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 是

  「丁禾,你走不走?」

  紅旗L5邊,高大挺拔的白人司機彎腰拉開車門。

  房嬡停下回頭。

  「抱歉。」

  也不知道究竟是對誰說,言罷,丁禾轉身。

  房嬡嘴角勾起,彎腰鑽進車內。

  「你們給我站住!」

  怒不可遏的童丹起身要追,可是被茅盾給攔住。

  「童丹,你冷靜點。」

  「你讓開!」

  兩人拉扯中,丁禾上車。

  「砰。」

  車門關閉。

  白人司機坐進駕駛座,紅旗L5掉頭,不慌不忙的平穩駛離。

  「你幹什麼!」

  怒火攻心的童丹勐然將茅盾推開,憤恨而又不解的指著紅旗離開的方向,「他們打傷了方晴,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童丹,我……」

  茅盾臉色僵硬,欲言又止,貌似有難言之隱。

  「別叫我!茅盾,算我看錯你了!」

  茅盾嘴唇動了動,最後歸於沉寂。

  童丹轉身,扶起方晴,「我送你去醫院。」

  兩女攙扶著上車離開。

  俞飛鴻扭頭,看了眼神情各異的客人們,露出笑容,抬了抬手,「沒事了,大家接著奏樂、接著舞。」

  來參加party的這些男男女女都很識趣,紛紛收回目光,繼續推杯換盞,談笑自若,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茅盾目送瑪莎拉蒂總裁絕塵而去,神情蕭索。

  俞飛鴻走近,輕輕嘆了口氣。

  「你罵我膽小,還真沒罵錯,我他么確實不是個爺們。」茅盾自言自語。

  「你罵自己隨意,但是別拐彎抹角罵我,我還不是一樣。」

  俞飛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瑪莎拉蒂離去的方向,「不是我們不想幫,只不過房俊……真不好惹。」

  這個道理,茅盾當然明白。

  他們雖然凌駕於普羅大眾之上,但同樣還有人踩在他們的頭頂。

  房俊和他們不在一個層級,與房俊起衝突,不僅是給自己惹麻煩,同時更是給家裡招禍事。

  為了一個所謂的朋友,好像不值得去冒這麼大的風險。

  雖然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有錯,但茅盾內心還是有些不好受。

  「行了,別傻站著了,去看看人家吧,這姑娘真性情,而且還幫過你,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去慰問一下。」

  「我哪知道她們去哪家醫院?」

  茅盾苦笑。

  俞飛鴻罵道:「你傻啊,肯定是最近的醫院啊。」

  茅盾恍然,還是有些猶豫,「童丹的性格你也應該了解了些,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我擔心她會把我趕出來。」

  俞飛鴻捂了捂額頭,露出無語表情。

  「你又不是去看她,是去看方律師,難道方律師還會趕你?」

  那倒不會。

  那位方律師顯然要比童丹溫柔許多。

  「行了,快去吧。」

  俞飛鴻催促,繼而道:「像我們這樣的人,結交一個朋友,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和我一起去?」

  「瞧你這慫樣!」

  俞飛鴻笑罵。

  「party是你開的,人家在你地盤上出事,難道你沒責任?」

  言之有理。

  俞飛鴻沒有爭辯,拍了拍茅盾的肩膀,「你先去,我應付一下,隨後就到。」

  「行。」

  茅盾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去吧。」

  離空中花園最近的同濟醫院。

  急症室。

  醫生正在給方晴進行包紮。

  「醫生,我朋友的傷嚴不嚴重?需不需要檢查?」

  童丹緊張的問道。

  「傷口倒是不算深,但畢竟是撞到了頭部,我建議還是做個腦部CT穩妥起見。」

  醫生已經進行完基本的檢查,傷者的神智沒有問題,意識也挺清醒。

  「現在可以做嗎?」

  「現在不行,科室都下班了。你們要做的話,明天再來,或者說住一晚院。」

  醫生一邊解釋一邊包紮。

  「醫生,那我朋友會留疤嗎?」

  童丹小心翼翼。

  「既然這麼擔心留疤,為什麼還這麼不小心?這麼好看的姑娘,要是留個疤,多可惜。」

  聽到醫生的話,童丹體內短暫按捺住的怒火又止不住的騰騰上冒,可這裡畢竟是醫院,她還是努力剋制住。

  「醫生,你剛才說傷口不深,應該不會留疤吧?」

  醫生沉默了下。

  童丹心瞬間提了起來。

  醫生一旦沉默和嘆氣,就會讓人膽戰心驚。

  「……應該不會,但是以後一定要注意,年紀輕輕,更應該愛護自己的身體。」

  醫生語重心長訓戒。

  「呼……」

  童丹長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好了。」

  包紮完畢。

  「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童丹關心的問。

  「好多了。」

  額頭上纏著一層厚厚紗布的方晴露出一抹微笑,「謝謝醫生。」

  「你們想好了沒,住一晚還是明天再過來?如果距離遠的話,我還是介意你們住一晚,免得來回奔波,人辛苦。」

  「方晴,你覺得呢?要不就住一晚吧,醫生說的對,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覺得沒有必要住院……」

  「姑娘,我得提醒你,大腦不是別的,你現在覺得好像沒什麼不舒服,但不代表沒有問題。」

  「方晴,醫生說的對,你必須得檢查!」

  不再顧方晴的意見,童丹對醫生道:「我們在這住一晚。」

  醫生看向方晴。

  方晴哪還能固執己見,只能沉默。

  「行,去吧,七樓。」

  醫生開好單子。

  「謝謝醫生。」

  童丹要攙扶方晴。

  「好了,我又不是瘸了。」

  方晴拒絕了她的好意,堅持自己走。

  「你行不行啊?」

  「一點小傷,你太大驚小怪了,我小時候從樹上摔下來,一樣活蹦亂跳的。」

  走出急診室,二人迎頭撞見茅盾。

  「方律師。」

  童丹立馬黑臉,「你來乾乾什麼?」

  茅盾臉色尷尬。

  方晴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她,微笑道:「童公子沒必要這麼麻煩的……」

  「怎麼沒有必要,很有必要,方律師,醫生怎麼說?應該沒有大礙吧?」

  「沒事……」

  方晴話還沒說完,童丹便挽住她的胳膊,「我們走。」

  方晴被拉著與茅盾錯身而過。

  茅盾也不介意,沒臉沒皮的立即轉身跟上。

  「幾樓?」

  他還搶先一步擠入電梯。

  「不勞費心了,你可以回去了。」

  童丹面無表情的按下七樓按鍵。

  茅盾渾然當沒聽見,和方晴搭話,「方律師,上樓是要住院嗎?」

  方晴並沒有記恨對方的袖手旁觀,「醫生建議我明天做一個腦部檢查。」

  茅盾點頭,「嗯,是應該,大腦畢竟是最重要的部位,做個檢查也放心。」

  方晴微笑。

  見狀,茅盾越發覺得對方與眾不同。

  這個年紀的人,不說女孩子了,就算是男人,又幾人能夠做到如此寵辱不驚?

  「叮。」

  電梯門打開。

  童丹立即挽著方晴走了出去。

  茅盾如影隨形的跟上。

  護士站。

  「你們這裡有單人病房嗎?」

  「有,不過價格要貴一些。」

  「給我們一間單人病房。」

  童丹正要付錢,茅盾掏出手機,殷勤道:「我來。」

  「我們不認識他。」

  童丹對護士道,一句話便讓茅公子尬在原地。

  「走吧。」

  付完錢,在護士的帶領下,童丹挽著方晴來到病房。

  護士鋪好床鋪,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有什麼事的話,按鈴就可以了,我們會馬上過來。

  「謝謝。」

  護士離開。

  「你快躺著。」

  「我又不是傷殘。」

  「呵呵……」

  不合時宜的笑聲響起。

  童丹轉頭,眉頭豎起,「你怎麼還不走?」

  茅盾迅速收斂笑容,誠懇道:「我來看看方律師。」

  「童丹。」

  方晴示意好姐妹客氣一些,可童丹充耳不聞。

  「茅盾,茅公子,你不覺得你很有趣嗎?剛才方晴被人打傷的時候,你一句話不說,裝啞巴。現在卻來當好人了?你自己覺得,有必要嗎?」

  茅盾無言以對,臉色生硬。

  「童丹,這件事和茅公子沒有關係。」

  方晴加重語氣。

  她知道童丹為什麼這麼生氣。

  同時,她也能理解茅盾的選擇。

  她和人家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求人家挺身而出。

  作為律師,更加要學會時刻以客觀的角度看待事物,而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綁架他人。

  就像那句俗話。

  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我知道和他沒有關係。」

  童丹看向方晴,「你住院,和他同樣也沒什麼關係吧?」

  「……」

  方晴一時間都無言以對。

  「童丹,這件事,是我不地道,我向你和方律師鄭重道歉。」

  茅盾情真意切,態度異常誠懇,不僅如此,甚至還深深的鞠了個躬。

  一個快意人生的富家子肯做到這種地步,確實難能可貴了。

  「你不需要道歉,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不該去那,更不該帶方晴去。」

  聽起來像是賭氣,實際上其實是童丹的肺腑之言。

  與其說她怨茅盾,其實,她更怨的人是她自己。

  如果她之前沒有亂拉紅線,如果她今天沒有那麼熱情的邀請丁禾,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最大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行了,醫生都說了沒有大礙,你們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一個兩個的都在道歉,那我是不是也得道歉,破壞了你們的party?」

  方晴玩笑。

  「呵呵……」

  茅盾配合的笑了兩聲。

  「你剛才都沒怎麼吃東西,我去買點宵夜,你先休息會。」

  童丹對方晴說完,旋即對茅盾道:「你和我出來。」

  「方律師,那你先休息。」

  方晴點頭。

  跟著童丹出門,茅盾把門帶上,「飛鴻說他也來的,應該要到了,我給他發消息,讓他帶點吃的,省的跑一趟。」

  茅盾掏出手機。

  童丹看著他編輯消息,「那個什麼房俊,有多厲害?」

  茅盾凝了凝眉,繼續把信息編輯完,發了出去后,才抬起頭。

  「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難道不應該問?方晴是我最好的姐妹。」

  童丹的情緒似乎已經平復下來。

  她當然不傻。

  同時。

  也算是清楚茅盾的為人。

  如果不是太過為難,他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知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之前就說過,可是童丹,這件事,最好到此為止。」

  茅盾收起手機,不臉色破天荒的嚴肅鄭重。

  「到此為止?你的意思是,方晴就白被打了嗎?」

  茅盾嘴唇動了動,「……醫生不是說,沒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什麼問題,就可以一笑而過了?那我把你打一頓,你是不是也可以大度的告訴自己反正沒死沒殘,不用計較?」

  茅盾苦笑,「你要是覺得把我打一頓可以出氣,來吧,動手,我不會反抗。」

  童丹橫眉豎目,當即就揚起拳頭。

  茅盾趕忙後退兩步。

  童丹停在原地,「你不是說讓我打的嗎?」

  「你玩真的啊?」

  童丹放下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躲得那麼快,憑什麼要求我們大度?」

  茅盾覺得自己嘴皮子也不差,可怎麼好像根本不是對方對手。

  「那你想怎麼樣?打回來?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提倡這麼做了。」

  「我可以告她,以尋釁滋事故意傷害的罪名,送她去坐牢。」

  不愧是律師的姐們,學了點東西。

  茅盾沉默了下。

  「童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已至此,沒必要再節外生枝了。」

  「節外生枝,你剛才不是還說,現在是法治社會嗎?我用法律的手段解決問題難道也不行?」

  茅盾看著她。

  「要是,法律沒辦法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呢。」

  早就不是無知孩子的童丹笑。

  「難道真的沒有王法了嗎?」

  「按照規定,航班延誤,需要給乘客做出一定的補償,可是你們航空公司遇到意外晚點或者延遲起飛的時候,每次都給乘客補償了嗎?」

  「每一個公司的對外條款里最後都有一條,最終解釋權歸本司所有。」

  茅盾不輕不重,不緊不慢:「法律,其實也是一樣。」

  童丹沉默了好一會,雙手多次緊而復松。

  「……你是說方晴今晚所受的委屈,都只能自己吞下?」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誰沒有受過委屈。」

  「真是一個安慰人的好理由。」

  童丹笑,「照你這麼說,要是我們認識比那個什麼房俊更厲害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把那個房嬡打一頓?」

  「是。」

  茅盾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可是你們認識嗎?」

  童丹話頭凝滯,嘴唇慢慢抿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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