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月之夜
東區某街道。
陰沉沉的濃雲密布的天空下,月亮也被遮得嚴密,城市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黑暗,只能看到街道邊的髒兮兮的煤氣燈發出的昏暗光亮,但依然黑,黑的讓人發冷。伴隨著這樣的黑的,還有那令人發狂的寂靜。
如果傑森來到這裡一定不會喜歡,這一切跟查爾斯遇刺的那天晚上太像了。
黝黑的街道上還殘存著幾天前的雨水,偶爾還會摻雜過路馬車的馬的糞便。到處散發著惡臭,路上有行人,可就連喝的大醉的行人似乎也不願在這裡多留,邁著搖晃但慌亂的步伐,匆忙走開了。
狹窄彎曲的街道一邊一座歪斜的唯一亮著光的木屋裡,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大笑,隨之一群人笑了起來,笑聲穿透了寂靜,響徹了東區的夜空。
「哈哈,那一群老東西,早就應該退出東區了!傑克都不知道死哪去了,還想繼續留在這騎在我們頭上拉屎?」一個大漢發出粗野的笑聲,伸出一把生滿老繭的手肆意揉弄著旁邊一個女人豐滿的胸部,女人衣冠不整,發出****的笑聲。
「就是,還是跟著克萊伯老大舒服,想幹什麼幹什麼,不像以前還得聽幾個老傢伙管著管那的。對了,我聽說黑駒讓那些老傢伙抓起來了?」旁邊一個人大喝了一口酒恭維的笑道。
「那傢伙,抓走就抓走了,那些大頭目多抓走就少一個,我們這些小頭目不也才能分一杯嗎?」大漢不以為意地道,轉頭在旁邊女人臉上親了一口,引來一串噁心的嬌笑聲。
「是,老大說的是,哈哈哈!」周圍一屋子的人大笑起來。
在不很明亮的燈光下,屋子裡的一眾人橫七豎八的或坐或卧,衣裳不整,都紅著臉,打著酒嗝,手裡還拿著威士忌。
「為了錢和女人!」大漢舉起威士忌痛飲一口,大笑著翻身壓在了女人的身上。
「為了錢和女人!哈哈哈!」眾人大笑著舉杯。
「砰砰砰!」一串槍聲突然響起,破舊的木門上破開了數十個洞,幾個正對著門的人應聲而倒——槍口吐出的火舌和槍聲徹底將這瘋狂的黑暗撕的粉碎。
「敵襲!」機敏一點的人立刻就被嚇醒了,邊大喊,邊抽出槍,躲在桌子下向著門射擊。
只有少數幾個人第一時間開始了還擊,其他的人反應慢了一點,但也是每天過著刀尖上舔血日子的人,紛紛掏出槍來準備還擊。
可惜他們已經晚了。
第一輪槍響后僅過幾秒,又一輪槍響從門外傳來,門已經被打的徹底粉碎,就算躲在桌子後面的人也沒能躲過這樣密集的子彈。
那個剛趴在女人身上的大漢,此時卻躲在那個女人的屍體後面瑟瑟發抖。
又一輪子彈射出,一屋子裡的人除了那個大漢無人倖免。
見裡面不再還擊,槍聲漸漸停了下來,響起了稀疏的腳步聲。
「咔擦……」打成破爛的木門被人一腳踢開,幾個端著槍的人在屋裡環視一周,目光漸漸鎖定在了一具發抖的身體上。
「有一個人活著,怎麼處理?」端著槍的人向著外面喊到。
「拉出來,我有話問他。」一個聲音冷冷地道。
「是。」一個人粗暴地將女人的屍體拉開,露出了躲在下面的臉色慘白的男人。
大漢被提出屋子,來到了外面。
「你好。」一個高大的人道,他身後站著一隊人,加上帕金斯正好十個。
「帕金斯?」大漢用顫抖的聲音疑惑道。
傑森這幾天會足不出戶,所以就讓帕金斯回到黑幫幫助烏茲。
「我覺得你還是用『老傢伙』這個詞稱呼我更舒服一點。」帕金斯淡淡的道,他認得這個人,不過是克萊伯派的一個小頭目罷了。
「拔除一個小頭目據點,殺死二十三人,俘虜一人,我隊……無傷亡。」帕金斯對後面負責記錄的人道,說到「無傷亡」時故意很大聲。
大漢聽得變了臉色,數數帕金斯這裡只有十個人,怎麼可能發出那麼密集的子彈?聽槍聲,至少有三倍的人依次發射子彈才符合邏輯啊!
「不可能!你們一定不止這點人!」大漢臉色蒼白,額頭上不斷淌下汗水,嘴裡一直念叨著什麼,「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如果要怨,就怨當初你們背叛了教父,背叛了烏茲吧!」帕金斯本來還想問問克萊伯的總部在哪,不過看現在這情形,是問不出什麼了。
「砰!」帕金斯拿出槍抵著大漢的腦門,一聲槍響一個血洞就顯現在了大漢頭上。
「劃掉俘虜,共殺死二十四人。」帕金斯轉過身,向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這樣的一幕,在這樣的無月的清冷的夜晚,在倫敦東區各處上演,一處處沒有隱藏的據點被清理,所遇毫無抵抗之力,硝煙在各地一處處響起,人類的污垢和渣滓也被一個個清除,而這些拿著最新式步槍,算是被警察局任命了的人,被稱作「清道夫」。
「多美的景色?嗯?」一個頭戴白色卷假髮的男人趴在建築最高處的欄杆上,欣賞著黑暗城市中飄出的一縷縷青煙,然後輕呷了一口顏色鮮紅如血的紅酒。
「小心玩脫了。」一個看起來有點蒼老的人拿著紅酒杯走過來道。如果烏茲站在這裡,一定會上前來抱住他的雙腿——教父傑克。
「我們的後面可是整個公會。」捲髮男人毫不在意地拿起酒瓶替傑克倒了一杯酒,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因此反射了一下燈光,上面刻著看起來優美而厚重的數字——三十三。
「你已經得到了?」傑克盯著戒指上刻著的數字,有點忌憚又有點貪婪。
「是啊,隨便捐點錢貢獻值就上去了,最高的蘇格蘭禮我也加完了,這唾手可得的權利還真是令人無趣——卻又令人著迷。」假髮男人微笑著伸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那麼你呢?真的不想繼續當你的教父?」
「既然是會上的命令,守門人做事又這麼雷厲風行,我想又有什麼辦法?那種受萬人敬仰的感覺,那種造物主的感覺,即使最甘甜的權利的滋味,也比不上它。」傑克笑著舔了舔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