚。」小色忍不住咂嘴，「若是能解開血契，我大概第一個離你老遠，然後去尋一個爐鼎，嘻嘻。」
東方明惠忍不住哀嘆一聲，「小色，我這麼喜歡你，你居然如此嫌棄我。」
小色蔓藤枝條抽在地上啪啪作響，「少來，你最喜歡千婉玉。」
「對，我最喜歡七姐了。」
豬仙草嘖嘖稱奇，用豬尾巴抽了小色一頓，「蠢貨。」
小色不明所以，被貿然抽打的有些懵，「你才蠢貨，找抽。」
然後……
東方明惠就是在這兩個傢伙在魂海中吵吵鬧鬧中入睡的，隔天一早起來，她就抱著小光去找了千子衍。
好在千子衍每日早出晚歸，卻會準時回到千家來。
所以她將剛要出門的木頭大舅堵了個正著。
「小九。」
「大舅，我聽娘說你加入那個除靈師工會了，我能跟著你一道去嗎？」東方明惠試探性問道，「我就看看，如果有危險，我會第一個先溜。」
千子衍聽到她這番說辭，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走吧。」
東方明惠一臉驚喜，忙說道，「大舅，你之前是外出任務去了嗎？遇到什麼怪事沒有？」
「沒有。」
「我回雪都路途中遇到了夢若羽，之前我已經和娘說過了，你一定要小心，他變了許多，光著腦袋，臉上有一道大傷疤，反正和以前那個虛偽的翩翩公子不一樣了。」
千子衍前行的步子突然停下來，「靈靈昨天和我提及過。」
「那就好。」
「靈靈說你想進除靈師工會。」
「呃，是啊。」她原先並沒有覺得除靈師工會有什麼問題，將光系靈師組織起來抵禦暗系靈師，其實這很正常，但，太巧合了，就在七姐發現了那麼多死亡種，突然就爆發出了光系靈師和暗系靈師之間的矛盾。
這世界上所有太過巧合的事情都是人為安排的。
而且七姐分析的很有道理。
「大舅，你覺得除靈師工會有問題嗎？」東方明惠看了看左右，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才道，「這一路上我遇到了許多除靈師，我發現除靈師一直沒能解決掉死亡兵團那些人，而是將藏匿在人群中的暗系靈師給殺害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有問題。」千子衍進入除靈師工會有一段時日，他發現所謂的任務就是上面有人將死亡靈師出現的地點通知他們，然後一群除靈師去圍剿。
有那麼幾次，他甚至聽到有人大聲囔囔他們並沒有害人，求放過一條生路什麼。
然，這樣的呼喚在場的那群除靈師們壓根就不會聽。
即使如此，千子衍還每日早出晚歸的跟著那群人身後跑，見證了一群光系靈師濫殺無辜的罪證。
「小九。」
「啊？大舅，怎麼了？」
「你要一直緊跟著我，無論發生任何事，必須想到要以大局為重，不能衝動。」千子衍認真說道，「不然你最好別去。」
東方明惠心中咯噔了一下，總覺得大舅知道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哇，我更新一萬字，你們居然如此熱情，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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