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痣男的回憶
“那你就是想讓我對準這裏?”邵誼的言辭依舊很平靜,但是動作很快,抬手一指,槍口重新對準了黑痣男的腦門。
纖塵都捏了一把汗,邵誼這是在玩心理戰術嗎?這麽掃來掃去,一個正常人都會瘋掉的。
“我說,我說……是我帶人殺了韓吉,砍傷了韓老爺子……”黑痣男終於精神崩潰,抱著腦袋痛苦起來,鼻涕都落在了他顫抖的大腿上。
邵誼在食指上一轉,手槍旋轉了幾下,迅速的跟變魔術一樣的就放進了口袋,笑著,坐回了原位。
“說吧!”邵誼說著,仿若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翻開筆錄冊子,拔開筆帽,像是個趕考的大學生一樣,開始記錄。
“我……我當時帶人去韓吉,本來是要殺韓老爺子的,但是,他兒子韓吉卻似乎很警惕生人,後來我也知道他為什麽警惕生人,因為在我去之前,已經有好幾個人詢問過韓吉關於他爹的下落了,所以,我們沒有辦法,隻能先殺了韓吉,但是,事情太巧了,我當時不知道是不是被跟蹤了,剛進去沒有五分鍾,就聽到消息,有人報警了,所以……所以就離開了。”
邵誼記錄著,纖塵一邊聽一邊想,是的,當時她也是去找韓老爺子的,但是韓吉不認識她,當時他還說了一句話,說什麽要證明身份,以為當時纖塵自報家門說是大哥的朋友,但是韓吉還是沒有讓纖塵去見韓老爺子,就因為黑痣男說的那樣,之前有人去找韓老爺子,圖謀不軌,所以,纖塵被拒之門外也是有情可原。
“但是,養老院謀殺韓老爺子的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而且殺死韓吉的直接凶手也不是我,我隻是個跑腿的,我帶過去的四個人,我自己都不認識。”
黑痣男連連擺手,一臉恐懼,邵誼看了看黑痣男,不像是撒謊,問道:“那是誰殺了韓老爺子呢?”
“我不知道,我當時帶人去韓記修車鋪找韓老爺的時候,是……是……”
黑痣男的臉色越發的難看,甚至目光出現了渙散的跡象,可見他是多麽恐懼,他甚至也害怕幕後操縱者的名字。
“是誰?是霍銘?”邵誼很冷靜,問道。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霍先生!”
這一個問題問出來,黑痣男幾乎失控,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纖塵的心都被狠狠的揪著,但是邵誼的秒不表情很冷靜,好像是在看一場戲,這場戲,他隻是個旁觀者。
“你這麽激動,那肯定就是他了。”邵誼的與其平緩,說著,在口供的表格裏重重的寫了幾筆,纖塵的心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
其實一開始,她就有懷疑是霍銘,但是,他除了有錢,就可以隨便殺人了嗎?為什麽那麽多人怕他?
“不行,邵警官,您不能這麽說,您這麽一落筆,不是要陷我與死地嗎?”
黑痣男竟然失控的站起身,無助了邵誼的筆,纖塵看了一眼,那紙張上都記載了口供的全部過程,包括黑痣男的反應,都寫的很詳細,偏偏在這個霍字上,淩亂了,因為被黑痣男攥住了手,還不小心劃了一筆。
看得人驚心動魄。
“怎麽?你也這麽怕他?”邵誼笑著抬頭看著黑痣男,輕輕的把他攥著筆的手給撥開,黑痣男的目光有些渙散,遊離不定。
“是的,我有一個妻子,還有個十歲的兒子,我在霍氏集團旗下工作,但是,自從霍氏集團吞並了吳家的產業,我就如同螻蟻一般,隻陪做一個打雜的,我有時候不知道我自己什麽時候就被推出去做替身,所以,我想讓霍先生高看我,我不得不奉承他……”
黑痣男的精神已經被邵誼弄得有些崩潰,此刻,抱著腦袋,額頭抵在桌麵上,喃喃的敘述著。
“差不多兩年前,我接到了霍先生的指令,負責去找吳小姐,要是找到了就賞金兩百萬,那時候,我老婆得了子宮癌,急需錢救治,所以,我四天三夜沒有睡覺,希望能第一個找到吳小姐,終於,我在地鐵站找到了她……”
纖塵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他說道是是那年,她與霍銘離婚,她擋在醫院的病床上,從通風口爬了出去,才躲過了一劫,隨後,她因為身無分文,流落到了地鐵站,乞討,那時候,肚子裏的孩子三個多月了。
"霍先生說了,將北海市反過來也得找到那女人,今晚上咱們幾個就負責這地鐵站,別被那娘們兒逃出北海,聽明白了嗎?"
幾個人分開走去。
緊接著,姑娘明顯有些顫抖,眼看著一雙黑色鋥亮的皮鞋擠了進來,她埋著頭,捏著手裏大媽給她的三十塊錢,緊張的浸濕了手心。
她故作鎮靜的抬手去撿別人給她的錢,猛然手背一疼,一雙皮鞋狠狠的踩在她的手背上,一陣骨頭碎裂的感覺鑽心的疼。
姑娘肩膀顫抖。
"抬起頭來,讓大爺我看看……"
"你看這人怎麽這樣?"
"難不成還打算搶一個叫花子的錢?"
眾人憤憤不平,你一言我一語,西裝男麵色一尷尬,將腳抬起來,清了清嗓子說:
"看什麽看?都給老子滾蛋。"
"沒想到這北海市還有hei社會。"
眾人嘟囔著都散開。
姑娘右手縮進袖管裏,不停的哆嗦,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抬起頭,讓大爺看看?聾了嗎?"西裝男大怒,抬腳揣在姑娘的肩頭,力氣倒不是很大,隻為了能讓她將臉抬起來。
姑娘身子往後一仰,後腦勺撞在了牆壁上,陡然傳來一陣耳鳴,疼的她麵容扭曲,她狠狠的瞪著眼前的西裝男,他身高有一米八,眼睛眼簾的位置,長了一顆黑痣,好,她記住了……
那年的地鐵站內,纖塵記得太清楚了,但是那時候,霍銘隻是以為想要殺死她肚子裏的孩子,她就算拚死,也得反抗,她不能這麽殘忍,孩子是無辜的,他還沒有看過世間種種,她怎麽可能會放棄反抗。
“可是後來,霍先生找得到我的時候,他卻大發雷霆,一槍打殘了我的手。”黑痣男抬起他的手,把衣袖攏了攏,一顆觸目驚心的子彈孔,直接贏在了那手筋上,此刻,卻依舊在顫抖個不停,可見,他的手已經廢了。
"一群夠囊飯袋……"
霍銘大喝一聲,抬手抓起玉瓷茶器砸在地上,幾個西裝男嚇得本能一哆嗦,霍銘冷酷的眼神懶得看他們,座椅一轉,看向窗外。
"霍先生,其實我當時已經抓住那女人了,還抽了她一巴掌,誰知道來了個多管閑事的。"
黑痣男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霍銘一眼,就在霍銘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冷酷的某像是冰封了多年的潭水,讓人觸目驚心。
"你-說--什麽?"
霍銘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問道,他竟然打了她,他抬手抓起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砸了過去。
筆記本電腦不偏不斜的砸在了黑痣男的頭上,瞬間,黑痣男的額頭流下大片大片的血,筆記本電腦摔的支離破碎。
黑痣男雙腿一哆嗦,褲襠一熱,黃色的尿液順著西裝庫管,流到地板上,他錯在了哪裏?
"哪隻手打的?"
霍銘繞過辦公桌,陰森森的站在他旁邊。
黑痣男嘴角抽搐,肌肉跳動,老板不是恨毒了吳家的人嗎?要不然,為什麽讓小弟們在醫院就看守著,那女子逃跑了,還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去找,而且在醫院他的手下親耳聽到,說霍先生是去殺她的。
可是,他也從來沒見過霍先生如此大的脾氣,以往最多就是解雇罷了,今天,事情似乎鬧大了。
他緩緩抬起右手,不停地在半空顫抖。
"自己砍了……"
霍銘聲音瞬間變得平和起來,似乎在細聲細語的告訴他,要手幹什麽?不如砍掉算了,砍手而已,一點都不疼的。
黑痣男撲騰一聲跪在地上,要知道,霍銘隻要一句話,黑白兩道,便再沒有他立足之地,絕對沒有好下場,不禁哭嚎起來:
"霍先生,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這一次,下次不敢了。"
"你是在讓我將吐出的唾沫再舔回去嗎?"
霍銘冷言看著他,聲音平靜,好像再說著一句與自己毫不相幹的話題。
黑痣男身後的三個小弟,沒有一個敢說話,哪怕是大口喘氣,都得憋著,氣氛緊張的就像上了膛的手槍,瞄準了每個人的腦袋。
"我……我……我砍……"
黑痣男頓時鼻涕眼淚胡了一臉,從身後抽出貼身帶著的匕首,就要刺進去,霍銘眸光一掃,連貫性的動作從身後掏出手槍--"嘭"
一槍正中黑痣男右手的手筋上,黑痣男捂著手身子翻仰過去,狼嚎著,在地上打滾,霍銘將那還冒著些許白煙的手槍往辦公桌上一丟,背過麵去:
"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看到你,滾!!!"
纖塵聽著黑痣男的講述,她已經不再狀態了,他不是拚了命的想要孩子的命,他不是說過,自己沒有自個擁有霍家的骨肉,他的手下隻不過打了自己一巴掌,就落的手殘的地步嗎?
霍銘,你到底是一個怎樣冷血的人?你若珍惜,該是在兩年前了吧,那一紙離婚協議,全都浸潤在猩紅的血水中,那一紙離婚協議,浸在了吳家的鮮血中。