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南宮禦讓人失望了
“念夕,我的命也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跟你說的那些平民百姓並沒什麽不同,生死之外,以王侯之姓氏稱尊……”
“有什麽稀罕的?”南宮霈提起褚念夕的下頜,“若能毀了我的前程,為夫該如何答謝娘子?”
他突然起了壞心,伏在褚念夕耳畔說了句葷話,褚念夕耳尖兒一下子就紅了,憤然起身,回手就一個耳光抽了過去,誰想這兩條腿還麻著,又猛然跌了回去。
南宮霈一把將人抱了個滿懷,下頜磨著她的肩窩,低低沉沉的笑,“好了,逗你的。想做什麽就去做,為夫願為劍戟,為娘子劈山開路,斬盡神佛!”
褚念夕愣住,她身子一僵,眉心就皺在一起。
這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
她第一次聽為之錯愕,深深震懾,久久無法平複,也第一次對南宮霈有了一絲無能為力的恐懼,一種事態脫離掌控的驚慌。
原來,聽到這種話,是會驚慌失措的。
她雖然是第一次聽,可卻親口說過。
對南宮禦,她也曾這般毫無保留的投誠,她也說:“啊禦,為你劈山開路,遇水搭橋,即便萬死,我甘之如飴!”
“怎麽了?還生氣呢?怎這般不識逗?”南宮霈語氣細軟,溫柔的不成樣子,“好好好,是我的錯,讓你打好不好?”
他握著褚念夕的手朝自己的側臉揮去,褚念夕驟然回神,一擺手停了下來,她垂眸望著南宮霈,似是有什麽堵在胸口,可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覺他與這世道萬千皆不同,是那般孑然一身,格格不入。
她指尖顫抖,忍不住去摸他的臉頰,睫羽亂顫,“你不怕嗎?如此明目張膽的驕縱,如果我不愛你,你愛我的這顆心會被摔在地上。我還會利用這顆心算計你,利用你,傷害你。”
“南宮霈……這些,你都不怕嗎?”
南宮霈眸子錯了錯,突然勾唇一笑,將褚念夕的手握在手心,軟聲道:“利用什麽的倒無妨,不過還望娘子疼疼為夫,不到萬不得已別讓我傷心,不滿你說,我還,還挺怕疼的。特別是心疼。”
褚念夕被他逗笑了,用力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
“嘖……”南宮霈噙了滿目的委屈,可憐巴巴的看著她,褚念夕一愣,就後悔自己下手狠了,眉心淺淺皺起來。
南宮霈又笑了,心滿意足似得,低聲道:“瞧,娘子還是心疼我的。”
褚念夕羞赩,別扭嬌嗔:“誰是你娘子!”
本來是濃情蜜意,石堰又來敲門了。
南宮霈真的是忍無可忍,直接起身,氣衝衝的推門出去,石堰在門口工整站立,一臉嚴肅。
南宮霈眉梢微提,石堰麵色沉重道:“稟王爺,西戎戰報入宮了。”
南宮禦要回來了。
那日,流光城上下沸騰。
天子立城門,文武百官分列兩側,迎的就是這位九歲上朝聽政,蟄伏朝堂近十載寸功未立的九皇子。
西戎一戰完勝,領出城的三萬大軍,被南宮禦帶回了九成九。
戰役不大,重在打的漂亮。
跟南宮霈的屢屢戰功比起來,這不算什麽,頂多是在戰損控製上出了彩。
若是旁人,萬不會這般聲勢浩大。
隻是,南宮禦作為勤明帝最文弱不堪的兒子,自幼體弱多病,這天子親迎的待遇,無非是因南宮禦以小博大,給了天下一個威懾。
大梁皇子,除了戰神南宮霈,就連養在流光城最孱弱不堪的微末,一上戰場也可以少勝多,首戰成名。
陣前銀甲紅纓無限風流,那羞閉天下美人的少年,手持長槍,亦可大殺四方。
勤明帝生子如此,大梁啊,還有幾百年的氣運!
這一迎,是迎給列國豪強看的。
熙攘人群中,百姓對這次抵抗西戎津津樂道,那些未出閣的小姐們,香扇遮麵,都等著瞧那天底下一等一的風流翹楚。
以前沒有戰功,南宮禦就憑著仙風玉骨,綽綽風姿讓天下女子為之傾心,如今有了戰功加持,更是掀起了一股流光城內大戶小姐爭先恐後收藏其畫像,盼著日日夢中相會的風潮。
想嫁給南宮禦的女人本就多如牛毛,如今又是趕進牛圈裏一大堆牛,一時間,搶走了南宮霈不少風頭。
大軍入城那天,褚念夕也去了。
她混在熙攘喧囂的人群中,緊攥著拳頭,麵容冷峻的厲害。
南宮禦開始讓人失望了。
他竟然沒有死在西戎戰場上!
為什麽?
事情沒有按照上一世的事態發展?他憑什麽能活著回來。
褚念夕不甘心!
孔雪柔也來了,跟褚念夕的一臉霜雪比起來,她要開心的多,卻依舊是眸子中含著熱淚。孔小姐又心疼了。
可她除了心疼什麽都做不了。
南宮禦是沒死,可他在戰場上受了傷。
當他身騎白馬臨於三軍之前,大軍洋洋灑灑的經過城門時。他到底沒撐住,從戰馬上栽了下來,勤明帝急切,硬是親自下了城門。
南宮禦連自己的王府都沒進,直接被抬進了皇宮。
隱在一片喝彩聲中的,還有替南宮霈鳴的不平,皆是感懷他八歲上戰場討伐北狄,屢建奇功,可數年來,從未入流光城受封受賞。
可這南宮禦不過是打了一個小小的西戎,鬧出這般陣仗,還不是仗著那禍國妖妃的娘,憑的就是勤明帝對那妖女的喜愛,如今妖女不再,倒是在兒子身上愛屋及烏了。
熱鬧逐漸散去,吳鉤擋著褚念夕身前洶湧人群,低聲道:“小姐,趙三想見你一麵。”
褚念夕方回神,羽扇般的睫毛顫了顫,問道:“玲瓏那邊有消息了嗎?”
“有。”
“車上說吧。”
馬車上,褚念夕闔眸假寐,聽著吳鉤將近日打探之事,一一稟報。
“急不得,再等等看吧。”
褚念夕緩緩睜開眼睛,她自幼跟著外公行醫,深知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
越是想要爭些什麽,就越是沉下心,靜下來。
眼瞅著就要到了流光城郊的村落,褚念夕又問:“那片田地談的怎麽樣了?”
救了人不算完,要給人謀一條生路才是,遭遇過重創的人,要先活下去才有走出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