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魔族,都該死!
“錚錚錚”隨著一聲百無聊賴的撥琴聲,慕雲芯看似煩悶地蹙起柳眉,微皺的小臉帶著煩惱之色,青蔥手指不經意地在古琴上隨意撥弄著,好似將心中的煩悶全數發泄到古琴上一般。
聽著猶如催命曲的魔音,鈴兒苦著臉,卻無力抒發自己的煩悶與痛苦:慕雲芯處於這種瘋狂狀態已經兩天了,自她從沈崖房間出來後,就想中了魔障一般,整天對著把古琴彈奏。可偏偏奏出的不是悅耳的琴音,而是連環奪命的魔音。
沈崖分明說了,她不用再學習琴藝,就連棋書畫這些煩人的東西,她都一律不用學了。可偏偏這人發了瘋地拿起那把折磨人的古琴,來折磨她這些不識琴音的俗人。慕雲芯她,究竟在沈崖的房中受了什麽刺激?
鈴兒此刻的臉色已是黑白交加,一雙美眸幾近崩潰,她焦躁地看著不斷朝古琴上發泄的慕雲芯,張了張口正欲說什麽,可沉默半響的她,隨即又識趣地閉緊雙唇,一個字都不敢發出聲了。
曾經的她也曾這麽傻傻地相當知心姐姐,結果“自作孽不可活”,整整兩天,她的耳朵收到了荼毒。她沒想到,煩悶中的慕雲芯一旦被開啟,就會像個粘皮糖一般纏著你不斷自言自語,甚至從不給你說話的機會,就隻讓你乖乖聽她抱怨,知道她心滿意足了,你才能徹底解脫。
那時的記憶太血腥了,那時的她真想給慕雲芯一個靜音術,可偏偏無法使用妖力,更不能使用仙力,結果就是,連續幾個月,她的耳朵好似又數千隻蒼蠅嗡嗡響一般,就連夢中都是那張一開一合的紅唇,整整折磨了她幾個月,才得以緩過神來。
所以,太血腥的記憶讓她瞬間閉上了嘴,心中抱定決心,即便是被這魔音給震死,她也絕不開口,被慕雲芯那張永遠停不下來的嘴給煩死!
於是,“錚錚錚……”刺耳的摩擦聲再次響起,在整個房中不斷回響盤旋,卻也在鈴兒耳際折磨著。此刻的她,真是恨不得逃出這個地域,可偏偏神冥山是人家沈崖的地盤,那人都已經跟他挑明了說,除了慕雲芯的身旁,哪裏都不準去,否則就讓她身首異處。
即便這命令有些誇張了,但珍愛性命的某條小白蛇,自是不敢觸怒山神大人的命令,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賭。隻是,這該死的魔音,她真的受不住了。隨著“砰”一聲巨響,惱人的琴音沒了,世界終於安靜了!隻是……
鈴兒猛地回過神來,卻發現那古樸的七弦琴不知何時竟被人摔在地上,崩斷的琴弦仍在跳動,好似無法接受自己莫名被毀的事實。而慕雲芯卻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樣,柳眉緊蹙,一張俏麗的小臉仍舊皺起,仿佛有揮不開的濃鬱愁緒。
難道,這把琴是她無意識摔的?鈴兒迷糊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亦垂眼看著摔成兩半的古琴,心中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想,怕是她忍受不住著刺耳的魔音,下意識地把那個琴給摔了。糟了!沒了古琴,慕雲芯又要爆發了!
這般想著,鈴兒小心翼翼地瞟了慕雲芯一眼,隨時準備跑路的她,卻意外見到那人竟呆呆看著地上的古琴,麵色卻平靜如常,平和的眼中不帶一絲情緒,一言不發的模樣,反倒讓心虛的某條小蛇愈加不安起來。
她伸手在慕雲芯眼前晃了晃,卻發覺那雙空洞的眼眸根本毫無反應,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過,好似進入了一個空洞的世界,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所知。見到這般情形,鈴兒頓時急了起來,她伸手不停搖晃著那人的肩膀,試圖將神遊太空的人喚回來。
感受著肩膀被人劇烈搖晃著,慕雲芯迷茫地眨了眨眼,卻不想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無比擔憂焦慮的臉。她麵帶疑惑地看著焦躁不安的鈴兒,低聲問道:“你怎麽了?”
見她一副不再狀態的迷糊模樣,鈴兒有些怒了,原以為她身體又出現什麽問題,搞了半天,這丫頭竟然隻是在發呆!頓時,她沒好氣地瞪了慕雲芯一眼,意有所指地嘲弄道:“還說我怎麽了,分明是你怎麽了,不會是想起你的心上情郎了吧,還想得這麽入神。”
聽著她提起沈崖,慕雲芯驀然一愣,飄忽的眼眸夾雜著複雜之色,卻又一閃而過。似掩飾一般,她不耐煩地揮開仍在眼前搖晃的玉手,有些惱羞成怒:“你亂說什麽,我不過是想,是想……你們妖族的事。我雖是在箭浦寨長大的,卻對寨中那些妖怪一無所知,就是現在也是糊裏糊塗的。鈴兒,你便同我說說妖族的事吧!”
一提及妖族,鈴兒不免有些心虛,她雖是一條雪靈白蛇,但自小便被月老收在身旁當了徒弟,若要她說說神界仙族的事,她能事無巨細,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甚至是哪位仙人的糗事她都知曉。但若是妖族的事,她也不過在妖族中呆過十幾年,根本什麽都不清楚,知道的,甚至比慕雲芯這個凡人少,這要她說些什麽!
這般想著,鈴兒隻能尷尬一笑,唇角的笑意帶著一抹局促與勉強:“妖族又有什麽可說的呢?每個人都是妖怪化身而來的,他們的性情與妖力都各有千秋。其實,其實你在箭浦寨中見到的那些人,他們雖化作人形,但性情還是一樣的。”
說著,鈴兒不免心虛地瞥了慕雲芯一眼,她說的應該沒錯吧?至少像穆毅離那條怪蛇,就是個披著披著溫和笑意的狡詐之輩,絕不能因為他表麵上的溫和笑顏,就忽略他那可怕尖銳的毒牙!
聞言,慕雲芯若有所思地看了鈴兒一眼,她沉默了半響,柳眉輕蹙,似在思量什麽,又似在考慮什麽。
終於,她深吸口氣,輕聲嘟喃道:“我曾在冰凍中見過一個叫鷹鬼的魔族,你覺得魔族又怎麽樣呢?是不是像那人一樣無比陰鬱恐怖?”說著,慕雲芯不自覺地緊拽著衣袖,下意識地用力扯動著,一雙靈動的眼眸此刻卻顯得無比小心,甚至帶著些許恐懼。
見她不再提及妖族的事,自以為蒙混過去的鈴兒不覺鬆了口氣,以至於慕雲芯如此反常的行為都不曾注意到。一提及魔氣,她不禁沉下臉,就連臉上的笑容都支撐不下去了:她曾記得,自己之所以被月老收留,便是因為她的父母死在魔族手中。
即便她答應師傅要舍棄仇恨,清心修煉,但她對魔族終究心有芥蒂。再加上長期居於仙界之上,在耳濡目染下,她對魔族更有一種仇恨心態,所有的魔族都是邪惡的,所有的魔族都應該消失!
“魔族,都該死!”一瞬間,鈴兒身上的氣勢驟變,微彎的眼角瞬間斂起,緊縮的瞳孔帶著尖銳之色,好似毒蛇一般,緊緊盯著身前的慕雲芯,那模樣,像極了氣勢洶洶,隨時準備一擊必殺的毒蛇,讓人不寒而栗。
看著氣勢大變的鈴兒,慕雲芯心頭猛地一怔,一股淡淡的寒意席卷而來,卻讓她的心頓時沉入穀底:魔族,都該死嗎?那她……
似感受到慕雲芯的低落情緒,處於盛怒中的鈴兒這才反應過來,她緩緩收回身上的氣勢,不經意瞥見那頭紅灰相間的長發,這才知曉她問這些的原因。這時,鈴兒這才後悔起來,慕雲芯現在正處於半妖半魔的狀態,她還說什麽魔族該死的話,不是在刺激人嗎?
刹那間,鈴兒猛地勾起嘴角,朝慕雲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張口說出違心話語:“小姐,你放一百個心吧,你絕對不會成為魔族的。而且,就算你成為魔族,你也跟那個惡人不一樣,隻要你能控製住你的魔氣,就不會像他們那樣殺人不眨眼,更不會隨意放出魑魅魍魎來禍害人間……”說著說著,鈴兒瞬間沉默了,她怎麽覺得自己所說的,不似在安慰人,反倒在危言聳聽呢?
結果可想而知,越是聽著鈴兒的解釋,慕雲芯心中便越是煩悶,很顯然,這番話語成功地讓她動搖了,更打破了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見著鈴兒急於解釋,卻無從下手的焦慮模樣,慕雲芯愈加煩躁,她沒好氣地瞪了鈴兒一眼,嫌惡地用手往前晃了晃,心中頓生驅趕的念頭:“鈴兒,你呆在我房中都已經兩天了,差不多可以先行離開了吧?”
一聽到自家小姐氣得要趕人,鈴兒嚇得臉色一僵,沈崖的威脅話語在她耳邊瞬間回想起來,那人的鐵血手段更讓她不由得身子一抖。她連忙拉住慕雲芯的衣袖,微皺的眼角不斷眨巴著,可憐兮兮地說道:“小姐,你難道不要我了嗎?我是你的丫鬟,自是要在你房間呆著的,你不能趕我走啊!”她被趕走了,她的蛇命就沒了啊!
見著鈴兒故作誇張的神情,慕雲芯不耐地蹙起柳眉,此刻的她根本沒有任何心情開玩笑!她不耐地拉回被緊拽的衣袖,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沉聲喝道:“我並不是犯人,你沒必要一連兩天都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吧,現在我想休息了行不,你給我出去,別打擾我!”
隻是,這番話語對鈴兒來說,卻沒有絲毫用處。見著那人眉眼微挑,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慕雲芯便知道就算再說什麽,那人是決計不會走的!無奈之下,隻得妥協的她隻能略帶疲憊地爬上床,悶聲說道:“我現在要休息,你真不想走,就安靜些!”說著,她緩緩闔上眼眸,試圖拋掉鈴兒那仇恨的眼神,忘掉心中所煩悶的一切。
看著被溫被包裹起來的人兒,鈴兒在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擔憂起來:慕雲芯她,該不會真的擔心自己會成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